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 人面桃花

  白子晨生日搞了个晚会,我在被请之列。他的秘书打来电话通知我,接着他又亲自致电给我,请我务必要到。我受宠若惊,能被老板亲自邀请,实在是我的荣幸。

  铁观音自然也在被请的名单。他说会和女朋友一起去。我大感兴趣,追问他的女朋友是何方神圣。他说到等到那天我就会看到了。还蛮神秘的。

  礼物是不能少的,但却很讲究。虽然白子晨会看也不看就扔在一边,但不可以保证他不会当场拆开来。

  记得我送给小灵的就是衬衫和领带之类的东西。送这些给白子晨相信也会合适的。

  下班后,我在商场的男仕专柜闲逛,想挑条领带给他,因为我不知道他爱穿什么牌子的衬衫。

  转了一圈,没有看得上眼的。再走一圈,却意外地见到一个纤弱的身影。我上前跟她打招呼,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没想到在这里会碰上彤彤。她也许是来为白子晨选生日礼物的。

  我对她说明了想买条领带参加白子晨的生日晚会,请她给我一点意见。她说她也不懂,常常是白子晨为了她送的领带而专门去买西装和衬衣配成一套的。白子晨对她的宠爱可想而知。

  我又问她白子晨的西装和衬衣以什么颜色居多。她笑笑说你随意吧!他可以去配成一套的。

  我心里想,我又不是你,白子晨会为我去做这等无谓的事。虽然这样想,但我还是认真地挑了一条枣红色的领带。男人总是以白衬衫为主,相信他不会用也不用就丢了。

  彤彤请我到她的甜品店里吃夜宵。盛情难却,我只有陪她一起回去。她有一辆红色的小车代步,白子晨对她真是无微不至。

  我要了龟岺膏,只加蜂蜜。彤彤若有所思地说喜欢加炼乳和椰汁的人比较多,她以为只有白子晨才加蜂蜜。

  我解释说家乡盛产荔枝,每天三四月份花开之时,总能收获荔枝蜜,所以我爱上了蜂蜜。

  “春暖hua开,满山遍野都是花,那该多美啊!”她惊叹着。

  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我暗暗在笑。荔枝的花很小,一小丛一小丛地藏在绿叶间。不象樱花和梨花那样尽情璀灿,花满枝头。看起来普通得很,还不如红艳艳的荔枝满树之时。

  闲谈了一阵,她忽然说白子晨来了,就轻盈地走了出去。很快白子晨就挽着她的腰出现在我面前。

  白子晨在我对面坐下,让彤彤为他拿碗龟岺膏,说他这几天上火了。彤彤为他加了蜂蜜,笑着说还有个跟蜜蜂过不去的人在他对面。白子晨笑着点了一下她的头说:“只有你才把吃蜂蜜的人当怪物。”

  “我喜欢怪物。”她乖巧地说。

  白子晨听了很感动,也不理有旁人在场,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她的脸。彤彤显然已习惯了,她很自然地回吻着白子晨。

  我不可能视而不见,只有低头对付那碗黑乎乎的东西,脸却不由自主地一阵发红。彤彤笑着指了指我,转身走了。

  白子晨显然心情大好,问我的脸为什么会比桃花还要红。

  “人面桃花相映红。”我反应机敏,指着墙上一幅画有桃花的画来回答他。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他满是笑容的脸突然僵住了。糟了,我念的这首诗惹来他的伤感,他是不是想到了彤彤有天会离他而去,这里只空余一幅画有桃花的屋子。

  说得多,错得多。我此时还是少说为妙,何况我又不懂得怎样开解他。

  还好此时,白子晨恢复了平常的脸孔。他问起了我近期的工作。我料到他是想了解蔡盈的事情。

  虽然我私底下对这个新任的副经理很是不屑,认为他只空有一张油嘴,只知油腔滑调,而无实际处事能力。但因为我不清楚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我一味汇报自己的事,而对他侄子和蔡盈只字不提。他听了只是点头,也不再发问。

  我自知留在此地风险重重,于是找理由想溜之大吉。他说彤彤进去为我们做蛋糕了,所以请我吃了再走。

  “她为我提前庆祝生日。”原来如此。由此推测,明天的生日晚会她是不会到场的。

  我只有坐下,不能扫他的兴,但做电灯泡实在是个苦差事。

  彤彤送上亲手制作的蛋糕,简简单单,上面穴着好几支蜡烛。我细心数了一下,是九支。长的是四支,短的是五支。我的老板已四十五岁了,真看不出,还以为他四十刚出头呢!保养得还很好呢!

