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 有朋自远方来

  彤彤亲手做了汤圆,请我一定要尝一下。盛情之下,我只有答应。这段时间,白子晨又出差,她没有人陪着,想来是太寂寞了,所以才会找上我。

  她的手艺不比白夫人的差,我一气吃了十几个,肚子都圆了。于是适当地说了些赞美的话作为免费夜宵的报答。

  她听了当然是受用,问我明天晚上可有节目。我当然能猜测到她想我陪着她,这时只能说就算有节目也为她推掉。

  她听了轻轻一笑,说我跟白子晨的说话口气是同出一辙,嘴巴都那么爱逗人开心。

  我心里暗想:我陪你还不是看在白子晨的面子上。不过我也没说出来,只是笑笑说我是孤家寡人,难得她肯陪我,荣幸还来不及呢!

  我的话又惹来她一阵轻笑。

  闲谈了一阵子,我的电话忽然响了。此时此刻打来的,除了铁观音就一定是白夫人,只有她们才会在晚上找我,而白子晨打给我,则是有麻烦要我摆平的。

  可这次偏偏不是这三个人之中的一个。这是一个固定电话打来的,属于本地,说电话的人却是黄叶。

  我当然是意外,他怎么会突然在这个城市出现?莫不是来找玉儿的吧!

  黄叶从来都是沉默型的男人,这时更是半响也没说一句话。我不知道他的来意,一下子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有半开玩笑地问:“睡不着想起我了?”

  他居然回答说:“这也让你猜中了。”

  这黄叶怎么会变得那么会说话了!我诧异了,继续问:“猜中有什么奖品?”

  “你想什么就给什么,我也是奖品之一。”

  我晕了。跟我说话的人是黄叶吗?怎么变得油腔滑调了。这是玉儿的功劳吗,还是在他姑姑那里学来的?

  我一下子不说话,黄叶显得有点急了,他问我是不是在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听了觉得好笑,忍不住逗他,就用冷谈的语气说:“我是在生气。”

  “我赔罪。”他立即说:“我赔礼道歉。”

  我马上来了精神,问他用什么礼来赔罪。他重复了刚才那句话:“你想什么就给什么,我也是奖品之一。”

  我啼笑皆非,没好气地说:“我的奖品先放在你哪里,想取的时候通知你。”

  “现在不要吗?”他立即问。

  “难保管。”我没好气。

  他沉默了,好一阵才说:“我刚刚来到,想见你,”停了一下补充说:“现在。”

  我听了不觉一震。他从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这种有点命令又带点祈求的语气,让我很是迷惑。他黄叶莫不是有了什么委屈想对我倾诉吧!

  没听到我的回答,他又继续说:“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等,多久都没关系。”

  他千里迢迢而来,就算不是为了我,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是不该那么无情将他拒之门外,于是我便问他此刻身在何处。

  他立即告诉他所在的酒店和房号。他的环境还不错,住的是本地有几颗星星的酒店。因为离此处不远,我让他稍等片刻。

  彤彤一直坐在我身边,听出一点微妙来,于是笑着说:“你男朋友找你了?”

  我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说有个朋友远道而来,我要食言,不能陪她了。

  她积极地说送我过去,我谢绝了她的好意,独自徒步前去会黄叶了。

  元宵已过,但冷空气仍然在这个城市停留,但没有影响到我。一路走去,我的鼻子微微有点冒汗了。

  房门打开了,黄叶就站在门口死死地盯着我。我被他看得发毛了,于是轻笑着说:“你的注目礼行完了吗?”

  他向前一步,用双手一下子抱住了我。抱得那么紧,让我清晰地听到他的沉稳心跳。我下意识也用手搂住他腰,鼻子上的汗都沾到了他的毛衣上了。

  这个动作持续了好几分钟,是我先动手轻轻地推开他,进了屋里。

  黄叶在他的房间只开了一盏床头灯,黄色的灯光朦胧地洒在白色的床单上,让它变成了桔黄色。

  我脱下了穿在外面大衣,喝了一大口黄叶泡的茶。这茶叶不便宜,我喝到嘴里就知道了。可黄叶把它随随便便的泡在酒店的茶杯里,真是暴殄天物!

  黄叶坐在床边审视着我,没有说话。我被他看得混身不自然,连忙避开他的目光,望着窗外披着轻纱的月亮,找了个话题问他:“你出差几天?”

  “三天。”黄叶停了一下补充说:“多留几天都可以。”

  “有时间去游玩就通知我。”我随口说。

  “那我们明天去哪里?”他立即问。

  我怔了一下,没料这客套的话他当真了。他不用陪玉儿了吗?若是他拉上玉儿,我要不要夹在中间呢!

  看着我迟疑,他马上就问:“你没时间?”他为我找了借口,我于是只有说明天还有工作安排,而且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

  他的表情明显是失望。我有些不忍,安慰他说过了这两天或许不会那么忙,可能会请到假。

  他轻皱了一下眉头问:“你星期天也要加班吗?”

  我暗里吐了一下舌头,这回说慌说过头了,连忙圆慌说近日领导寂寞得很,他闲着没事,拉我们陪着他度日。

  黄叶听了一阵沉默,半响才说:“若是过得不开心,就陪我回上海吧!”

  我几乎冲口而出地一口回绝说我不想影响你的新生活,但还是聪明地闭嘴了。他跟玉儿的事一直都没有跟我说,也许就是不想我知道。既然是这样,我又何必捅破他,让他难堪呢!

