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圆月下的黑影、狼群和狮群(4)

  八圆月下的黑影、狼群和狮群(4)

  “丰田”越野车依旧安静地停在古堡下,等候着我们的驾驭。在离开之前,我们试图再在这座古堡参观一下,以便再发现什么线索,但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除了陈博士颇欢喜地找了一根据说是恐龙的化石,我们皆一无所获。那根化石被放在一个石臼中,已经有些残破,臼旁的粗壮铁杵,似乎说明以前古堡的主人或居民,也有着和我们中国一样将化石研碎入药的习俗。在国内,它们被称为“龙骨”,是一种稀罕而珍贵的药材。“啊,一个得到了黄金,一个得到了化石,都是收获匪浅啊,唯独我们倒霉,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得到。”巨涛很有些无精打采,他摸了摸弩器和AK47,“这些东西在国内都属于违禁品,携带不禁违规,而且犯罪,说什么,也不能把它们带回家作为这次非洲之行的纪念品吧?”坐上车之后,他懒洋洋地斜依着身体,精神不佳。即使我们从充满了浓郁非洲风情的村舍旁经过,他也没有再抬眼瞥看一眼半目的。路上,也有热情的或穿戴整齐或半裸身体的黑人站立道旁,提着农具或录音机,微笑着向我们比划各种手势,看起来有意进行交流和沟通,不过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境遇,我们对于他们的好客态度难免会产生怀疑和不好的猜忌,于是仅仅回应了一个微笑,却没有让丰田车停下轮子。或许,这就是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我们会有浅浅的愧疚感,特别是发现到他们被冷落后,犹然即兴跳着舞蹈或放声高歌的时候。

  路上,巨涛忽然弄起“恶作剧”:他将铁弩放下,端起AK47,眼睛和准星连成一条直线,线头定定指着路边的一头犀牛。“你疯了。”黄河怒斥。巨涛笑着收起枪:“开个玩笑而已,何必气成这样啊?说不定,我扮成偷猎者,很快能惊动‘黑色飞鹰’吧?我们来了这么久,从来没有经过这么一位传奇人物,就这么回去,太空虚了。对了,我觉得他可能象佐罗或罗宾汉一样,你觉得呢?”黄河认真地开着车,懒得再理睬他,脸上红红的,却非羞赧,显然胸中恚怒未宁。这让巨涛颇觉无趣,于是转头看着陈博士。陈博士想了想:“要见了面,仔细观察以后,才知道。”崔英娜穴科打诨地说:“不管象谁,最好是个帅哥。非洲人音乐感都很强,是吧,说不定他会象某位明星哟。”瞅着她满脸的憧憬和兴奋神色,巨涛倏尔变得意味索然,重新懒洋洋地倒下,歪趔着身体,好象在说:“拜托,我可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后面屡经波折,我们终于回到了祖国,中间的过程实在没有任何值得提及的地方,给我们的留下之印象,除了疲惫、惊慌、奔波以及为了打点关系而不得不从口袋摸出各种货币之外,其余都泛泛清淡,如跳石打在粼粼的池塘或湖面一般,在激起简短微薄的浪花之后,很快便归于正常。我回到那座熟悉的城市,依旧如以往的模式过着自己的既定生活,但是不知为甚,这种城市惯有的慵懒、怠慢和“不知进取”,让我忽然生出一股厌倦和嫌烦的情绪,于是我开始联系往上海进行迁徙:新的工作地点,新的住宿,新的交通以及种种相伴之风俗人情,所有的这些准备工作不能不做好,皆无法疏忽。昔日的团队,四分五裂,彼此之间再也没有任何联络,有时,我尚会想起黄河的倩影,这个野性张扬却又不失温柔——至少在我看来她是如此一个充满了矛盾却又颇为完美的融合体——的姑娘,她的身上具有太多的传奇气质,本来我以为跟在她的身边,应该有更多的故事会发生,但是没有。她或许还在北京,或者已经回到法国,作为一个法国公民安然享受着阳光海滩、跑车和咖啡。对于2012年的末世预言,我相信自己不太愿意再理会了,即使如此预言并非荒诞之论,但如果这一切确实都是所谓神的安排,那么我们这些俗世的凡人,又何必想方设法绕开神所布置的迷局和机括,费尽心机去穷其奥妙呢?

