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03
并不是没有人要求主动加入港口黑手党。——准确来说, 自从这个无形怪物膨胀到足以与国家机关相匹敌的程度,黑手党乎可以算得上是横滨一个炙手可热的职业。</p>
更别提,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本质上, 港口黑手党作为这个世界里未能确实存在的“三刻构想”之其中一角, 其存在本身,便主动构成了横滨的权势平衡。</p>
而这一切, 均被这个组织的首领,心掩饰在黑手党冷漠酷烈的作风之下。</p>
但是, 不管怎么说。</p>
港口黑手党, 早已经深深扎根在横滨的深处。</p>
是横滨普通人生活中司空见惯的其中一环。</p>
亦是这个城市,早就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了。</p>
若是有人要强行将港口黑手党的权势从这个城市中剥离,竟会令这个国家遭受到剥皮剔骨般的惨痛。</p>
毕竟——</p>
在整个关东地区, 已没有该组织的夜风所无法吹拂之处。</p>
这个世界里,港口黑手党的权势就是如此之庞大。</p>
大到内阁官员这个组织的首领恨之入骨。</p>
大到没有任何一股外来势力, 能够瞒黑手党的眼线偷偷潜入横滨。</p>
大到……</p>
哪怕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身,为了整个关东地区的平衡, 政府也不得不捏着鼻子维持这一非法暴力组织的存活。</p>
被太宰治苦心孤诣塑造出的,就是这样一个无法由任何人操控破坏的局面。</p>
在这个人的棋局中,这就是为港口黑手党准备好的终结局。</p>
……怎么。这不是很幸福吗。</p>
唯独无人在身边的时候,那个独自困缚在漆黑棺椁中的苍白男人,才面带满意的情这样了。</p>
因此,在得到“有人希望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汇报之后, 首领太宰并不那么惊讶。</p>
他微讶的是另外一点。</p>
“……首领, ”电那端的人轻轻开合嘴唇,“就是这样。”</p>
说的人,是年龄比少年更加稚嫩的少女。</p>
暗色的发,如同白雪般乎透明的皮肤。</p>
与少年相同的是, 少女的声音也安静得像是积雪落下。</p>
那是,融化于黑暗里都不会发出响动的声音。</p>
难得一次,这位“少女暗杀者”会主动联系什么人。</p>
可首领太宰不需要思考,便在声线里微微浮现出意,问:“是担心我会惩罚敦君吗?”</p>
“……”少女、泉镜花没有回答,以无声作为了默认。</p>
此时正站在楼梯的处,视线往下便是宽敞的港口黑手党训练室。</p>
明明少女穿着雪白的和服,可若是不主动出声,便如同消弭了存在般乎没有任何人能够看见。</p>
在泉镜花的面前,平日里只有中原干部训练时会开启的规格的房间,此刻居然破例打开了。</p>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p>
“我依然,劝你不要这样做,”少年站在训练室的场地里,安安静静地说,“如果你着我发出和片刻前穿透墙壁同等程度的攻击,那么为了从亡中竭力逃脱,我会尽全力取你的命。”</p>
在这样空旷的室内,少年没有波动的嗓音乎要荡起回音。</p>
“这样一来,就会和你想要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初衷违背。”少年继续说道,“并且攻击我、你会遭到游击队的射杀;更重要的是,你会耽误我完成任务。”</p>
在说到后一句的时候,少年缺乏表情的脸庞上终于有了变化。</p>
那是——混杂着执着、激、痛苦、悔恨的……极其复杂的情。</p>
“那个人拯救了我。将我从地狱里解救出来,邀请我加入组织。我绝不会违背那个人的命令。”*</p>
少年、中岛敦,说道,微微向前伏低身体,那是攻击的前兆:</p>
“为了这个目的,不惜杀了你。”</p>
中岛敦静静地说。</p>
到这句,泉镜花再次有了动作。</p>
微微收紧了握住电的手指,收回手机,它再一次放在耳边,轻声道:“……首领。”</p>
电那端的组织首领仿佛了一下,轻微的气流吹拂筒,让泉镜花的眼睫微微颤了颤。</p>
“我到了。不会因此怪罪敦君的。”首领宽和地说,他的声音也同这两人一样寂静,在黑夜中太久,缺乏了必要的生机。“这样,”首领命令道,“电靠近通讯设施,镜花。”</p>
少女无声地照做了。</p>
“——敦君。”</p>
透电波,男人温和而威严的嗓音响彻了整个房间。</p>
一瞬间,训练室里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同时抬起了头。</p>
但那只是一瞬间。这一刻的情流露之后,中岛敦立刻如同首领就在面前一样,恭恭敬敬地向着通讯设施垂下了头。</p>
“太宰先生。……啊、首领,”中岛敦紧张地卡壳了一瞬,显然中原中也的警告还近在耳边,他临时换了称呼,便没有留意到自己“手”心愿得偿般加深的容。</p>
