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02
五条悟顺利降落, ……降落在一片深山老林里。</p>
早已成年许久的男人左右随意看了一眼，显得态度轻慢，不将自己的所处位置放在心上, 反倒站在这片森林湖泊间沉思起来。</p>
他也的确不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p>
毕竟, “五条悟”再也不是当年那仍需老师保护的小鬼了。</p>
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损耗大脑再加以反转治疗的无下限术式。</p>
熟练运用的五条家各项咒术。</p>
举世无双、独一无二的六眼。</p>
控场无敌的领域[无量空处]。</p>
以及、</p>
由老师亲自教导、而这么年亲自执掌五条家的权谋心术。</p>
他五条悟，早已是老师口中的“最强”了。</p>
除了唯一的遗憾之外, 五条悟又哪里有什么还会感到恐惧害怕的事物？</p>
——因爱故生怖。</p>
——不外如是。</p>
五条悟此时站定在原地，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下颌, 颇带些新奇地感受着此时的心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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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激动/兴奋。</p>
……惧怕。</p>
跃跃欲试, 蠢蠢欲动。</p>
这可是，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重逢的老师啊。</p>
难道说当初一狠心放了手，现在的福利竟在这里着？</p>
这么想着, 五条悟又笑了起来。</p>
他笑起来的时候，不自觉间便浮现出鲜少在他老师面前表现出的那一面。</p>
充满攻击性, 一眼望去便知其危险，宛如早已长大成年、会凶狠将猎物叼巢穴的大型猫科动物。</p>
但是不过几秒, 五条悟“嗯——”的拖长声音自己哼了哼，用两只手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又伸出食指拇指、使劲把嘴角向两边拽了拽。</p>
他手动抹去了缺乏表情管理的恶人颜，又毫不留念地反手摘了眼罩，露出那双莹蓝色的六眼。</p>
五条悟又近找了片湖泊，仔仔细细理顺自己落雪般柔软细腻的白, 自己凹了随意但帅气的造型, 再接着想象出重逢时老师惊喜的表情，他不需要刻意努，脸上自然而然浮现出甜度满的微笑。</p>
“不错不错~可盐可甜，说得是我这种大帅哥呢~！”五条悟这么自恋似的笑嘻嘻地自言自语, 同时把眼罩狠狠团成一团，塞进衣兜最里头去。</p>
“这一来，不管怎老师都没有理由把我赶走了吧~？”</p>
好端端一肩宽腿长大帅哥，竟然在这里做起了白梦。</p>
“这一次重逢的话，第一句话说什么呢？”五条悟着湖面，调整角度捋顺自己每一撮白毛：“‘好久不见？’不行不行，太普通了；‘我来找你啦！’……咦，会不会显得太主动了？那、‘老师有没有想我’……？”</p>
五条家家主这么满嘴跑着火车，终于对自己的外形感到心满意足了才重新站直身体。</p>
他抬起右脚轻轻往地面一踩，整人简直像是没有重一，轻如羽毛般落在树梢最顶端。</p>
身高超过一米九的成熟男性踩在树顶的一片窄叶上，整条树杈连弯都没有弯折半点。</p>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这里到底是……”</p>
五条悟说着，运转起身咒调动六眼，四下一望。</p>
“……”</p>
男人噤声了。</p>
不是地址的问题。</p>
五条悟认出来了：这是东京郊区，本应当建造东京都咒术高专的地方。</p>
显而易见，这里连半点残砖破瓦都没有。</p>
但既然这世界里连他都感觉不到丁点咒灵的存在，而且老师本人也根本看不见咒灵。</p>
那么合理推测：老师所在的原世界根本没有诅咒。这是不需要耗费任何气能够得出的结论。</p>
关键是……</p>
足以解析情报的“六眼”，尚没有办法看清一整世界的真实。</p>
可作为天生“六眼”的持有者，五条悟自然而然便明白一件事：</p>
这世界，不那么稳定。</p>
以及、</p>
如果不想要令这世界经受不必要的动荡，他最好不要搞什么让咒剧烈冲击的大动作。</p>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呼了口气。</p>
他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但也没真正放在心上。</p>
（我毕竟早已经是“最强”了）</p>
五条悟心想。</p>
（而且不管怎么说，这可是老师的世界吧？）</p>
这位“最强”，自然而然地在心底撒起娇来，然把自己的身份地位尊严自信一弃之不顾：</p>
（老师，怎么可能让我遭遇危险呢~~？）</p>
这想着，五条悟刻意让自己忽略了包含他本人在内、所有人一起降落到这世界里的理由，而允许自己沉溺在一时的梦境里。……他的视线，已被黑暗笼罩太久了。</p>
那么，下一步是去老师重逢吧？</p>