  这一天晚上,我从单位出来,正走在通往对面休闲馆的路上,习惯性地想要去喝杯咖啡——对别人而言,这或许不是一种好习惯,但我常常需要深夜撰稿,所以不得不喝上一杯提神。总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受到了不良戕害,毕竟以前喝一杯咖啡便能支撑好几个小时,但是现在,却不得不喝上三杯咖啡,且即便如此,似乎提神的效果也不甚佳——才要走上跨街的人行天桥,忽然,有辆车开了过来,仓促的急刹车和粗糙的摩擦举动令我不觉侧目。车门被推开,上面走下一个人:“跟我们走一趟吧?”“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那人二话不说,伸手来捞我臂膀。如此变出不意的举动吓了我一大跳,出于本能,我转身就逃,一只脚方才迈开,后面衣脖忽然被人揪住。“糟糕。”我暗呼不妙,张口亟欲呼救,但是脑中却有逗漏出一个信息:叫救命也没有用,现在这年头,谁管谁啊?也就是片刻的迟疑,一条胳膊从我腋下穿过,将我迅速拉近车内,车门“哐啷”关上,引起车身的微微震颤。我还想挣扎,身边忽然想起一个声音:“真是的,有这么紧张吗?”声音特别熟悉,我转过头来,才发现,挨着另一扇车门,同样坐着一个人,是巨涛。“啊,巨老板,你怎么——”“还用说啊?”他叹口气,看起来比我轻松从容多了,手指向着那司机轻轻遥点,“也是被他邀请来的。这辆车价值140多万,看起来,他的主人是有钱人啊。”看了看我,伸出手,握了我,“回来以后,有没有出现什么不适应的症状啊?这几天,睡得怎么样?”“一般。你呢?”这种握手不过是随意敷衍,没有摩擦出任何热情。巨涛摇摇头,低声说:“空手而返,谜底也没有被揭开。唉!这段时间,我始终都被挫折感所折磨。你看看,是不是显得形容憔悴啊?”

  车子拐出街道,不多时便上了高架,往窗外窥去,顺着一座笔直高冲的桅杆状建筑标志物判断,我相信,现在正往城东偏南的地方驶去。那边同新城区不同,属于富人聚集的“黄金地域”,风景优美,配套齐全,有着令人称羡的气象,新城区尽管看起来颇为新潮时尚,可是依旧有一种难以驱散的朦胧阴霾。不多时,我们看见前面露出一面围墙,绿树掩映之间,露出亭台楼榭,显然是富贵人家。车子靠到门前,按了两下喇叭,镂空镌刻的花式铁栏之门缓缓向左右推开。我虽然是旅游记者,也采访过不少的有钱人,但还是被内中奢华宽阔、却又不失典雅精致的花园所慑服,这就是有钱人!这就是富豪的生活!“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春迟”,谁有晓得这后面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轿车最终在一幢三层楼高的建筑前停下,两名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或许也叫做保镖谨慎地走了过来,透过摇下的车窗仔细看了看我们之后,又顺着侧身绕了半个圈,甚至还要求将后备箱打开,然后方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我们下车。等我们双足站稳,一根探测棒便已经伸了过来,隔着我们身体不过一二寸远的距离,上上下下进行检测。我很有些不悦,忍不住低声嘟哝:“我们会是坏人么?我的脸看起来想恐怖分子吗?是不是屋子里面还设了第二道安检门呢?”保镖似乎听惯了别人的抱怨,笑着说:“只是为了安全起见,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希望客人理解。那儿没有安检门,您可以放心地过去”巨涛走过来,点点头,说:“可以理解,说实在的,我也梦想着能过这种真正富豪的生活,可以说是贵族生活吧?但是目前还办不到。”和我们一起前来的司机,竟也浑无例外地接受了检查,着令我们颇为讶然。我对此地尚未谋面的“地主”第一个印象便不太好,潜意识中,感觉他多半粗鲁、暴躁而且性情狐疑匪定。<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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