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 赢家

  “总之我等你的电话。”她抛下这句话就走了。那么沉不住气的玉儿倒是少见。可能这才是她的真本性,只是以前掩饰得比较好而已。

  离开咖啡馆之后,我去选领带。说实在,黄叶的穿衣品味我实在不了解。玉儿给我的潮流指导派不上用场,因为黄叶从来就不是新潮的人。

  售货员把好几款领带放在我的面前,我无从决定。想了想,我还是拔了个电话给黄叶,问他的选择。

  他似乎在一个很热闹的地方。我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让他感到意外。我简单地说明来意。他想也不想就说:“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我这个问题白问了,没好气地说:“至少你也要告诉我你穿什么颜色的衬衫和西装。”

  “你不知道吗?”他感到诧异。

  “我没兴趣看你的衣柜。”

  “黄叶不接话了,我连叫了他几声他才缓缓地说:“你顺便为我连衬衫也买了吧!”

  明知不会问出什么结果来,我只有收线了。

  很快售货员就把我看上眼的衬衫全放到了我的面前。她们在不停地推介,我却拿不定主意。

  这时身后有人笑了:“全买了不就行了吗?”

  口气那么大的,只有财大气粗的白子晨,我回过头去,他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我的身后。

  他的招呼比我的要好得多,几个女售货员围着他斟茶递水,连经理也亲自过来侍候。

  我沾了他的光,坐得舒舒服服地喝茶陪他聊天。

  “是不是全送给我的?”白子晨打发大家散去之后问。

  “你愿意付款就全部都属于你。”我逗着他说。

  他把所有衬衫都看过之后,叹了一口气说:“年纪大了,这些衣服都不适合我了。”

  我失笑了:“你若是不穿这类型的衣服,就没衣服可穿了。”

  “我若是不穿衣服,肯定比马戏团的猴子更抢眼。”白子晨在笑:“你记住要为我收参观的门票呀”

  大家说了一阵子的笑,白子晨吩咐守候地旁的经理把我刚才看过的衣服和领带全装起来。我吓了一跳,连忙阻止。

  “为什么不领我的情?”白子晨喝着茶悠然地问。”无功不受禄。”这是实话。

  “就当是我补偿你为我受的气。”他叹了一口气:“一直以来都委屈你了。”

  我当然明白他话中所指。他说是我在受着白伦的窝囊气。我沉默了。因为他明白我的处境,却没有为我解决现状,而是试图用金钱来让我继续忍受。接受了他的施舍,就意味着我要继续沉默下去,继续忍受下去。

  我用沉默kang议,白子晨自然明白我心里的想法。他又笑了笑说:“我在考虑安排另一个位置给你。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到我身边来帮助我。”

  我立即就拒绝了。本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让人猜疑了,再到他身边来工作,事非和闲言闲语就永远摆脱不了了。白夫人就是怀疑我是她丈夫的新欢,才刻意把我介绍给李彬。我还想过些太平清静的日子。还是另招惹他好了。

  白子晨笑了,他说我给你的待遇将会比你现在的好两倍。

  我淡淡地说:“我还是想守在白伦身边。”

  白子晨依然地笑:说我早就料到你会反对的,不过他有信心我会改变主意的。跟玉儿同一个口气。

  有两个人在两个小时之内用高薪厚职来游说我,真是个奇怪得很的事。是巧合?还是大家忽然在此时发现我的才能呢!我没有时间多想这件事,因为跟玉儿见面的事给我带来了麻烦。

  大清早白伦一个电话就把我叫了进他的办公室.这么早找我,准没好事.果然,我见到了一张阴沉的脸.他本来长得很帅的,可是沉下了脸,让我有狰狞的感觉.他没让我坐下,只是冷冷地扔了一个信封过来,要我好好地看看.

  电视里常有这类的镜头,所以不用猜,我也知道里面有一叠照片.照片里的其中一个主角肯定是我,而另一个却是玉儿.我们前两天一起喝咖啡的事竟然让他知道了,难怪那么早就兴师问罪了.我不动声色地把照片放回信封里,静静地盯着他,听他发落.

  “你有什么解释?”他冷冷地问.

  “无话可说.”物证在此,百口莫辩.

  “你找全体面的理由辞职吗!我给面子叔叔.”白伦忽然很大度地说.

  “谢谢白总.”我向他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转身就走了.转身时我清楚地看到他脸上错愕的表情.他永远也猜不透我为什么服服帖帖地让他赶走.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我动手打辞职信.找个体面的理由并不难,洋洋洒洒五百字挥笔即成.正当我要往信上签名时,办公室的门让人打开了,有人冲了进来,是白伦.

