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勇士

  ()  巨昆吾是dú lì军团中最成功的“上天梯”者。

  在雪龙要塞的战斗之前他参加过四次攻城战斗。其中在云西帝国的蓝港战斗中两次，对落姬山下的公国有过两次，在dú lì军团中巨昆吾是唯一一个经历过四次战斗还活着的“上天梯”者，这是他可以向别人炫耀的资本。

  巨昆吾想继续保持这个记录。

  对巨昆吾而言，人生的乐趣就在于战斗，在于不断地征服。在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他那乎常人的力量和体格就让他认识到了这种乐趣，而在他成年之后，跟随勇毅大公的经历让他的乐趣转到了战场上来。

  基本上，巨昆吾是个很单纯的人。他是一个贵族，生活富足，除了掌握更高深的战斗本领好用来“征服”别人之外就再没有什么特别的追求。而在dú lì军团中，他见识到了更多的具有特别本领的人，这让他感到的是一种勃勃的生气，并且促使他要更加努力以使自己的威望配得上自己傲人的身躯和天生神力，这个过程带给他的是一种难以表述的身心的愉悦。如果战争对别人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那么对巨昆吾来说就是一种消遣。

  当人们把他的名字和勇毅大公这样的人相提并论的时候，他感到的是一种无上的自豪，并满足于自己在dú lì军团中所享有的地位。

  他感到快活。

  就是现在他扛着盾牌向要塞冲过去的时候，他仍然感到快活，快活到连箭矢shè在盾牌上、铠甲上的声音听起来都格外悦耳。一开始还有人能够和他齐头并进，但很快他就把所有人都甩在了后头。磨得光滑如镜的盾牌在朝阳的照shè下，象另外一个太阳一样放shè着耀眼的光芒。他同时也是战场上最显眼的目标，许多雪龙军的弓箭手都瞄准了他，希望看到这个巨人轰然倒地的场面有多么壮观。

  但巨昆吾度却没有慢下来。他甚至在等待后续的步兵跟上来的间隙里，摇晃着跳起一种只有他自己认为是舞蹈的“舞蹈”，向着要塞做出许多轻蔑嘲弄的鬼脸，也不管要塞上面的雪龙军看得清看不清他的表演。当他这样跳舞时，帝**人都会用出一种有节奏的呼叫声来应和。

  巨昆吾的情绪感染了很多人，尤其是初次参加战斗的dì dū军团的军人。

  在经历里在虎踞大营的训练以后，这支军团的态度变得更坚决、本领更高强，但在面对着传说中的“永不沦陷的要塞”时，大多数人的心里无法保持平静、感受到战斗前的紧张而变得虚弱。而巨昆吾就象是联盟军中极具感染力和煽动力的巫师，他的表演为自信稍逊的dì dū军人带来了轻松的心态和勇气。

  巨昆吾这样跳舞时，有了解他的dú lì军团的将士也凑到他身边，应和着其他人的呼叫的节奏用同样笨拙的脚步跳跃着，而且象巨昆吾一样忘我而投入。只是当有跳舞的人被弓箭shè倒时，巨昆吾才会大吼一声，继续冲向要塞。

  “滚雷山”上的天火营牵制了雪龙军弓箭手，已经有云梯开始就绪。雪龙军立刻开始摧毁云梯，滚木擂石、火把和燃着的柴草开始向墙下倾泻，这可以说是雪龙军最厉害的一招，滚木擂石都可能被躲过，杀伤力有限，但大量的柴草则叫帝**无处藏身，同时可以烧毁帝**jīng心制作的云梯。

  千真瑜看到要塞墙下的浓烟，连连招动手中的黑旗，让“滚雷山”上的硬弩手瞄准往墙下扔柴草的雪龙军士兵。经过最开始的互shè，天火营显然已经占据了上风，几乎每次向墙下投出柴草都会有雪龙军士兵被shè死。

  巨昆吾冒着头顶的箭石，寻找着铁屠的身影。他并不真的认为自己是“第一勇士”，他只是希望这样的彩头能够让战斗进行得更刺激一些。以铁屠的xìng格，本不应该这么冲动，但在好斗好胜这一方面，几乎所有的dú lì军团的军人都没有分别。只要是有挑战，他们轻易不会退缩。

