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钱没钱都一样
我家去年年底才搬到这片高档奢华的别墅小区，老爸近几年的飞黄腾达犹如平地一声大干雷，惊吓得我和老妈都特别不适应。其实最不适应的还是我，日子过得好好的就平白多了一个“官富二代”的称谓，这是有多寃呐？我一向都是老老实实上着学，从不摆阔从不炫富甚至从不向周围的同学玩伴提及老爸那个牛逼人物，但再怎么刻意低调我还是默默地给人家认出来了。纸里包不住火，校服里包不住身份啊……
跟我要好的哥们开起玩笑时就会用“富二代”拿我开涮，倒也还能接受，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名号的份量真的很难背负啊……好比城管之类的中性名词，偏偏现在被强制灌注了极大的贬义。
我原本就是个机智又灵活的男生，虽然每天表面上打打闹闹惹是生非，但是学习成绩仍旧能排在很靠前的位置，那个时候人缘不赖的我从来不会被人怀疑什么。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老爸的身份竟然被大家挖掘出来了，平静的世界就此离我而去，各种莫名其妙的质疑扑面而来……
什么“一天到晚不好好学习逃课疯玩扯呼睡觉同时保持多对不正当男女关系动不动还打群架闹个事的人怎么能考出那么靠前的名次……肯定靠家人权势得到老师特殊关照或每次都能搞到考题”之类的话层出不穷喋喋不休，而且明明应该是背地里咬耳朵的话却总能传到我这里……一直有种冲动想要揪出那个透露了我家底的“情报工作者”，然后召集一帮哥们弟兄给他来个豪华版的下马威，不过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种行为绝对会把我的名声越描越黑……很窝火但也只能继续无奈。
最最最受不了的变化是原本我女生缘不错，身边总能看都女孩子的踪影，可“官富二代”的帽子扣在头上之后格局就变了，往日能够同我嬉笑打闹抢零食吃的妹子们纷纷变得异常矜持……我去！是怕跟我玩太嗨被人造谣还是咋的？
……也好，零食我自己消化，但是青春期啊！！！被妹子刻意疏远的感觉太蛋疼了……
我那温柔善良的老妈以前在家是贤妻良母，在外是音乐老师，曾经也是个蹬自行车上班的命，现在彻底赋闲在家当起了家庭主妇。过去还总有一帮渴望艺术造诣的**丝学生们伴其左右，可如今独守空房（老爸事业忙，我上高中，白天家里基本空），难免落寞伤感，于是家里养了六缸鱼，一只狗，一只龟。平时老妈就弹弹琴，喂喂鱼，遛遛狗，对着乌龟打坐练瑜伽，提前享受起了天伦之乐。
不过有一个变化对我来说绝对算是福利，那就是我很少挨揍了。在老爸还在官场和商海底层混迹时，我当然像其他无数的独生子女一样被家长寄予了很大期望，那个时候做错事了自然是会挨揍的。何况我本性顽皮，挨揍也就成了家常便饭。可是现在，老爸当大官了挣大钱了，我再怎么惹是生非，他都懒得鸟我，甚至觉得他是懒得过问我的一切，好像我有没有出息已经不再重要，毕竟家底充裕衣食无忧……这些变化让人极度不适应的同时我自身却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依旧过着一个普通中学生的生活，天天啃着书本迎接即将到来的高考。
很多人也许会说，高考什么的对我来说已经没意义了吧……那是追求更高幸福的年轻人所要为之奋斗的事，而我现在的殷实家境可能败三代都败不完，为何还要吊在这棵树上呢？
家境的剧变其实扰乱了我的人生，18岁的年纪也才刚刚对人生有了初步的概念，可它却是杂乱无章没有头绪的……一直在书卷中奋斗拼搏，一直被程式化地灌输着“高考是唯一出路”的我正陷入人生之中第一个迷茫的境地。老爸的“出息”看似为我铺设了一条比长安街还宽阔的大道，任何时候都是畅通无阻，可我不愿意踏上去，有种脚下踩不瓷实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所处的年纪就是不羁的，充满探索精神，我更愿意在遍布迷雾的丛林中披荆斩棘，虽然会很辛苦，但是风景绝对比钢筋水泥堆砌的道路两边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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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学校放假，不再安排那无聊的自习。这也是我能出车祸的主要原因，平时回家骑车并不快，身心疲惫的时候还是很有心情去欣赏路边风景的。所以听说不上自习我便发疯似的蹬着车子骑车，然后就……撞了……
