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仗剑人间（33）
第六十七章</p>
[新春快乐！]</p>
手机短信是小赵发来的。</p>
宁馥把屏幕按灭, 摄像老汪正掀门帘从外面走进来。</p>
他搓着手，迫不及待的端起桌上还在冒热气的杯子喝了口。</p>
“早点睡，咱们明天早跟大伙出去巡逻呢！”老汪一边说, 边在行军床坐下，清点收拾起他的装备。</p>
——屋里只有张书桌，张正经床，两个小马扎。老汪发扬风格自己睡了行军床, 那玩意儿和铁丝架子也没什么区别了。</p>
宁馥点点头, 抖开被子，衣服也脱，就这么躺进去把自己裹紧。</p>
玻璃窗很坚固, 但头呼啸的风声却无比分明。</p>
他们位于海拔五千三百米的座山里。</p>
这座山个巍峨磅礴，带有神话色彩的名字——昆仑。</p>
喀喇昆仑山脉中段，个地方叫做“神仙湾”。这里是我国最西部的边防哨所, 也是边卡。</p>
中视每年都会做新春走基|层的节目, 今年有期特辑，就是边防哨所。</p>
这也是宁馥和老汪为啥大年三跑到新jiang的山旮旯里的原因。</p>
“神仙湾”是没电视信号的。天黑得早，大伙的联欢结束的就也早——主要是这里永远在备勤状态，大年三也并不能算作是假期, 还要按照规定的时间休息。</p>
驻扎在这里的个排24人，天天大眼瞪小眼, 表演的节目也实在没什么新意。</p>
但大家还是都很开心。</p>
——中视诶！中视的记者来采访他们了！还摄影师专门给他们录像和拍照呢！这应该是全国水平最高、最厉害的摄影师了吧！</p>
小伙子们也分清摄影和摄像的区别, 他们都争恐后地给亲人爱人录了新春祝福，期待着家人能在电视上看见自己。</p>
挺长时间不见次生人的, 难得能有“客”造访，大伙都有点兴奋。特别是来访的人中竟然还位女记者！</p>
要知道，神仙湾这地方如果蚊子, 那也只有公的。</p>
从他们到了哨所暂时安顿下来以后，会儿来个人问问他们要要暖水袋，会儿来个人问问他们吃饭有没有忌口，会儿来个人……宁馥刚开始还挺感动挺不好意充的，直到瞧见老汪那一张憋笑憋得发涨的脸，才意识到人家把她当新鲜看呢！</p>
最后这群十八|九二郎当岁的半大小伙子被他们的班长排长全给镇压了，这才没人再来不停地“关怀”宁馥和老汪了。</p>
过还是有人看见宁馥就脸红，八岁的个兵，叫李小荣的，挺腼腆，非说自己的脸是冻得高原红。</p>
老汪还挺担心宁馥不高兴，悄悄问她，要要跟哨所的排长提一提，毕竟谁也想被这么围观。他更知道这位刚进入调查记者部两年就已经成为中坚主力，来就拿下青奖的年轻人可不是处什么普通女孩子，</p>
——用好听一点的词形容，叫“特立独行”，用真实接地气点的词来描述，就叫“凶残”。</p>
没想到宁馥反而点没嫌弃人家拿她当新鲜看。联欢会的时候她还亲自出马跳舞了呢！（老汪猜测那舞蹈是她在那个娱乐公司暗访做练习生时学的，竟然很好看）</p>
兵们鼓掌的热情分高涨，前所未有地超过了15下的规定。</p>
宁馥不那么看重别人的态度。</p>
没有什么尊重尊重的。当个新鲜无所谓，就算真小子心里看轻她，他们也敢说出来。</p>
她看重这次采访，并不把这些小节放在心上当回事。</p>
老汪一脸的“我还够了解你”。</p>
两人闲话几句，就早早休息了——他们第二天的任务还很艰巨。</p>
起床号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在神仙湾中回荡。</p>
宁馥翻身从床|上坐起，等她都穿戴好了，老汪才挣扎着从那行军床|上爬起身来。</p>
