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71
事件解决了。</p>
太宰踩过一地血泊, 踩过巧合般突兀坠落的塑像，踩过这一段如坠梦里的生活。</p>
——该醒来了。</p>
的脚步不停顿。</p>
有必须要完成的事。</p>
“撤退。”</p>
走到门时，太宰这样说。</p>
在那个声线里, 消失了以往的笑意。</p>
浅薄一如即消散的雾气。</p>
又冷淡如令人无法抓住的轻烟。</p>
抢在警方与铃木财团之前赶到的众人, 几乎是下意识地遵从了这道命令。</p>
这个从来不乐意履行“少爷”职责的孩子，没有哪一刻, 比在听起来、更像是一位黑手党首领。</p>
比黑暗……更加黑暗。</p>
那是，绝无可能摇的意志。</p>
“莱伊去开路, 波本清理通道。”</p>
太宰走在最前方, 冷淡地下命令。</p>
“贝尔摩德、基尔，制造骚。”</p>
不容置疑地说。</p>
“琴酒带路，去距离这里最近的安全屋。”</p>
一连串命令, 简短而不容抗拒。</p>
在这样的压迫下，任反对意见、是不被接受的。</p>
身穿黑衣的组织高层成员们纷纷行起来, 就算心底怎样不敢置信，也无法在此刻反驳“唯一继承人”的强制命令。</p>
苏格兰倒是停顿了一下。</p>
——没有得到任强求。</p>
而太宰治便仰起头来。</p>
看起来还是那副八岁的模样, 黑发蓬松，遍身绷带，连左眼也一遮拢。</p>
一张隽秀可爱的面庞上，好不容易养出的健康色泽，又一次褪去了。</p>
还是那样纯粹的颜色。</p>
苍白、漆黑，……殷红。</p>
三者融合在一起, 触目惊心。</p>
在那抬起来的鸢瞳眼底, 浮出亘古寒冰一样、封存了所有情的决意。</p>
“到时间了。”</p>
太宰治安安静静地说。</p>
仿佛时光倒流。仿佛在铃木特快列车上听到这句话、还是两三天以前似的。</p>
可是。原来。</p>
留给的时间，从来嫌不够多。</p>
苏格兰就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的模样：</p>
“……是这样啊。”</p>
苏格兰轻声说。</p>
太宰治便微微一点头。</p>
接下来，也不停顿, 时也不出声。</p>
太宰治抛下已死的两人，抛下躲藏在立柱之后的怪盗与侦探，抛下曾短暂照耀于身上的阳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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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地、不断地。</p>
头也不回地——</p>
没入了黑暗。</p>
***</p>
“……咦、你怎了？”圆谷光彦愣了愣，“没事吧？”</p>
有些急匆匆地，要凑上去关心自己的朋友：“不开心吗？还是说刚刚撞到人了呀？碰痛了吗？”</p>
正如男孩所说，吉田步美有些呆呆的，突然愣在原地。</p>
“我，没事……”女孩恍惚地说，突然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眼角。</p>
“就只是……、…………”</p>
岛元太从人群里挤回来，看见吉田步美仿佛情绪低落的样子，立刻给伙伴加油打气：</p>
“振作起来呀！步美！”</p>
男孩鼓足了勇气喊：</p>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把柯南和经理顾找回来的吗？”</p>
圆谷光彦也使劲点头，“嗯”了一声。</p>
“没错！”用力攥紧了拳头：“一定要把少侦探团的心意告诉们啊！”</p>
听到这里，吉田步美终于也露出了笑容。</p>
天真可爱的女孩元气满满，任阴霾不曾笼罩在那张阳光灿烂的笑颜上。</p>
——“说好了！要把们一起找回来哦！！！”</p>
——“哦——！！”</p>
少侦探团齐声宣誓道。</p>
***</p>
“……已经全员撤离了。”</p>
波本汇报道，“最后撤走的伏特加遵从命令，顺利关闭了引爆器。”</p>
说完便抬左手一按耳机，结束了另一边的通话。</p>
往常这个时候，“波本”说不得要讥讽两句伏特加不管到哪里不忘装炸//弹、是不是太过于依赖这种暴力撤离手段，“安室透”则可能俏皮地开两句玩笑，“降谷零”心想这群人真是罪大恶极，又一栋日本的建筑险些毁在们手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无辜民众的性命遭遇了危险。</p>
可这次，波本什没说。</p>
金发黑皮的男人只是一打方向盘，紧紧跟最前方亲自开车指路的琴酒。</p>
身为情报组的重要成员，竟然完全不知道：组织在米花町如此中心的地段，居然也布置了一间机密度如此之高的安全屋。</p>
……不。按照太宰的命令，这里应当是组织的又一座基地才是！</p>
波本试图发挥自己身为日本公安卧底的基础素养，一切杂念甩去脑后，尽量抛弃情干扰，全心全意地用理智去思考：</p>
到底发生了什？</p>