  我莫明其妙地瞪着他,他莫不是信不过我,来监视的吧!

  果然没有猜错,他进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有没有告诉我叔叔你要走的事?”

  我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此人从来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见我没作声,他大为紧张,连忙又问了一次.我淡淡地摇了一下头,他才松了一口气:”我想你是不会说的.”

  我心里觉得好笑,嘴里却没多说,飞快地签了名,把辞职信递给了他.他快速地看了一遍之后,拿起笔来,准备签上自己的名字.

  恰在此时,室内的固定电话响了起来.他习惯地拿起话筒,边听边签名.可当他听到对方的声音时,他的手停了下来.也不知对方在说什么,他听着听着就把我辞职信揉成了一团.我赶快又打印了一份出来,放在他的手边.

  这个电话只不过是短短的三五分钟,白伦的脸色却变了好几次.由铁青转为苍白,很快又涨红了.比戏台上表演变脸的演员还要精彩.

  我立即就猜出了打电话给我的人是白子晨了.

  白伦放下话筒,瞪了我许久,才缓缓地说:“你赢了。”

  我丈二金钢摸不着头脑,白子晨会在电话里跟他说什么呢!白伦的神情为什么看起来跟愤怒又无奈呢!

  看到我一脸茫然的表情,白伦恨恨地说:“你的调令已下,叔叔把你调到了他的身边,以后你不用再监视我了。”

  我恍然。怪不得白伦会有这种反应,还有我在此刻才明白白伦为什么会视我为眼中钉,原来他一直以我是白子晨派来监视他的。

  我不得不解释说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其实他叔叔一直很信任他,我来这里只不过是巧合而已。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白伦冷笑:“我比你更了解我叔叔。他能把彤彤的后事交你的办,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怪不得婶婶叫我提防于你。”

  我明白这种思想在白伦脑里已根深蒂固了,岂是我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见他还是很生气的样子,我闭上嘴不说话了。

  见我不说话,白伦以为我理亏了,更加大声地说:“这次赶不走你,是叔叔保住了你,下次你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我没有理他,此时说太多的话只会火上加油,太不智了。

  白伦还想发泄一番,这时却有人敲门了。打开门,我见到的却是白子晨。他怎么来了?难道他知道他侄儿会找我的麻烦。

  白伦见到他叔叔立即就泄气了。白子晨留意到他侄儿的变化,他歉意地向我笑笑说:‘没征得你同意,就下调令了,你不介意吧.‘

  轮不到我介意,他让我高升,解了我的围,我感激还来不及呢!这时我只能客套地感谢他给我机会,我会尽努力的.

  白子晨听我说这番话,哈哈一笑.然后他看着侄儿,笑着问:‘我调走了青儿,你没意见吧!‘

  白伦就算有意见,此刻也发作不出来,他愤愤不平地说:‘我该尊重叔叔的决定.‘

  白子晨干笑两声,转面向我说:‘你收拾一下东西,我已安排好住处给你了,下午会有人来帮你搬家.‘

  我听了甚感意外,白伦也跟我有同一种反应.原来白子晨对所有的事都已有了安排,就是秘而不宣而已.想来就算白伦要反对也是无用的,因为白子晨的主意已定.

  再看白伦的脸,那种无可奈何的表情又浮现了,取代了刚才的愤怒.或者可以说我们都是风筝,让同一个人扯着线放飞着.他虽然不甘心,但短时期内,还是无法挣脱这种束缚的.我是该同情他,还是该原谅他呢!我也无法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

  下午我搬到了一间宽敞的三室两厅的屋子,它在一个小区里,里面设施齐全,颜色以淡蓝色为主.我一怔,这不是白子晨喜欢的颜色吗?他不是把我当作了彤彤吧!

  他显然看出了我疑虑,笑笑解释说这是他以前跟妻子闹情绪时住的地方.现在空着,所以让给我住.因为时间仓促,所以来不及更换所有的东西.原来如此,我多虑了!

  ‘谢谢你!‘我由衷地说.

  ‘只是口头表示那么简单!‘白子晨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喝着我泡的茶,笑着说:‘你至少还要请我吃饭,以示诚意.‘

  我很爽快地答应了,于是我们晚上就是白家的餐厅共进晚餐.烛光摇动,白子晨的眼波也跟着摇动.他脸上一直都带着温柔的笑意.让我莫明其妙地感到恐惧.

  还好一整个晚上谈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晚饭后,他绅士地送我回家,吩咐我好好休息,明天准时上班,就开车离开了.

  看来我是多心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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