“年轻就是好啊……”老汪一脸的痛苦，看起来是浑身哪哪都不舒服。</p>
宁馥干脆道：“今天回来你睡我那。”</p>
老汪发扬风格却把自己发扬得浑身难受，冲宁馥“嘿嘿”笑，“你还真是不矫情的人哪。”他咽了半话在肚子里，——“怪不得钟华这么看重你”。</p>
调查记者部这么多年在钟华的坚持下个女的都没，果然这额的“破例”是简单人物。</p>
宁馥笑眯眯地道：“路上坚持住了叫我，我摄影也学得错了。”</p>
他们两个人也算轻装简行，送他们来的是驻扎塞图拉哨所的车，平时一个半月往神仙湾送趟补给，车上能腾出地方塞上俩大活人已经接近极限了，再没有空余的地方带大件设备器材，老汪也只能带了最基本的台摄像机和简易收音话筒。</p>
老汪瞪眼，斩钉截铁地道：“可能！”男人怎么能说行？！他自诩护花使者，绝对不能让宁馥反过来照顾他啊！</p>
两个人一前后出了门。</p>
紧跟着都险些被风吹个趔趄。</p>
天幕黑沉沉的，点儿要亮的意思都没，宁馥他们戴好棉帽和风镜，穿得熊瞎子般，狂风却几乎一瞬间就把人给吹透了。</p>
大年初，这里是昆仑山中的神仙湾，气温零下25摄氏度，风速17米/秒，空气含氧量为地面的45%。</p>
宁馥他们跟着哨所的战士们起升了国|旗。</p>
巍巍昆仑，风声呼啸。</p>
白雪皑皑，红旗烈烈。</p>
接下来就要去巡逻了。</p>
个班八名战士，巡逻路线单程15公里，个来回需要将近天的时间。没有代步工具，全靠两条腿。</p>
排长不放心他们两个电视台来的，给他们拿好食物和水，检查过设备和穿戴后还是再三地嘱咐，定要紧跟队伍，千万能偏离行进路线，如果身体适定要及时和战士们说。</p>
这里海拔、高温度低、氧气稀薄，普通人很容易发生高反，更何况他们要经过的很多路段积雪都有齐膝深，跋涉过去的运动量也很可能造成缺氧和系列的良反应。</p>
宁馥和老汪早把红景天吃上了，目前除了觉得冷，还没什么适的感觉。</p>
老汪挺担心宁馥的，关切地看了宁馥一眼（当然隔着风景他的眼神无法传达），他轻轻拍了拍宁馥，低声问：“你确定去吗？”</p>
她又不是出镜记者，其实没有必要到哪里也跟着。这样恶劣的环境，也就钟华那种家伙敢把个二来岁的小姑娘派过来了。</p>
他是怕宁馥拖后腿，他是觉得自己个大男人，必须事事当，负起保护和照顾女士的责任来。</p>
过宁馥的答案也在老汪的意料中，她摇摇头，道：“来都来了，上去一趟，什么意思？”</p>
“上去”指的是他们巡逻路线的最高点，也是界碑的所在地。</p>
“你就当我是你的后备军吧。”宁馥道。</p>
笑意轻松。</p>
老汪默默把机器背好心道这姑娘真疯啊。</p>
她那股疯劲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仿佛只要能完成她想要完成的，生死都可以掷不顾。偏偏看起来还冷静又理智。</p>
他只得道：“千万要逞强。”</p>
整队过后，他们这支特殊的巡逻小队就出发了。</p>
天空中渐渐飘起雪花来。</p>
昨天晚上那个特容易脸红的战士李小荣就走在宁馥身旁，时不时好奇地看宁馥一眼。</p>
他想和宁馥搭话，又找不到话题开口。宁馥就笑着问他，家住哪里，为什么当兵。来神仙湾几年了，没有女朋友。</p>
李小荣一回答了，每个问题都认真地措辞许久，答案也特别官方——</p>
“我家在福建省宁德市屏南县，到神仙湾一年了。没有女朋友。当兵是为了保家卫国。”他还时刻记着对面是记者，生怕自己说错什么，时不时地瞄眼自己的班长。</p>
班长给他后脑勺拍了记，“费什么话，保存体力！”</p>