以及、</p>
接下来又怎样？</p>
一边稳稳开车，波本一边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窥探后座上那孩子的神色。</p>
（……、…………）</p>
不行、</p>
没用、</p>
无效。</p>
曾经能叫轻易判断出喜好的那张面孔上，空荡如白纸。</p>
一个字，也读不出来。</p>
***</p>
车辆没有开很远，但是绕了许久的路。</p>
这也的确不能算是“安全屋”，而是组织盘踞在日本阴影之下的又一座鸟巢。</p>
表面看上去，这里只是一间的欧式酒馆。</p>
推门走进去之后就能够发，酒馆里一应俱全，吧台、雅座、调酒师、昏暗的灯光与爵士乐……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客人。</p>
看起来提有多普通平常了。</p>
——可是，当这一群黑衣人气势森冷地推开门，又恭恭敬敬地等一个□□孩迈步率先进门时。</p>
酒馆里居然也没有客人发出惊愕的叫嚷声。</p>
而等到太宰治不紧不慢走进来，停下脚步的时候。</p>
更是连酒馆里的所有人，悄声站了起来。</p>
向太宰深深弯下了腰。</p>
“……”</p>
太宰淡淡环顾了一圈，随即便一摆手。</p>
得到命令的组织成员们，便如漆黑的水流一般。</p>
不发出任声音地退下了。</p>
唯独持有‘代号’的高层们，依然沉默地留在了原地。</p>
无声的空气里仿佛有线绳逐渐绷紧，不断刺激已经备受折磨的神经。</p>
谁也不知道为什另外两个“继承人候选”，如笑话一般死在意外坠落的巨大雕像之下。</p>
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一场“意外事故”。</p>
谁也不知道，为什太宰治突然认真了起来。</p>
从那个孩子身上，浮出唯独第一次觐见时、才刻意彰显的冰冷威压。</p>
而太宰不在意人心底起伏不定的猜疑与思忖。</p>
只是站在吧台前，仰脸，直到把一排排酒名看了一遍，才转回来面对众人。</p>
“除威士忌三人外，全员在本基地待命，时效为三天。”</p>
太宰冷淡地说。</p>
从中，说出令人难以理解的命令。</p>
“之后要做的任务，由我亲自发布给你们。”</p>
又转向那三个男人。</p>
从太宰的话语里，受不到半点温度。</p>
***</p>
第二天，深夜。</p>
从组织继承人手上，接过了没有权利拒绝的任务。</p>
时间限制得无比苛刻，连组织一贯的后方援助没有。</p>
这种恶意刁难的程度、简直就像是————！</p>
波本几乎要原地跳起来，伸手按住了苏格兰的肩膀！</p>
“啊波本你做什，这突然！”苏格兰惊了一跳，不得不把手中正要做最后检查的手//枪放回怀里：“怎了？”</p>
——莱伊去寻找任务目标附近的狙击点去了，这栋空屋里暂时只留下们二人。</p>
在自己幼驯染相处时，苏格兰不必调整心态，脸上自然浮出微微笑的神情。</p>
波本瞪：“你还笑？！”</p>
嗓音在过度的紧张与惊惧中显得尖锐，可波本也不明白为什自己对这个任务如此抗拒，“到底怎回事？？组织是怀疑我们……了吗？！！”</p>
组织眼里，波本永远是那个不择手段叫人戒备警惕的神秘义者。</p>
伴眼里，降谷零永远是那个全部科目a等、坚持不懈走在自己选择道路上的优等生。</p>
又时见过这人失态的模样？</p>
“……”</p>
苏格兰沉默了一下。</p>
想起临走前，接到任务的那个夜晚。</p>
打发走了所有人、安安静静坐在吧台椅上，等待什人的太宰治。</p>
见到了，便微微侧过脸来，“恨我了吗？”，即便如此也泰然受之的那副样子。</p>
得到否定答复之后，略到些惊讶的神情。</p>
最后告时，要求“给我调一杯苏格兰”，两人一齐说出“干杯！”时的放松。</p>
——而在那个时候，给太宰的答复是什呢？</p>
苏格兰想起来了。</p>
说：“我不恨你。相反，我很幸福。”</p>
“为这——”</p>
“漫长的告。”*</p>
当这黑发蓝眼的温柔男人如此说的时候，脸上连最后一丝遗憾、消失不见了。</p>
***</p>
与此时。</p>
组织的基地之中。</p>
琴酒挂断电话，脸上浮出一贯嗜血而冷酷的笑意。</p>
可不知为，这一次的笑容，要残忍得多。</p>
仿佛被什人彻底惹怒了的模样，对于杀手来说，可是大忌。</p>
然而，琴酒竟然不加掩饰，亦不克制。</p>
就这样，裹挟遍身杀意与怒火，直直走向太宰。</p>
太宰没有在做什特殊的事情。看起来不过是在发呆、又仿佛在等待，鸢瞳注视谁也看不懂的虚空。</p>
“少爷，”琴酒低哑嗓音说：</p>
“你的判断是对的。”</p>
“——苏格兰，果然是日本公安派来的狗。”</p>
琴酒咬牙。</p>
“若非此次少爷已亲自安排了另外两人清理叛徒，我也不是不能够亲自赏一发子弹。”</p>
而听见了这样忠心耿耿又杀意凛然的发言，太宰却依然吝啬于露出一个笑脸。</p>
只是仿佛看透了一切、又厌倦了一切般，对世界投以等待什的视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