第一百零一章 早晨的烟火气

  王伯当不但弓箭射的好,他还擅长削制箭杆,当营地里架起大量烟熏架,将所有的魔羊肉都挂在了架子上之后,他便去树丛里砍了些硬度极高的树木。

  制作箭杆需要质地坚硬绵实的木材,平直不打弯,不发颤,其实最好的箭杆材料是檀木,尤其是一种被称作沉香木的硬檀木,乃是制作箭杆的极品,其次是樱桃木,山核桃木,铁木,枫木,柚木,这些木材都是上等的硬木材料,只是却不常用,原因很简单,如木质过于坚硬,不易加工,木材珍贵稀少,只能少量加工一些精品箭杆。偏偏箭杆又是一种近乎一次性的消耗品,所以在古代军事上,首先要考虑的其实是性价比和规模化的问题。

  华夏古代军事上制作箭杆的材料多用竹、萑柳(类似于红皮柳)、桦木之类,此三种杆材较为常见,适合大规模采用,且木质密实,枝条顺直,易于加工,算是性价比最高的的种类。

  当然在这片荒野当中,许多在华夏常见的植物都很难找到,所以只能找一些类似的植物作为替代。其中凤栖木和紫阳木算是顶尖的木材,只是它们同样比较稀少,且难以加工,而且相比于削制近乎一次性消耗品的箭杆,它们更适合用来制作枪矛槊杆,次一等的乃是橄榄木、无花果木和胡桃木,再次为桦树和海棠木、松木,最差的就是橡木、芦苇。对,你没看错,就是芦苇做箭杆,一般的小孩和许多奴隶用的软弓,其箭矢大都用芦苇做箭杆。

  当然这里也有一些很特殊的植物,乃是专门用来做箭杆的,尤其是一种被称作箭木的植物,乃是十分珍贵的树种。

  箭木的样子并不像一棵正常的树,刚开始生长的箭木就像一颗大菠萝,整体是球形的木质块茎,表面长满了针状尖刺,顶上长着竹子式的叶子,看起来如同一个大仙人球顶上戴着帽子一样。而当这种植物的生长期超过十年之后,箭木的树叶就会脱落,其全身的针状尖刺却开始生长发育,这种发育速度很慢,需要至少同样十年的时间,才会长至手指粗细,三尺长短的直杆状枝条,这些枝条就是天然的上好箭杆,稍微加工一下装上箭头就能杀人,当然此时的箭杆还算不上极品,因为它们还不够硬实,射远了容易偏离目标,比较适合一般的射手近距离使用。神射手使用的箭木杆需要生长至少五十年以上,年份越久,这种箭杆的质地也就越坚硬,百年以上的箭木杆甚至比钢铁还要坚硬,是近乎可以重复利用的杆材。

  王伯当手中的那几支雕翎箭就是箭木做得杆,只是年份不是很足,只有三四十年的树龄,所以他的箭矢才对成年的四角食人羊杀伤力不足,若是有百年树龄的箭木杆做箭矢,莫说是这些四角食人羊,就算是石头也能射进去。

  王伯当在丛林中找到的是橡木,这种杆材质地硬重,适合做重箭,只是橡木容易形变,尤其是受潮后,不易干燥,干燥时易开裂翘曲,所以这玩意只适合短期使用,时间长了就会变形弯曲不好用了。

  王伯当花了一夜时间,做了十支箭杆,并非是他不能多做,而是做了也没用,这橡木做的箭杆也就能用个一两天,超过三天时间就会形变导致射不准。

  而营地里熏肉的起烟火堆也整整熰(欧音,焖的意思,柴草未充分燃烧而产生烟雾)了一夜,早上起来营地里充满了烟火气息,每个人的鼻腔里都有一种被熏灼的感觉。但是没有人在意这种不适感,她们当中的大部分人甚至都自发的彻夜未眠,一心的盯着烟雾缭绕的熏肉架,一旦发现熰火堆起发的烟雾不足,便赶紧上前添加柴枝。

  所以,当陈仲早晨起来,饮了一大瓢苦涩的凉白开,压了压嗓子里面的烟火气,然后就发现这营地里面的大部分人居然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好似得了红眼病一般。说起饮用凉白开水,这却是陈仲心中的一大遗憾,他本已在全营地里推广喝开水的习惯,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他连保证自己每天喝白开水都有些勉强。

  原因很简单,自陈仲接手了廖化手下的一众人等,便发现手底下什么都缺,尤其是吃饭的家伙,没碗筷倒还好,大不了切削几个木碗来用,只是没有铁锅,没有陶罐、瓷器,连烧水都是一个麻烦事儿,原先廖化他们炖煮食物的工具,却是一口硕大的石头锅,单是锅底就足有半尺厚,端的是笨重的要命,想要烧开一次水就得大半天。而这口石锅就是因为过于笨重,才被廖化他们遗弃在原营寨里了。

  不要问为什么廖化他们这些人不想办法烧陶,毕竟这是华夏劳动人民的老传统,老手艺了,就跟种地,盖土坯房子一样老。问就是技术被人卡了脖子,那位火神掌握着一切与火焰有关的技术,认你经验和手艺再好也是白搭。

  陈仲现在喝的凉白开,乃是他在那些半大小子的帮助下,采伐了一种空腔植物才得以实现的。这种空腔植物叫做地篓,其主体是一种类似葫芦样的腔体,最大的个体也大都只有人脑袋大小,地篓的腔体内一般都在地下,腔体里面含有大量的水分和纤维,只是不能吃,因为这玩意儿太苦了,就算比不上黄连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地篓汁液跟黄连泡过的水一样,有很强的去火解毒功效,能发现这一点,却要感谢华夏历来流传的中医学,颇有几个历史上有名望的医家精英曾在这片大地上露过面,对于一些比较常见的当地物种的医药价值做过研究,并留下了宝贵的经验。

  廖化以前就曾经收留过一位医家子弟,只是那位医家子弟总是闲不住,出去也不跟别人说,有事儿没事儿的就自个儿往密林里钻,一问起来就说是要研究药性,寻找药材,警告他说外面有危险也不听,于是没过多久,这个喜欢作死的医家精英就不幸惨死于野外,葬身于野兽魔怪之口。但那位破富冒险精神的医家子弟留下的许多经验,却被营寨里的人们当做最重要的无形财富记了下来。

  都知道地篓汁液是个好东西,可没有人愿意受那份罪天天喝它,除非你真的上火长疖子,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喝上一瓢。所谓的瓢就是地篓的主腔体,这地篓的汁液可以清热去火,剜空的腔体则可以当作盛放储存东西的器具,从中间剖开就是瓢和碗,顶上开个口掏空里面就是囊、瓶。

  鲜嫩的地篓去顶剜空,用清水浸泡一天洗干净,然后装上清水在火上烘烤,就可以得到略有些苦味的开水,只是这样的地篓烧壶是一次性的消耗品,第二次再烧肯定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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