李小荣是神仙湾比较年轻的新兵蛋子，趟巡逻走下来难免还是会体力支。过班长最担心的还是两个记者，特别是女的那个。</p>
话说多了，会该把身体里的热乎气儿都呼出去了，从里到外透心凉可真要难受遭罪。</p>
班长同|志始终分了多半的注意力在两个记者身上，路程过半，他才突然意识到一个自己在哨所当兵八年前所未见的奇迹——</p>
这个女记者，竟然大气都不喘？！</p>
他甚至干了件蠢事——悄悄凑到宁馥身旁行进，想听听她的呼吸声。</p>
只看她的步幅步速，她是绝对没出现缺氧适情况的。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刚上山的新兵走这条线最后都要连拖带拽，今天班长早就悄悄安排了三个战士，嘱咐他们走到最后两位记者成了的时候，个负责搀扶那男的，另外两个就负责轮流背那个女的。</p>
她怎么可能不累呢？！</p>
班长同|志知道他的动作已被宁馥看在眼中。</p>
“脚力也是记者的必修课和基本功。”走在班长身旁的年轻女记者突然开口，把他吓了跳。</p>
往常所说的“脚力”，指的是进线下基层，过在现在的情境下，宁馥很单纯地指体能。记录者往往需要比被记录者看得更远，也走得更远。</p>
班长惊叹，“你们也容易啊！”</p>
那一点儿小觑心也赶紧收起来了。——他原本想着，这群文化人儿都是在大城市里坐办公室玩笔杆子的秀才呢，身娇肉贵的……</p>
队伍行进雪山的峭壁上，这是最危险的段路。他们的另一侧，就是万丈深的冰涧，所人都要紧贴岩壁走，班长千叮咛万嘱咐，叫两位记者别朝下看。</p>
这条路他走了无数回了，现在往那深涧里看，还觉得心惊肉跳。</p>
班长同|志路都在心中默默念叨，过了这段路就好走了。但只要在这段山路上出事，那就是要命的事。</p>
在海拔五千多米，昼夜温差能达到三度的雪山里，他们的巡逻队很少遇见野生动物，更别提“敌情”了。这里的天险本身，既是边境线最天然的守护者，也是他们这些战士最大的“敌人”。</p>
怕啥来啥。</p>
走在宁馥前面的老汪脚下滑——</p>
整个人朝山道的另一侧踉跄摔倒！</p>
电光石火，几乎谁都没反应过来。</p>
班长同|志眼前花，来不及了！</p>
如果从这里掉下去，别说生还，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定找得到！</p>
说时迟那时快，登山镐敲在山体上声响令人牙酸。</p>
那个同行的女记者，手握镐，手已经抓住了整个人半身栽出山道的老汪！</p>
“许乱！”班长第反应便是一声大喝，队伍半丝敢乱动，前后两个战士抢上去协助，将已经完全失去平衡、只靠宁馥一只手才没有跌下去的老汪拉回来。</p>
百六七斤的大男人加上台将近二斤的设备，她竟然死死拉住了？！</p>
常年低温下坚硬的山壁，登山镐竟然支撑了两个人的体重，牢牢钉死？！</p>
班长同|志的心跳频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飙升，几乎疯狂到一张嘴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几秒后才终于稍稍平息。</p>
“这也是你们记者的基本功？”向坚毅的班长同|志喃喃地问。</p>
宁馥：“这个不是。”</p>
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脸色苍白的老汪：“这个真是。”</p>
老汪歇了会才站起身来，双腿还些发软。经过这遭，疲劳也开始侵袭他了。最后机器也只能让战士帮忙带着。好不容易爬上去了，他得拿出氧气瓶吸氧。</p>
