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当时明月在

  “我呸!”刚刚那个说话的白衫女子突然娇喝道:“我什么时候污了眼睛了,你当我什么都看的么,再说又干你什么事,挖眼睛我自己不会挖吗”

  女子说着上前打了彭姓青年一巴掌,转身远远的走到一旁。

  彭姓青年捂着下巴一脸的无辜,捡起长剑追到他的青青师姐身边,轻声哀求:“青青师姐,青青师姐,是我说错话,我该打,你莫生气……”

  白衫女子不断朝彭姓青年喊道:“滚开!离我远一点”

  彭姓青年却一直围着他认错。

  两人渐渐远离众人,后面的话也听不见了,其他几个少男少女见状全都摇头叹息。

  苏弃站起身来看着这一幕只是冷哼了一下,不用别人说他也看得出,那彭姓青年仰慕他的青青师姐,所以刚刚才对自己没穿衣服那么生气,又知道他师姐脾气暴躁,所以想杀自己讨好他师姐,可惜他的青青师姐似乎并不领情,而且很讨厌他。

  奶奶的,你们两个人打情骂俏,差点把我害死,不是说宗门中人都是修仙的吗,怎么会这般乖戾,满嘴喊打喊杀。

  “大家连续赶了几天的路,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符姓青年不去理会他的一对师弟师妹胡闹,向剩下四个少年下了休息的命令。

  几人也很疲惫全都就地而坐,拿出水壶和干粮吃了起来,苏弃心里却明白的很,这符姓青年还是对自己有疑心,故意留在这里。

  此人刚刚推开自己的身法实在太快,力道也大,看他从容的样子,根本没有使用全力,其瞬间爆发出来的气息极为强大,甚至比传授自己练气法门的道长都强,很有可能是筑成根基以上的强者。

  想到这里苏弃没有再轻举妄动,远远的坐在一旁老老实实的不说话。

  符姓青年看了一眼苏弃,对另外一位少女说道:“马师妹,烦请你取一副治外伤的药来,给这位小兄弟疗伤”

  那马师妹似乎并不情愿,拿出了一个小盒子交给了蓝衫少女轻声说道:“师妹你去吧!”

  “好!”蓝衫少女接过木盒来到苏弃身边,伸出小手说道:“这里面是治疗外伤的曼陀罗膏,珍贵的很,你每日取一点涂在伤口上”

  这少女离苏弃很近,说话时气息芳香、声音悦耳,苏弃一时呆了,月光柔和,少女的模样他也看的清楚,这女孩年纪和他相仿,面容俊俏可爱,皮肤白皙,嘴角含笑,睫毛微长。

  苏弃只看到这女孩一眼,心口如遭重击,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他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原来人可以生的这般好看,我怎么从未见过,这十几年真是白活了”

  蓝衫女孩见苏弃呆呆的不动,像是傻了,脸上还有没洗干净的污渍,神态甚是滑稽,忍不住噗嗤一笑,微露皓齿,星眸灵动,好像一朵花开了。

  苏弃见到少女的笑容,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全身流过,刚刚心口重击,现在又如小鹿乱撞,唰的一下脸红的脖子。

  羞得他赶紧低头接过木盒,接木盒的瞬间苏弃看到少女白嫩如玉的手,和自己粗糙龟裂、满是创伤和茧子的手形成鲜明对比,一股羞愧之情在心头升起。

  为何我是一个流浪在世间的卑微杂兵呢,每天做着繁重的杂活,甚至要除马粪,给将官们倒夜壶马桶,我若是她的同门师兄弟多好,像她的几位师兄一样出尘飘逸、潇洒俊朗,为何我是在这副模样时候遇到她。

  苏弃想起自己的身份和少女的身份,顿时又自卑了起来,低着头想看又不敢看少女的眼睛。

  蓝衫少女天真烂漫,根本不知道苏弃心中想什么,她抬头看了一眼几位师兄和师姐,发现没有人注意这里,悄悄从袖子了掏出一个白色小手帕,手帕里裹着什么东西,塞在苏弃手中。

  少女一矮身在苏弃耳边悄悄说道:“我刚刚看到了你的伤,已经贯穿了,有可能坏了脏器,只治外伤是不行的,这里有三颗治疗内伤的丹药,你每三天服一颗,运气炼化,别告诉别人”

  少女气吐如兰,苏弃只觉得耳朵痒痒的,心里又感觉到一股甜蜜,心想‘她怎么对我这么好’。

  少女说完就回到了马师姐身边,苏弃偷偷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翘,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听那女孩说了几句话,心情就一会上了云端一会跌到深谷,最后还是忍不住欢喜。

  翌日清晨,曙光初现。

  躺在地上开心做美梦的苏弃突然被几声喊叫吵醒了。

  “符玉师兄!符玉师兄!”