  可他没有找到铁屠的身影，他记得他们一起出时，铁屠就在他身边。可现在就不见了踪影，差点让巨昆吾怀疑是不是铁屠半道就已经被雪龙军的弓箭手放倒。不过他知道铁屠被这样水准的shè术伤害的可能xìng完全没有，而且为了那个玩笑中的“第一勇士”铁屠只会比平时更加勇猛。

  他找到了在柴火中跳来跳去的师辟邪。“你看没看到铁屠在哪里？”

  师辟邪被浓烟呛得直咳嗽。“没有，不过我倒是看到小高的队伍已经准备好了云梯，而且这一次他自己也准备‘上天梯’。”

  巨昆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依稀看得见高原猛一手在头顶高擎盾牌，一边呵斥他的部下手脚再麻利些。很多云梯在半道就已经倾侧、翻倒，象在所有的攻坚战一样，突然停下来的军人成为被舒服瞄准的靶子，伤亡骤然增加。

  巨昆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虽然他的动静很大，可他绝对不会抢在我前面。”

  第一部接近要塞并架设起来的云梯反而来自于dì dū军人的努力。他们还是在行进途中就已经开始转动绞盘，让云梯开始竖立起来。有很多人都采用这样的办法，但藏身在云梯上的“上天梯”者往往先被shè杀，这一队dì dū军人也不例外，他们虽然架起了云梯，但是并没有与要塞护墙连接成一体，有些胆大的、有经验的雪龙军老兵冒着箭雨，开始用长枪和长挠钩要把云梯从墙头推开。

  云梯不断地搭靠在墙上，但很多又被马上推开，有些做工稍差的云梯甚至在空中断裂。在头顶的箭石和墙下的火海夹攻中，有的士兵开始慌乱，他们手足无措，不是被火舌吞噬，就是被冷箭shè死。

  巨昆吾想找到一部完好的云梯做为“上天梯”者而直接被送到墙上居然变得很困难。他刚才歧视xìng的舞蹈已经让雪龙军对他恨之入骨，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箭石就会十分频密。他的盾牌已经有点变形，上面坑坑点点，已经失去了光滑的表面。不过这样一来，雪龙军要分辨他也不是很容易，巨昆吾在烟火中左冲右突，找到一架云梯就爬了上去。

  盾牌上感受的压力更大，弓箭已经shè不到他，但上面抛下来的石头却越来越重。已经有帝**人跟在他身后，巨昆吾不但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自己下面的人，度便慢了下来。看到旁边的云梯上，高原猛将一对流星锤舞得泼风也似，只顾护住自己，倒是他下面的一个叫贺维山的百夫长顶着一面盾牌做着巨昆吾做着的事，掩护着下面的同伴。

  高原猛已经过了他许多。

  “滚雷山”上，千真瑜的弓弩手保持住了对雪龙要塞上弓箭手的压制。这一次和他们平时的任务又有所不同。在平时，天火营只需要跟随旗号保持着一定的shè箭频率，而现在这种频率被彻底打乱，没有节奏的开弓放箭使弓弩手们很容易感到疲劳，千真瑜也不得不频繁地更换人手。这位皇家学院的学生全神贯注，对自己第一次行使主将的权力感到荣幸和紧张。

  千真瑜看到巨昆吾和高原猛已经出现在云梯上，便调集了一小队弓弩手，专门shè杀企图把云梯推开的雪龙军。即使是“滚雷山”上因此出现了小小的混乱也没有关系，只要他们中有一个人登上墙顶，战斗就算是成功一半。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在低声交谈，那是铁屠和师辟邪。

  “要是我帮你第一个爬到墙上，那就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

  这是师辟邪的声音。

  “这当然算是个很大的人情，可你也不要太过分。”

  这是铁屠的声音。

  师辟邪的声音听起来很悠闲。“过分？那你可要好好地想清楚，如果巨昆吾成为什么‘第一武士’的话，你就会知道他有多么过分。”

  铁屠好象咬着牙。“你在勒索我？”

  师辟邪的声音很无辜。“不，我从不干这么没有品的事。我只是在欣赏小巨登上护墙的英姿，也许我不用跟你交换什么，反正他马上就要登上墙了。”

  铁屠的声音很低。“好吧，混蛋，我答应你的条件了。”

  忽然间很多人的杂乱脚步声从他身后响起，似乎在向更高的地方爬上去。千真瑜忽然想起，在他们所藏身的这座“滚雷山”上的顶端，匠人按照图纸安装了一具车弩，很明显，身后的这些人就是冲着它去的。这具车弩威力惊人，可以把几十斤重的特制弩箭shè到五百步外。在“滚雷山”装这么一具，是为了对付敌人一方可能出现的具有同样威力的投shè武器。