拍摄任务还真就落在了宁馥这个“后备军”身上。</p>
老汪：逞强的竟是我自己.jpg</p>
宁馥拍完常规镜头，又拍了几组战士们吃饭的日常。</p>
李小荣拎着油漆，拿个小刷给界碑上的字描了遍，然后就蹲在旁边掏出了自己的干粮。</p>
为了方便携带，巡逻组拿的都是蒸好的包子，肉、菜、主食正好能凑块吃。过在这种天气下，包子从屋里带出来时还冒着热气，现在已经冻得跟石头块儿一样了，要用自己嘴巴的温度慢慢抿，抿得差不多了才能嚼，否则口咬下去那就是和自己的牙口过去。</p>
经过刚才的惊变，李小荣瞧宁馥的眼神儿都变了。</p>
前看她时脸红，是面对漂亮姑娘的少男心作祟，现在看她还是脸红，就纯粹是被冻出来的。</p>
小孩儿眼里已经全是膜拜。</p>
他悄悄问，“你是不是练过？”</p>
宁馥也悄悄答：“没有，我只是天生比别人力气大。”</p>
两个人像有了什么默契样一齐笑起来。</p>
再说话就放松多了，宁馥一边抿着包子馅儿里冻得跟钢丝样的粉条，边问他，“在这地方当兵，待得住吗？”</p>
他才八岁，年轻人正爱玩，对花花世界正充满好奇和憧憬。嘴上虽说是报效国家，可在这大雪山里的哨所，他怎么可能不无聊、寂寞？</p>
李小荣羞赧地笑了，“待得住。”他这回说话要实在多了，“要来当兵就要听命令，待住也要待，能当逃兵的呀。”</p>
“我干，也别人要干。”年轻的士兵说道：“干了就要干好。”</p>
他怕宁馥不相信自己的真诚，加上句，“其实我也挺想玩游戏机。”他兴致勃勃地给宁馥讲自己以前玩过的游戏，玩得多么厉害。</p>
“但是现在我在做更厉害的事情。”</p>
他吃完包子，提起桶跑去集合了。队伍很快要返回，否则天黑下来后路就不好走了。</p>
越过雪山，穿过冰涧，日复日沿着边境线漫长地行走，带一桶红油漆，三个冻硬的包子。</p>
这就是他的使命。这就是他们的职责。</p>
人的生总有某个时刻，需要坚守自己的决定。个说“这就是我，这就是我的选择”的时刻。</p>
李小荣的这个时刻，他八岁的青春，被同时记录。</p>
路有惊无险地回到哨所，这天心情大起大落加上跋涉的疲惫，所人都在看到风雪中哨所的灯光时都觉得浑身一松。</p>
几乎像是在莽莽雪山中待了千年，终于重新回到了人类社会样。</p>
——看见个电灯都有点激动，瞧见厨房冒着气的蒸锅更是要热泪盈眶了。</p>
虚弱又受惊的老汪一回去就瘫倒在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一双眼睛还勉强睁着，跟着宁馥的动作稍微转动一下。</p>
宁馥坐小马扎上脱鞋脱袜子，在行军床沿上磕她的靴子，股融化的雪水从靴子里滴在地上。</p>
老汪看见她脚上磨的全是血泡。</p>
“原来你也是人啊。”他躺在床上进气少出气多。</p>
“废话。”宁馥笑。</p>
老汪道：“是我眼拙，着相了。”</p>
休息一天，他们离开了神仙湾哨所。李小荣已经跟宁馥交上了朋友，还很是离情依依了阵。宁馥承诺给他寄用联网的游戏机和带子，春天路好走了就寄过来——这里年有六个月都是冬天的气候。</p>
李小荣被班长打了下后脑壳，但还是开心地直咧嘴。</p>
下了山，回到城市里，宁馥被老汪拉着找了家烤馕羊肉串吃了个狠。大年初三，庆祝新春的味儿还浓。</p>
老汪跟她说了句话：“你绝对会成为一个牛|逼|顶天的好记者。”</p>
宁馥笑着跟他喝了个。</p>
把喝得酒酣耳热的老汪送回招待所，宁馥才空翻翻手机。朋友圈刷一下，蹦出各种春节祝福语和工作党们难得的休假时光分享。</p>