五条悟不需要思考太久：他实在是被老师偏爱过，因此纯白房间的其他“幸存者”比，得知的情报更。</p>
‘横滨地标大厦’。</p>
曾经，老师他留下过那的线索。</p>
（这的话、）</p>
五条悟轻盈地从树上跳了下去。他遵从“六眼”带自己的潜意识，放弃了从东京直接瞬移到横滨的危险念头，老老实实只运用最基本的无下限咒术，两三步快速离开了这片不存在咒术高专的森林。</p>
——他选择乘坐jr去横滨。反正东京横滨的距离足够近，而这么一丁点儿车票钱，他五条家家主还能付不起吗？</p>
…………还真付不起。</p>
购票处的工作人员苦恼地看了看面前西装笔挺且造价昂贵的白毛帅哥，低头看了眼钞票，又看了眼那张闪闪光的脸，默默掏出呼叫器报警：“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使用□□……”</p>
五条悟：“。”</p>
五条悟：“……”</p>
五条悟：“…………？？？”</p>
怎么，瞧不起出门只记得带‘福泽谕吉’的家主吗？他还记得带钱不错了！！</p>
五条悟气哼哼地把万元纸钞抓了来，总而言之动用自己权谋方面的口才说服了赶来的警部——这世界里警方的出警速度似乎出乎意料的快——又动用了同的招数哄着警部掏钱自己买了车票。</p>
……这人，到底他老师都学了些什么东西啊。</p>
不过五条悟可不会为此感到羞愧什么的，坐在电车上的时候他还在心里盘算，要见到老师之把这件事当做笑话说来听呢。</p>
东京距离横滨也那么一小时的车程，五条悟依靠在窗边，无目的地凝视着窗外的风景。</p>
迥异的两世界，唯独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细节上如此似。</p>
似到……令人不由觉得残忍的地步。</p>
五条悟想起自己是怎一次又一次去横滨闲逛，用双脚慢悠悠踏足了“横滨地标大厦、红砖仓库、港未来、中华街”的，不由得又笑了一下。</p>
这笑容没有不久前的危险执着，也没有片刻前的刻意撒娇，只是一“笑”的表情罢了。</p>
车身微微一晃，车速减缓，终于停了下来。</p>
——横滨到了。</p>
五条悟不紧不慢地走下了车。</p>
他顺着人流一齐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老师的横滨。</p>
天空依旧湛蓝：今天没有下雨。这是阳光灿然的晴天。</p>
从不远的港口处，吹拂来裹挟着咸味的海风。</p>
人群熙熙攘攘，说话声、争论声、脚步声，无一处不稀松平常。</p>
唯独——</p>
占据这城市要塞般位置、拔地而起的，是五栋漆黑而林立的高楼。</p>
宛如钢铁巨兽，又似钢筋铁骨组建而成的怪物。</p>
任何人但凡走进它的口中，都唯有被吞没咀嚼、连骨髓都咬碎下咽这一命运。</p>
那，想必是老师口中的“横滨地标大厦”了吧？</p>
五条悟仍不紧不慢的，沿着街道往那边走。</p>
他确实已经许久没有用这双“六眼”，真正去“看见”什么。</p>
而在五条悟的眼底，显然清晰看到：</p>
随着自己逐渐接近“横滨地标大厦”，他同路的普通居民，肉眼可见的减少了。</p>
取而代之，是越来越身穿黑西装而肋下鼓鼓囊囊——显然携带着枪支的——危险子。</p>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颇为新奇地从这角度感受到老师整治领地的威慑。</p>
摆在明面上的武装实——那么这城市的政府，该不会早已经沦陷为老师麾下忠狗了吧？</p>
明目张胆于白间活动的非法暴组织成员——从这方向来思考，难道说老师的权势已经庞大到将这一切都合法化的程度啦？</p>
五条悟啧啧称奇，一边毫无自觉地在人家港口黑手党的本部大楼下闲逛。</p>
……要不是看这人同穿了身漆黑笔挺的制式黑西装，而又（被首领太宰亲自教导过）浑身不自觉浮现出黑暗同类般的气质，恐怕负责看守的组织成员不是用语言、而是用子弹来问话了。</p>
“阁下是谁？”组织成员警惕地将手按在身侧，同时上前走过来：“这里不是可以随意接近的地方。若是贵客，请阁下出示身份文件。”</p>
显然，是方静默伫立着的庞然大物，了这位头戴黑墨镜的黑手党如此咄咄逼人的底气。</p>
“……”五条悟眯起眼睛思考：到底要说‘我来找你们首领叙♂旧’呢，还是说‘我是你们首领的学生’比较不容易吃子弹呢？</p>
还好还好，浪费子弹的事情没有在□□下出现。</p>
“……生，什么了？”</p>
有人问。</p>
那是，安静到几乎消散了存在感的少年。</p>
雪白的，漆黑的大衣，走起路来如同猫科生物一般没有声息。</p>
他看起来面容犹带稚气，可是这句话一说出口，五条悟便见到面前成员立刻转身深深弯腰行礼，上半身几乎要弯到地面平齐：</p>
“是，是这人、行迹诡异地在楼下……徘徊……”</p>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组织成员几乎要战栗起来。</p>
又是因为什么，持有武装的成年男性，要如此惧怕一少年人？</p>
五条悟不在这里话。他只是宛如遇见同为猫科的竞争对手一，露出过灿烂的笑容：</p>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p>
五条悟轻飘飘地说：</p>
“我要加入港口黑手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