  苏弃赶紧爬了起来,只见一男一女两个少年扶着一位男青年来从官道上来到河边,那男青年前胸有一大块焦黑,受伤很重。

  “何师弟!怎么会这样?”符玉上前扶住受伤的青年,向一男一女两位少年问道。

  男少年赶紧回道:“是邪修赤狳,一个月前我们收到消息,邪修赤狳在这一带出现,奉师尊之命前来核实,发现赤狳在拉胡尔山修炼邪功,而且修为大涨,已经是假丹境界,我们自知不敌,便一面派人回去报信,一面继续跟进赤狳的行踪,哪想到他早就发现了我们,昨天更是一路从拉胡尔山追我们到长阳关”

  女少年补充道:“进了长阳关,我们就躲在关内城中,谁知道赤狳找不到我们,就无差别的在城中释放法术,逼我们出来,他刚刚练成了厉害的刀术,竟可以施术打出岩浆来,害了不少城中凡人,我们没办法,兵分几路逃出城,诸位师兄弟现在是生是死我们也不知道了”

  苏弃忽然记起昨天在红岩堡,火山爆发之时有人大笑自己练成了,还用熔岩匹练斩开了红岩堡的城墙,就是他们口中说的赤狳。

  “事不宜迟,你们几个赶快带栾师弟到申家疗伤,我去长阳关协助其他师兄弟”符玉说完一跃飞到空中,脚步凌空虚踏就朝着长阳关方向飞去,速度很快。

  苏弃见到符玉飞身的术法内心大振,他听师兄和道长说过,练气到了一定修为,就可以驾驭身体练成飞身之术,不过修为至少要达到筑根基才行,道长虽会一些轻身功夫,但比这符玉的飞身术还差了很远。

  剩下九人将受伤之人简单包扎好就快速朝西方奔去了。

  苏弃看着离去的九个人,眼睛始终不离那个蓝色身影,不多时他们已经消失在了山头处的官道上。

  “真是的,这些人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当我不存在吗”

  苏弃呆呆的站在原地,仍不死心的朝山头那里张望,心里却酸酸的,情绪很快低落下来,甚至都不想回长阳关了。

  “别望了,人都走了,你把那山头望穿了也没用”黑色章鱼的声音在苏弃灵台中响起,满满的嘲讽味道。

  苏弃这才叹了一口气不再张望,牵起那匹老马朝长阳关走去。

  “嘿嘿!你是舍不得那小娇娘吧,还想去做人家的师弟,低等生灵一向如此,七情六欲全都是劫难”黑色章鱼再次嘲讽道。

  苏弃被说破心事脸上一红,转念一想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想去做人家师弟又有什么丢人的,随即冲着田野大声吼道:“没错,我要拜进那个练气宗门,怎么样!”

  吼出心里话不知到有多畅快。

  这边刚吼完,就听到后方也有吼声,而且是一大群人的吼声,一大群蛮兵的吼声。

  苏弃转首一看,官道上尘土飞扬,影影错错一大批草绺子骑兵呼喝着战马狂奔,距他不过五六里的路程。

  “他奶奶的!”苏弃怒骂一声,翻身上马,快马加鞭的朝长阳关逃走,那老马昨夜里吃饱喝足,此时奔跑起来相比后面的战马不遑多让,越跑越精神,几个时辰过去半分没让后方的骑兵追上。

  晌午十分,骑着马奔逃的苏弃就远远的看到了长阳关的一整片城墙,这下终于安心。

  可是离的越近他的心里越凉,只见原本高大坚固的城墙上有五六道巨大的豁口,和红岩堡的一模一样,豁口处焦黑一片,城中还有好几处在冒烟。

  坏了,定是那个邪修赤狳干的好事,将城墙毁成这样,等于是大开门户,草绺子大军一到,即刻就会破城。

  苏弃内心焦急,一个劲的催促战马,等来到城下时发现城门紧闭,城上一个守军都看不到,城墙的豁口也没有人维修。

  “唉!草绺子攻城啦!草绺子攻城啦!”苏弃在城下朝着城楼上大声喊道。

  可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一个人都没有。

  苏弃调转马头从一个豁口穿过城墙进入城内,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城内原本整齐繁华的街道被横七竖八的十几条触目惊心的巨大焦黑刀痕切割的面目全非,如同被巨大铁犁犁过一般,几乎看不到完整的街道和房屋。

  秋风吹过,一股催人作呕的恶臭气味传来,苏弃转首看去,无数烧焦的尸体遍布街巷和城墙脚下,如同烧干的树干一样,有的尸体还被融化了,只在地上留下人形的粘稠物体,真如人间炼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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