骑自行车是我上学一直保有的传统方式，虽说家里买了汽车我却不太愿意坐，觉得在一群步行或者骑车的苦逼学生中趾高气昂地坐进大宝马里实在太富二代气了，上学回家还是靠自己双脚比较靠谱。不过略有虚荣心的我还是因为家境殷实而置办了那辆很拉风的山地自行车，六千块啊……才骑了一个月车便毁了，平均一天骑二百块钱的，呵呵……
走进院门，我把破车扔在花坛边上默哀了五秒钟。打开家门隐约能听到老妈在厨房中炒菜的声音，鼻测又有她的拿手菜西红柿炒番茄和土豆炒马铃薯。这时杰克扑了过来，嘴里叼着我的拖鞋，“谢了伙计！”我蹲下身摸摸它的头。
杰克是我们家养的“御犬”，老妈从朋友手中抱来的小狗崽儿，现在已经长很大了。理论上它是只金毛，但是我始终觉得它长相不太纯正，有点像金毛妈和沙皮爸**的成果……
杰克蹭在我脚边撒泼，我费了半天劲安抚住它狂躁的姿态然后准备换拖鞋。解开运动鞋的鞋带，脚后跟刚露出来，杰克狂吠两声退到墙角，只露出一颗头来，用一种极其鄙视的目光瞄着我。
我去……今天体育课打了球而已，把你臭成这样！我冲着它翻了个大白眼，扒光衣服进浴室冲澡去了。
在仙气升腾弥漫的浴室里狂歌热舞二十分钟之后，我裹着浴巾神情倍儿爽地走进一楼客厅，老爸正在**新买的几条金鱼，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你是不是我亲爸？”我过去猛拍他屁股一把。
老爸吓一跳，嘴里的烟斗差点掉了，一看我裸着马上严肃起来：“臭小子怎么跟大人说话呢？脱这么光在家里耍**啊？不去上自习吗？”
“放假了，休养生息，脱光了去去浊气。”我光着膀子在老爸面前耍起了太极。
“你不是快高考了吗？这个节骨眼上还乱放假！我和你妈当年考学多不容易，根本没有假期。”老爸貌似对我们放假很有看法，“看你吊儿郎当的样，哪像个高三的学生？还没怎么累着你呢就要休养生息，休养个屁啊！”
“刚进家门就发火……生意又赔了啊！？”我嬉皮笑脸地冲老爸做着鬼脸，“我还奇怪呢，你现在要么很晚回来要么干脆不着家，今天怎么进门比我还早！？”
“这是我买的房子！我的家！”老爸拧眉瞪眼地跟我理论，“小屁孩儿管那么多……”
“老人家注意素质。”我拍拍老爸的肩膀，“你觉得你儿子还不累啊？要不是今天学校皇恩浩荡，校长特赦不上自习，我又不知道熬到什么时候去了……”
这时老妈围着围裙拿着炒勺从厨房走了出来。
“小伊回来啦？呦！你头上怎么一块青啊？”老妈正欲抚摸，我摆摆手不好意思地走开了。
“没事没事……妈，我刚要说呢，我爸竟然说我一点都不累，还冲我发脾气……你看我要不是累得头晕眼花了能出车祸吗？这么帅的差点就毁容了！”
“啊！？小伊撞了啊？让我看看伤的重不重？”
和老妈的嘘寒问暖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老爸的态度：“看这副欠揍的臭屁样能有什么事？我就只担心你没把别人撞坏吧？”
我其实一点儿不想再提起那场惨烈的车祸，毕竟败下阵来的是我，损失惨重……于是果断转移话题：“娘亲啊！……你看我爸现在粗俗不？张嘴闭嘴屁啊屁的。”
“嗯嗯就是我也觉得，粗俗！一点没有绅士风度，你现在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不能再这样一身**气了知道不？还说儿子臭屁，我看都是被你教坏的。”老妈应和着我一块儿声讨老爸。
明显是招架不住我和老妈的围攻，老爸叼着烟斗默默低头**金鱼，高冷的姿态仿佛在说“懒得跟你们这帮俗人斗嘴”……
“我还没说正事儿呢，刚才你眼睁睁看着我被保安拦在门外都不管我啊，你是我亲爹吗？”我见自己的调侃颇有成效，继续添油加醋。其实在被学业搞得焦头烂额之时，跟家里人拌嘴斗狠是个不错的休闲方式。
“孩儿他妈你听听，我是短了这个小兔崽子吃还是穿了？竟然敢怀疑我不是亲爹！”老爸看到我紧抓不放万般无奈地说，明显有拉拢老妈的意思。
同样机智又灵活的老妈可不吃这一套：“你先回答儿子，为什么不管他害他差点连家都回不了。”这时候杰克也干嚎一嗓子，摇着尾巴赶来帮阵。
“你凑什么热闹！”老爸被老妈噎回去，无话可说只能冲狗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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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贵的自行车报销，住户卡搞丢，头上还磕一块青……虽然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是悲剧，但此刻能把无往不利的老爸搞到语塞，这一切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