  唯一能够克制的“滚雷山”的就是这种威力巨大的投shè兵器。它的威力可以摧毁“滚雷山”上的任何一根木料，只要连续击中“滚雷山”下面的支撑，“滚雷山”自身的重量就会导致结构的破裂。在许多人的设想中，可以用火攻来对付“滚雷山”，这当然是个好办法，但并非总是能够有效。铁屠命令士兵们尽可能把自己的水袋挂在滚雷山上，当有火箭shè来时，总是会有水袋被shè穿shè裂，所以除非是在“滚雷山”点上一把火，否则所谓的“火攻”就全无意义。

  千真瑜还在想着这两个人刚才的鬼鬼祟祟言行，就已经听到了最顶端那具需要八个人转动绞盘才能上满弓弦的车弩出了似乎是不堪重负的吱哑哑的声音。这声音是如此的难听，简直要会让人以为这车弩随时都会承受不住加诸于弓臂上的巨大力量而崩折。

  但实际上，巧妙的设计和帝国工匠们的jīng湛技艺使得这张床弩立刻就被拉得满满的，在师辟邪的命令声中，一支通体铁铸的、有着如同铁锚一般的箭头的箭被shè向雪龙要塞。整个“滚雷山”似乎都晃了一晃，这支弩箭出沉闷的呼啸声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shè到了雪龙要塞的墙上。

  一座碉堡甚至都被这一箭shè得崩塌了一部分，里面的弓箭手或死或伤，在这么远的距离上都能够看得见墙上扬起的灰尘。然后更让人吃惊的并不是这支弩箭的巨大威力，而是紧跟着生的情景。

  一个人双手横持铁枪从弩箭后面的一根绳子上滑向雪龙要塞。

  他身上的一件短斗篷随风招展，使他看上去象一只横越战场的黑鹰。

  这个人正是现任dú lì军团的统领、新一代的北地大公爵铁屠！

  “滚雷山”上一片死寂，紧跟着爆出“滚雷”一般的喝彩。

  巨昆吾的盾牌被砸得叮当乱响，有好几次都因为上面抛下来的石头太沉重而险些掉下云梯，但他都凭借丰富的经验和娴熟的功夫稳住了身体，就是这样，他还把跟在身后的士兵落下了很多。

  没有看见铁屠的身影让他心情更好。旁边的高原猛也在敌人拼命的投下箭石而变得慢了下来，巨昆吾甚至有一次看到高原猛在一次失手之后下意识地抱住脑袋的可笑场面，而且他全靠流星锤的一端挂在云梯上才没有失足坠落。这就已经给巨昆吾足够的鄙视着员步兵将领的理由。

  “第一勇士”虽然只是个玩笑，但不管谁得到这个头衔，都会让别人抬不起头来，所以巨昆吾本人是认真的，现在眼看就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巨昆吾全部的斗志和力量都爆出来。

  他在柔韧的云梯上颠了几下，怒吼一声，将手中那面巨大的盾牌向触手可及的墙头上掷去，他的人也顺着这一掷之势向墙头上跳上。他的盾牌旋转着飞进正在探身向下投掷箭石的雪龙军士兵群中，砸得敌人血肉横飞，就趁着这个间隙，巨昆吾就要出现在墙头上。

  就在这时，铁屠已经自天而降，天神一般出现在墙头上。长距离的滑行所产生的力量让他顺势刺出的长枪将所有想拦阻他的敌人穿成了一串儿，而且还化解几乎是不可能控制的惯xìng，让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飘逸身姿落在墙头上。

  当巨昆吾站到墙头时，看到的是“渴饮”的红sè刀光与敌人的各式兵器在奋战。

  从血肉模糊的盾牌下抽出巨斧和连枷，巨昆吾杀向铁屠的方向。被激怒的他出魔鬼般的吼叫，凡是与他正面交锋的敌人无不被他的神力震飞，没有被他的锋利兵器杀死的也鲜有能逃脱者，尽数被他的刚猛力量震得骨碎筋折，其势如摧枯拉朽、滚汤泼雪。

  “你太卑鄙了！你这是投机取巧！”

  在乱军之中，巨昆吾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是勇气和谋略的最完美体现！要想和我斗智斗勇，你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铁屠也用同样的声音回敬他。。虎踞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