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节 怨妇

  白夫人见到我,也不掩饰,很直接地说:“我料不到他会让你离开。”

  这也是我诧异之处,不过我装作不为意,淡淡说:“你多想了。”

  “我跟了他二十多年了,有谁比我更了解他。”白夫人苦笑:“我想他还不会死心,或者他只想暗渡陈仓。”

  我心里暗想:若是你了解他,你就不会输给彤彤了。我心里这样想,嘴里却说:“你想得太多了,只会让自己活得很累的。”

  “有这样的丈夫,能不累吗?”白夫人自嘲地说:“在别人眼里看来,我过的是贵夫人的生活,可是谁能我看到我背后的辛酸。”

  我轻皱了一下眉头:白夫人跟我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我来不及猜想,白夫人又继续说:“我的儿子见我跟他父亲过得那么辛苦,也懒得回家了。有时候我独自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家里,觉得自己跟弃妇没有什么区别。”

  我打断她的话,没让她说下去:“我想你需要的是跟白先生好好沟通,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诉苦。”

  她轻摇了一下头,笑得很涩,好一阵才说:“我试过很多方法了。几乎绝望了。彤彤死后的半年,他对我的态度才有改观。你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改变吗?”白夫人盯着我的眼神变得很凄凉。

  我自然是不知道,不过我也没追问她的原因,只是淡淡地回应她:“我对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事并没兴趣,如果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话,恕我不能奉陪。”说完我站起来就相走。

  她当然不轻易地让我离开,她拦住了我,用凄婉的语气说:“我只需要你留下来几分钟,说完我就会走了,以后我都不会烦着你。”

  听她这样说,我只有又坐了下来。白夫人开口刚想继续说下去,这时听到我的手机响了,她只有停了下来。

  打进来的是黄叶的电话。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跟我说他已经安排了一份工作等着我了。

  “跟你同一间公司吗?”我可不想生活在他姑姑的眼皮下。

  “你不愿意?”他意外了。

  “怕影响你。”我随口说,个中原因当然不便直接说。

  “我可以隐瞒你的身份。”他笑了,“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辞职上来。”

  我告诉他我正在跟一个朋友吃饭,这个问题晚上再跟他商量。

  “男朋友吗?”他立即问。

  轮到我笑了,反问于他:“这重要吗?”

  白夫人用狐疑的眼神盯着我说话。可能她刚开始以为我是跟她丈夫能电话的,后来听明白不是的,才缓了脸色。

  “男朋友打来的?”她试探着问。

  我轻摇着头,黄叶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有名无实的丈夫。不过这些事怎么能让普天之下的人知道呢!

  “你听他电话的时候,脸上流露出的是幸福的神情。”她又试探着说。

  “也许吧!”我模棱两可含糊其辞地说。

  “恋爱和咳嗽是掩饰不了的。”她用了莎翁的名言来试探我。

  我只是笑笑,避开这个话题,没有回答。

  白夫人见套不出我的话来,轻叹了一口气,哀怨地说:“我料不到我的丈夫是为了别的女人而对我转好了。”

  我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如果你没有别的话要说,我想告辞了。”

  白夫人连忙转了话题:“我们还是先吃饭吧!难得你肯陪我。”她没有再说那些让我反感的事了,于是我们不咸不谈地边说着些闲话,边吃饭。

  饭后我很快就告辞了,她说召司机来接我们。我让她不必那么客气,就独自离开了。

  街上灯火辉煌,车水马龙。虽然我跟这个城市格格不入,但是不用对着白夫人,我觉得轻松多了。

  孤单地走在林荫道上,灯光和月光从树枝间隙中照在了我的身上,让我忍不住抬头看着头上那皎洁的月亮。

  忽然我觉得有事不对,为什么我感到有人正向我真奔过来。转着一看,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正向着我冲了过来。在我刚注意到他的时候,他伸手来扯我肩上的手提包。意识混乱间,我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财物,张开嘴来,好一阵子才懂得叫出几声来。

  高个子见他一下子不能得逞,发怒了,一脚向我蹭过来。我冷不防让他踢中了腰部,忍忍发痛了。这下子我也火冒三丈了,不但求救的声音变大了,拉住手提包的力气也变大了。可惜没有用,我的求助没有人理会,路过的人只是远远地看着。