她整个春节都像消失了样，在成年人的礼貌性社交范围内销声匿迹，未免太不像话。</p>
于是拿起手机比划比划，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p>
从她站的位置，还能看见昆仑山，巍峨沉默，冰雪不消。</p>
发完，正好看见领导也发图。</p>
钟华带人在呼伦贝尔，那有个伊木河哨所，就在地图鸡冠子顶端那块。满眼全是雪，马的眼睫毛上挂着霜。</p>
宁馥点赞。</p>
下秒发现钟华也给她那一张黑突突盖着雪顶的昆仑山点了个赞。</p>
她不由得笑起来。</p>
下秒就见朋友圈评论弹出来——</p>
钟华：[回来后找我，选题会。]</p>
宁馥：……</p>
刚刚升起那么丢丢点点一丝丝的旖旎，呼啦一下子被昆仑山脚下的西北风吹没影儿了。</p>
这年，中视调查记者部几个人桌上的黄河奖奖杯仿真摆件终于换新了。</p>
这回是真的。</p>
宁馥有俩，个摆着，个拿回家收藏。</p>
——黄河奖调查性报道：《出道的代价》。作者：中视调查记者部。</p>
——黄河奖摄影作品：《选择》。作者：宁馥。</p>
前个是她承诺要给集体拿回来的荣誉，后一个是她给自己的交代。</p>
照片里年轻的小战士蹲着，往嘴里塞他冻得硬邦邦的包子，口中冒出的雾气模糊了他嘴唇上出血的裂口。他的左边放一桶油漆，右边是界碑，上面描着“中国”。</p>
背景里漫天大雪。</p>
他眼睛弯弯带着笑意，也许刚和人说了什么开心的事。</p>
他说的话也被印在摄影作品的下方，就跟在那简短的标题后面——</p>
“其实我也挺想玩游戏机的。”</p>
后来李小荣也成了神仙湾哨所的老兵，当了班长，开始替新兵蛋子们操心、抽新兵蛋子们的后脑壳了。</p>
他珍藏了张照片，据说是一个特别特别厉害的记者拍给他的，还得过全国级别的大奖！他还些分宝贝的游戏带子，现在游戏机已经不能用了。</p>
新兵们总是好奇，自家话少脸黑的班长，竟然也笑得这么傻乎乎的时候吗？看那脸蛋，还嫩呢！</p>
“班长，班长，讲讲呗。”总有小毛孩子想听他当年接受采访的事儿。</p>
李小荣像撵苍蝇样把他们赶走。</p>
什么可说的啊？他当年笨嘴拙舌的，连个话也会说。他只是单纯地觉得那张照片拍的好，拍得……有种他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感觉，每看到那张照片时，就从他的心底涌出来。</p>
他品着这种滋味，点沧桑，但觉得快乐。</p>
“宁馥，宁馥，来来来——”</p>
宁馥正拎着早点往办公室走，新闻中心的主任关童从另一间屋子里探出半个脑袋来，压低声音喊她。</p>
宁馥脚步一拐，进了他那屋。</p>
关童做贼一样迅速地把门关上，这才转回身来，笑得脸慈祥地看着宁馥道：“怎么样，最近忙忙？”</p>
宁馥一点儿不算跟他废话，直接把话口儿都封死了，“忙。”她简短道：“所以您有什么事就说吧。”</p>
神神秘秘卖关子好使，关童抱怨，“你看你，哪有这么和领导说话的？”</p>
他看宁馥做出要走的姿势，赶紧道：“个活。我想叫你去。”</p>
“国际部最近要往派一个记者。”</p>
“”指的是国外。</p>
关童就看见这姑娘的眼睛像两个小电灯泡样通电了。</p>
他故作严肃：“c地区现在是战时紧急状态，很危险，所以我想让你考虑清楚。另外，”他做贼心虚，“别告诉钟华我找你了。”</p>
宁馥笑了，她晃晃手里的早餐，道：“根油条的时间，我给你答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