中岛敦只是停顿了这么一下便想接着道歉:“抱歉。我很快就重新……”</p>
“无妨。就按你想的那样做吧。”</p>
黑手党的首领说。</p>
“至于之前派遣给你的任务……”太宰的嗓音低了下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般沉声道,“先暂停吧。等我接下来的命令。”</p>
这一刻中岛敦乎要在巨大的恐惧中战栗起来!他打着冷战,一张稚气的面孔被惧意扭曲了。</p>
“我、我可以,继续的!不需要、暂停任务,”他全身都颤抖起来,牙齿上下碰撞着,哀求般说,“拜托了,太宰先生!我绝不会,绝不会,再违背您的命令。再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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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叹了一口气,也或许并没有。所有人都只见电那端首领太宰冷淡平静的嗓音:</p>
“与那个无关。我有别的安排。”</p>
太宰这么说着,从语里淡淡渗出“交流到这里为止”的意思。明确了这一点之后,泉镜花便抬手关闭了通讯装置,再一次将筒递回到自己耳边:“……”</p>
首领太宰并没有指望这位少女暗杀者同自己产生除中岛敦之外的,抬手要挂断电。</p>
却见电流那端,传来泉镜花轻到留不下任何痕迹的声音:</p>
“首领,”少女无声般说,“……留意安全。”</p>
是到极轻微的汽车引擎声了吗?</p>
还是说,从间的背景声中捕捉到了怎样的动静了呢?</p>
竟然连这点细节都注意到了啊。</p>
首领太宰便微微一,不是产生警惕而是到愉快一般:</p>
“啊这样,”太宰怀着惊喜的心情,“多谢你。”</p>
有些兴地断掉了通讯。</p>
泉镜花也弯了弯眼瞳,在那双寂然的眼瞳深处滑很浅很浅的意,之后便重新向下望去。</p>
这么秒的耽误下来,也不知道面的白毛成年人挑衅了些什么,原本站立在原地尚未平复情绪的少年,已化作一阵狂风攻击了上去。</p>
“轰”————!!!</p>
整间训练室都在震动中颤抖。</p>
少女依旧宛如不存在般站在原处,没有在这等程度的撼动中产生半点动摇。</p>
(只是、)</p>
那双安静的双眼,不引起任何人警觉地盯着的致命处。</p>
(若是)</p>
(胆敢,伤害这个人的……)</p>
***</p>
另一边,挂断电之后,首领太宰便将港口黑手党这边的“新人事件”暂且放在了一边。</p>
如同泉镜花所言,除谈判与工作需要外从不曾主动迈出那间漆黑办公室的年轻男人,真的身处室外。</p>
不仅如此,他还给自己简单做了伪装。</p>
脱掉了于昂贵且在横滨乎是职业标志的黑装,摘下了权柄象征的殷红围巾。</p>
只穿着白衬衫,头顶扣了个不那么相称的鸭舌帽,调整角度让阴影挡住了自己的面孔。</p>
接下来,这位组织的掌权人、久居处的上位者,就这么毫不在乎金钱权势地一堆未处理文件全搁置在秘书银那里,自己从秘密通道里谁都未告知的、直接离开了。</p>
在港口黑手党的干部、组织的二手刚刚离开本部大楼准备出差事宜的前提下,身边无人随侍的首领,哪怕就这样消失了踪影,也无人发觉。</p>
太宰低着头,熟稔地绕全部监控——毕竟港口黑手党的监控系统就是他自己创建的——弯腰三秒钟撬开锁,一矮身钻进了车里。</p>
是的。堂堂首领,不仅出门偷偷摸摸,连代步都要自己开车。</p>
不,第一次开车就这样上路了,真的没问题吗?</p>
……于这个问题首领太宰半点也不怵。他仿佛有种自己早先开车的错觉,不既然继承了另一个世界自己的记忆,总之这么说也没错吧。</p>
因为,这些都不是重点。</p>
重点是:有一件事情太宰必须要亲自确认才行。</p>
在某家餐厅旁边,有一栋简单但是温馨的屋。</p>
在那栋屋里,居住了十五个被人捡回来领养的孤儿。</p>
既然这栋屋位于横滨,那么理所当然处于港口黑手党的情报范畴内。</p>
但是不知为何,明明身处保护圈,于那里的监控却分外宽松。</p>
——“或许是不在乎这点地盘吧”,住在那里的人们都这样说。</p>
而依靠着看似松散的监视,首领太宰始终在关注着那栋房子。</p>
他绝不会,让这其中的任何一个孩子,再遭遇到危险了。</p>
可是,就在今天。</p>
在他的计划正在往第五步顺利迈进的今天。</p>
在他刚刚调离中也、派出敦的今天。</p>
屋出了状况。</p>
监控屋的眼线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只是如往常一般将看到的一切包括微的细节尽数上报。</p>
而接到那个报告之后,首领太宰临时决定暂停一下计划。</p>
不管怎么说。</p>
“白发金瞳、身侧伴有白虎”的少年。</p>
“黑发紫瞳、随身携带药箱”的少年。</p>
起来,都太危险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