  正当我正准备放弃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叫着我的名字,跑过来。她冲到之时,就隔开了我和高个子。高个子本来抢到我的手提包想逃跑了,但有人斗胆见义勇为,发起狠来。把我的手提包对着来人拼命地打去,还连踢了好几脚。本来他还不想停手的,可是在一旁为他望风的,开着一辆摩托车在旁接应的同伙打了几个暗号给他。他把袋子扔向了来人,坐上摩托车,跑得无影无踪了。

  我缓过气来,再看来帮我的人,竟然是白夫人。这时他的司机也赶来了,帮忙扶起了她。她伤得并不比我轻,头发乱了,眼角红肿,脸上也有淤血。

  她看到我,首先问我有没有事。我一阵感动,眼泪流了下来。司机开来了车,把我们两个扶进车去,送到了医院。

  我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皮外伤。白夫人倒有点内伤。我要她去拍片,她说没事,不肯去。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满是歉意。我料不到在危急之时,她会毫不犹豫出来救我。本以为她是个妒忌心极重的女人。患难见真情,我以前对她太有偏见了。

  “傻孩子!”她怜爱地笑笑,“我能见死不救吗?”

  “我以前误解你了。”我握着她手,真诚地问:“你能原谅我吗?”

  “为什么不能。”她笑了,笑容牵动嘴角的伤痕,让她疼得皱起了眉头。

  这时白子晨听到司机的报告,也赶到了。他看到白夫人一身的狼狈,心痛起来,开口就责怪司机。白夫人站出来为司机说话,他听了也不再说下去了,又来查看我的伤口。我说自己没事,若不是白夫人救了我,不知会伤成什么样子。

  他轻抚着我受伤的额头,轻叹着说:“只不过是个手提包,你看得太重了。”

  “属于我的东西怎么能让人轻易拿走。”我振振有词。

  他也不跟我争论,去向医生询问了我们的情况之后,就让司机送我回家。

  白夫人这时说我们两个现在都是伤员了,应该相互照顾,她建议我去她家养伤。

  连累了白夫人我已不能心安了,现在还要她照顾,我实在过意不去,连忙推却。

  白子晨点点头说这样也好,就吩咐司机送我们回去,他去替我拿几件衣服。不由分说,我就让人带回了白家。

  白家的佣人张罗着为我收拾房间,擦伤药。白夫人回到她的房间后,白子晨亲手为她擦药,用热鸡蛋烫淤血。白寇得到消息后,也赶回来看他的母亲。整个白家,一下子热闹起来。

  我吃了消炎药之后,很快就睡着了。白家的佣人见我睡了,也停止了为我烫淤血,悄悄地关上门走了。

  也许是因为受了伤,我觉得腰酸背痛,辗转间又醒了过来。却见到有人坐在我的床边。

  “什么时候了?”我迷糊地问。

  “还早,多睡一会儿。”白子晨的声音传来,让我一下子惊醒,坐了起来。

  他按住了我,为我盖好被子,轻声说他只是来看看我,没想到会吵醒了我。

  我问他白夫人的情况。他淡淡地说只是皮外伤,吃了药就会消炎止痛了。

  “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让人看到了,不知会怎么想。

  他轻吻一下我的额头,就静静地离开了。

  让白子晨惊扰了我的好梦,醒过之后,我一直无法入睡,直到天亮。在曚胧间,我听到有人走进了我的房间,还在我的床前站了一阵子。等她离开,我张开眼睛,看到的是白夫人的背影。桌子上多了瓶花,是新鲜的红玫瑰。

  白子晨没去上班,忙着让人调查谁敢斗胆打伤了他的夫人;白寇也没学校,一直在用阴阳怪气的眼光看着我,让我头皮发麻。连累他母亲受伤,他对我没好感是在伤难免的。

  铁观音收到消息,打来电话问候我们。自从他跟宁紫颜谈恋爱之后,就很少来过白家,为的就是避免跟白伦见面。白伦这个冤家对头很乖巧地来探望他的婶婶。

  他对我本来就有敌意,现在我连累他婶婶受伤,他敌视的态度更加明目张胆了。

  白子晨当然看出他的心思,他让我回房休息。我松了一口气,不用看众人的脸色了。

  在白家住了三天,我就找个理由回家了。白夫人想留我,可是留不住。这段时间来,她一直对我关怀备注,让我心有愧疚。离开白子晨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了。白子晨似乎洞悉这一切,不过他不动声色,也没有要求我留下来。

  晚上我总觉得有人悄悄地来看望我,但睁开眼睛却见不到任何人,是错觉吧!<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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