  “还要考虑吗?”他盯着我。我忽然有了一种被压迫的感觉,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黄叶的眼神为什么会让我有这种感受呢!我是一阵的迷惑。

  “想好了通知我来接你!”黄叶轻轻地放松了口气,很是温柔地说。

  我也松了下来,笑笑说:“我会认真考虑。”

  闲谈了一阵,黄叶问我要不要去吃点宵夜。我本来肚子不饿的,为了不扫他的兴,只有奉陪。他的兴致不错,还喝了几杯啤酒。记得他以前不大爱喝酒。我们分开之后,他的转变我一下子还没适应过来。

  他为我倒了一杯啤酒,说他不想独醉。我只有勉强喝了几口。喝醉酒一直是我的心病。若不是那一次喝醉了,我的命运也许永远停留在原来的轨道。董煜明、黄叶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可有可无。

  我为我醉酒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我爱上了董煜明,却嫁给了黄叶,最后的下场是背井离乡,隐姓埋名。酒是我心中永远的刺。

  黄叶也不勉强,他独自一个人又喝了几杯。我忍不住开口制止他:“喝多了会伤肝的。”

  他顺从地放下杯子说:“人在职场,身不由自。现在不喝酒我反而不习惯了。”

  我听了又好气又好笑:“真不明白出来应酬为什么一定要喝酒,既伤身又伤钱包。”

  他听了是一阵的失笑。

  吃罢宵夜,我送他回酒店。这里人生路不熟,我怕他会迷了路。其实这是多余的,大街上多的出租车。

  短短的一段路,夜风似乎更大了。我下意识地打了个抖。黄叶轻声问我是不是觉得冷了。我轻点了一下头,拉紧身上的外衣。

  “你是属猫的,一直都怕冷。”他轻笑着拉起我的手,让我偎依在他身上。他的怀抱很温暖,所以我不介意一直让他搂着。

  离酒店还有那么几十米,天上忽然掉下了雨点,闪电在黑暗中很是耀眼。怪不得起风了,原来就是准备着下雨。

  他拉着我向酒店里跑,我笑着任他拖着。冲进酒店,我们身上都沾了不少雨水了。春天的雨说下就下,让我很是奇怪。

  黄叶替我擦去脸上的水,让我到他的房间擦一下身上的雨水再走。我看着倾盆而下的雨,就同意了。

  我把外衣晾好。黄叶怕我冷,找了件西装外衣让我披上。他那件宽大的外衣象个大斗蓬,把我腰都压弯了。

  看罢了某部电视连续剧看完了,天还在不停地向下倒水。黄叶看了看窗外,回过头来说短时间内不会停雨,问我要不要留下来过夜。

  “会不会影响你休息呢!”我技巧地问。玉儿会不会在某个时候突然出现呢!

  “你不打呼噜,怎么会影响我呢!”他笑了。

  “让你的同事看到不好吧!”我提示他。

  “跟我的老婆在一起光明正大,有什么怕的。”他很不以为然。

  既然他都这样说,我乐得不客气地留下来。我只穿着贴身衣服就跳上了另一张床,盖上被子想入梦见周公。

  黄叶没有睡意,他一直找话题跟我聊天。他没有问我在这里的生活只是问起我母亲的身体状况。我知道他每月都汇一大笔钱给母亲作生活费。他是人至义尽,我却没尽为人子女的义务。

  我跟他谈完母亲的身体,又聊到了他姑姑。他似乎不想谈及,避重就轻地一句话轻轻带过。

  我试探着问他近来可换了新的女朋友。他一阵失笑:“老婆都不要我了,还有其他雌性动物会喜欢我吗?”

  不老实的家伙!我亲眼目睹他跟玉儿出水入对,他却死撑着不承认。我失去了和他聊天的兴趣了,蒙上被子装着睡着了。不过一会儿,真的睡着了。

  因为喝了一点酒,我夜半就口干了。刚坐起来就听到黄叶问:“你想喝水?”很快就有一杯水放到了我手里。不温不热,刚好。

  我很奇怪他深夜还没睡,早睡早起是他一向的风格。他开玩笑地说好久没见过我了,有点兴奋,所以睡不着。

  我回敬他说有他在我身边,所以我睡得很安心。

  “是吗?”他在我的床边坐下,用手轻抚我的长发,“你觉得冷吗?我抱着你睡,你会觉得暖一点的。”

  以前他总是静静地让我枕在他的肩膀上的。那种莫明的感觉久违了。于是我让他象从前那样静静地抱着我。我睡得更加安稳了。

  次日醒来,他的姿势没有变。还轻吻一下我,说了一声早安。我懒懒地伸着腰,说我今天什么事也不想做,只想ba工。他立即赞成,怂恿我请假。

  “扣的工资你可要负责。”我逗他。

  “你以后的所有衣食住行我全包了,行了吗?”他一副很乐意的态度。

  我赖在床上不想动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大清早就有人找他了,莫不是玉儿吧!只见他皱了一下眉头,也不去拿电话。我识做地爬起来到浴室梳洗。等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我才走出来。

  黄叶的脸色很不好,沉得象黎明前的天空。我心有疑惑,却不敢发问。他挤出一点笑容说陪我去喝早茶。

  我们在酒店的餐厅喝早茶,也许是太早的关系,里面的人不多。黄叶点了我爱吃的煎饺子和白凤爪。看着我吃得不亦乐乎,他只是蜻蜓点水地吃了一点点。

  那个是谁打来的电话呢!让黄叶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为了逗他开心,我于是说打电话向领导请今天的假。黄叶示意我不要,因为他要马上赶回上海,没时间陪我。

  原来他心情不好,就是为了此事,我放下心来,立即安慰他说我有空会到上海去看他。他正色地问我会不会食言,会不会象上次那样不辞而别。

  “我没时间过去,你大可以过来看我,假公济私就行了。”我逗着他。

  他很快就笑了。过了黎明之前的黑暗,阳光总会出来的。黄叶脸上的笑容就象是清早的阳光,感染得我也笑得象阳光般明媚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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