  白子晨切蛋糕之前彤彤让他许了个愿。吹熄了蜡烛,他附在彤彤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彤彤听了娇笑着捶着他的胸膛。

  我只当看不到他们亲昵的动作,全心全意地吃面前那一大块的蛋糕。味道很好,也许是因为她是用心来做。白子晨当然能吃出她的心意,用沾满奶油的嘴去亲她的脸。

  真是晕了,他们莫不是把我当是透明的吧!以前我深爱着小灵的时候,轻易也不露痕迹。跟黄叶演对手戏也没有这些动作出现。这两个人呀!该怎么说呢!

  我飞速地把蛋糕吃得干干净净,即时对蛋糕的味道赞不绝口,还说要跟彤彤学习做点心蛋糕。

  她娇笑着说做的蛋糕太甜了,我吃了之后嘴巴连都甜了。

  白子晨点了点她的头,溺爱地说:“你的心意全在这里面,旁人也能感受出来了。”

  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我想是时候退场了。于是说明天还要上班。白子晨点了点头说他也该走了,他送我回去。

  我连说不必了,我开了车来。

  他摆摆手说他怕天上会有飞来之石。原来我上次受伤之事他也知道。谁会那么多嘴呢!除了小程就只有玉儿知道,一定是玉儿这个藏不住秘密的家伙到处乱说。

  彤彤还是坐在后座,白子晨依然先把她送回家,送上楼去。我在白兰树下昂望着天上皎洁的月亮。

  月是故乡明,离中秋越来越近了,我对母亲的思念也越来越强烈了。真想抛开一切,回到她身边。但又怕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坚强意志会被摧毁得干干净净。还能坦然地面对过去吗?我做不到。我可以肯定我是做不到。

  我感觉到一丝冰凉的泪水从脸上划过。我流泪了?我是为自己所做的事忏悔?还是为扔下母亲一个人孤零零在家里感到难过呢!

  董煜明还好吗?小灵还好吗?黄叶还好吗?

  只要他们过得好,我过得再苦,再孤独,再落泊也没关系。种什么的因,就得什么的果。既然我不能改变发生的事,就罚我承担所有的后果。

  树上有一块叶子轻轻地飘了下来,在我面前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偎依在我的脚尖上。

  我把它拿了起来。叶子已微微发黄。秋天到了?但我的心却一直都在冬天里停留。

  白子晨在我身后轻咳了一下,我下意识地把叶子放下。落叶归根,只有大地才是它的最后归宿。

  回到车上,白子晨开了一段音乐,是古筝。《梁祝》是那么的浪漫优美,但注定是悲剧结束。为什么美好的东西我们都不能留住,而让它轻易地流逝。伸出手来想抓住它,却又是那么苍白无力。

  白子晨忽然把音乐关了,他说太伤感了。

  “它只不过提醒我们要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切。”我淡淡地说。

  “你见到的并非所有都是真实的。”他也有了感慨。

  “至少它给了我美好的感觉。”小灵对我的感情足以证明。

  白子晨不语了。

  其实我也不想扫他的兴的,他心情很好,我感觉得到。为了缓和气氛,我对他说挑了份礼物给他,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他听了很高兴,把车停在路边,拿出领带放在身上比划,还说他就欠这种颜色的,戴上它会显然很年轻。

  我失笑了:“你很老了吗?”

  他略一愕然,笑了:“我老得能当你爸了。”

  “当我男朋友还嫌你年纪小呢!”我有些刻意逗他开心。

  这句话他听了很受用。他说将来追求我的时候会把头发染白一点。我听了直笑得弯下腰来。

  他看着我若有所思地说:“你的笑很有感染力,谁当你的男朋友都会是个快乐的人。”

  是的,我很久没有这样开怀地笑过了,自从我离开了董煜明之后。我还能找回自我吗?

  白子晨见我忽然停住了笑,疑惑地问:“我说错了话?”

  他没说错,错的是我,太容易情绪化了。于是我装着若无其事地说:“我还没找到男朋友,你这句话让我感伤而已。”

  他笑了起来,说愿意做我的男朋友三分钟,不过他来不及染头发了。我听了,又是一阵的大笑。

  这时我看到车上的时钟显示已快到十二点了,就祝他生日快乐!身体健康!

  他逗我说现在还是我男朋友,我这么简单表示就算了?我毫不犹豫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轮到他怔住了,装着要回吻我。我躲开了,笑着说时间一过,魔力就会失效,他不再是我朋友了。

  他很懊悔,说这三分钟太短了,请求更正。我又是一阵的失笑。

  送我回到宿舍楼下,他看着我进了大楼才离开。

  必须要承认他很有绅士风范,但我今晚是不是有点过火了呢!虽然不会让他有所误会,但我还是后悔不已。<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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