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圆月下的黑影、狼群和狮群(3)

  八圆月下的黑影、狼群和狮群(3)

  但是骇然之余,你不得不承认,这种大规模狼群进行集结的情形,确实非常少见,只要它们不会危殆至我们的安全,在远处静观这一现象,委实机会难得,称得上是一种受到自然之神眷顾的荣幸。那无数双发出绿光的狼眼,就好象漫天飞舞的萤火虫,散乱却又整肃地守候在草原上。“你看看那儿。”黄河忽然指向另外一端,就在狼群的对面,也有许多双黄绿光芒交相闪烁的眼睛。“是狮群,不过这几十头狮子在它们跟前,数量太少了,一点儿也彰显不出“兽中皇室”家族的威仪。说如此大量的狼群是来“参拜”狮王的?我才不信,因为我躲在墙垛之后,确确实实能感到一种杀气,弥漫在两种猛兽之间的杀气,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我不知道,不过,我甚至还能断言,狼群的杀气喧嚣直上,完全压住了狮群的气势。阿克巴尔又发出一声嘀咕,重复着他的惊叹:“我从来没有看过这种情形,这是神迹啊。”

  隐约之间,我感到远在狼群的最后方,似乎有个巨大的黑影,其蓄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正将大小不一的花斑狼群集结起来,组成一支足以横扫非洲高原之雄悍部队。虽然我看不见它,但是,我确实能感受到它,因为不仅是我,黄河、崔英娜、陈博士、巨涛和阿克巴尔,彼此没有再言语,却都不觉将脑袋齐齐转向一侧,投向狼群的后端方位。狼群寂静无声,狮群却已不安地发出咆哮,其吼叫声中,透出畏疑、惊慌和恐惧。隐约之间,我感到远在狼群的最后方,似乎有个巨大的黑影,其蓄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正将大小不一的花斑狼群集结起来,组成一支足以横扫非洲高原之雄悍部队。虽然我看不见它,但是,我确实能感受到它,因为不仅是我,黄河、崔英娜、陈博士、巨涛和阿克巴尔,彼此没有再言语,却都不觉将脑袋齐齐转向一侧,投向狼群的后端方位。狼群寂静无声,狮群却已不安地发出咆哮,其吼叫声中,透出畏疑、惊慌和恐惧。

  这就是塔罗人一直惴惴不安的原因吗?这就是他察觉到端倪却无法勒清其轮廓的危险吗?

  两头母狮率先冲了出去,垂首绷腰,四只眼睛凶燎燎地盯着前方,露出畏怯却又不甘认输之姿态。七八头野狼从不同方向冲了出来,步伐缓慢,龇牙咧嘴做出逼迫之势,突然行动加快,分扑发动袭击,瞬息之间和母狮斗成一团。野狼虽然凶猛,不过在母狮跟前显然差了好几个等级,它们的獠牙可以在母狮的皮毛下撕裂出横肉翻绽的伤口,却不能造成致命伤害。母狮不同,力大身巨,颚肌结实,往往觑准敌人的咽喉下手,上下牙齿“喀嚓”一合,野狼的咽喉便即被割裂,气绝当场。没过多长时间,地上便留下七八具野狼的尸体。母狮虽然取胜,不过看起来也有些疲惫,身上血迹斑斓,而且不得不接着应付从狼群中纵出的下一波对手。于是,不断有狼和母狮加入战圈,不断有狼倒下,不断有狮子受伤,这种场面,诡异而壮丽,令人看得心惊肉跳之时,未免又感到隐约的昂奋和激动。当终于有第一头母狮因为伤重、哀嚎倒地扭动而亡的时候,战斗开始分出高下,势单力薄的狮群开始转攻为守,意欲退出这次凄烈而华丽的战斗。野狼数量虽多,却也不敢对兽中之王逼迫甚急,尽管占了上风,看群狮撤退,倒也不敢匆匆火燎地趋应追击,而是跟着狮群的步伐节奏,继续缓进缓推,咆哮逼迫。到了最后,母狮们的意志开始瓦解,分散开,转身向后逃走,草原上,只留下一头惶悚的金鬃雄狮撑足站立,瑟瑟发抖,从头至尾,它都没有参加战斗。二三十头狼环成一个圈,将它团团围住。有的野狼试图再接近些,雄狮鬃毛暴张,肌肉绷紧,咆哮以对,吓得对方不敢太过放肆,但即便如此,我们也看得出来,这头曾经被诸多“夫人”“姨太太”簇拥而今却被禁脔完全抛弃的“大老爷”,好象已走到了它的生命尽头。我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不约而同地想起那只被吞吃了半截身体的雄狮尸体,寒意大盛,却也未免发出唏嘘:这传统观念中的草原之王、非洲食物链的顶尖捕食者,看来也并非无敌于天下啊。

  阿克巴尔双手合于胸前,虔诚地对着天空敬奉拜伏礼,动作幅度不大,可是神情异常虔诚。他的嘴唇翕合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只是声音太低,我们都听不太清楚。黄河认真地盯着他的面容,没有说话。我的胸口跳动得很厉害,不知是出于敏感或者幻觉,狼群之后,似乎有股特殊的力量——这种感觉适才便有,如今显得格外强烈——正慑服着兀自负隅顽抗的雄狮。果然,雄狮垂下头,挪动四肢,顺着狼群让开的一条道路慢慢走向远处的黑暗处。“狮祭。”黄河低声对我说,“我是从他唇语分析的,不知道对不对。”

  我们躲在垛堞之后,从这里,能够清晰地看见那只雄狮迤逦而行的死亡路程,如同苍天也有意廓清它的献祭之路,乌云如帷幕一般被左右掀起,中间托着发出惨然之光的圆月。令人费解的是,在日后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说道其时的我们,似乎都感到一阵神圣的感觉,巨涛甚至还进一步描绘说,那种感觉带着某种凛凛凝凝的压迫感,挣不脱,逃不掉,化不开。月色浑无牵羁地倾泻照下,为绝望缓走的雄狮拖曳出长长的黑影,被簇拥周围的群狼慢慢覆盖。

  “什么是狮祭?”黄河不愿意被蒙在鼓里。阿克巴尔骇然地回过头,看着我们,不句话不说。忽然,他的脸上露出微微的歉意,闭上眼睛,嘀咕了两句。“他说…他说我们应该睡觉了。”黄河撑了撑眉头,眼皮用力挤搡,“他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狮祭,那…我们看见的,都不是真的。”不知为甚,我的眼皮也开始发沉,感觉黄河的声音愈来愈轻,自己的神思若似昏杳,很快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们醒来,天色已经大亮,红日明灿灿地从地平线升起,特有的暖凉相拌之风息顺着我们的脸颊轻轻吹过,委实令人感觉舒坦。“那个家伙,真是的,啊,竟然稀里糊涂地被他暗算了。”黄河站起身,嘴里抱怨着,然后习惯性地做着早操。那是一种能将阴阳刚柔之美完满融合于一处的体操,动作或迅或缓,有点象军操和瑜伽的活动。见我们都东张西望,她冷冷笑了笑:“别找了,他用迷香薰昏我们,目的就是为了逃跑,难道还会老老实实等着我们醒来?”“什么,迷香?哪里有什么迷香?”崔英娜惊讶地叫出声来,不过她即刻反应过来,“呀,就是昨晚他投入篝火中的那些粉末啊?”说到这里,她咯咯笑了起来,“这迷香就相当于吧?真有意思,以前只是在电视上看过,想不到今天也亲自体会了一回,很有意思。”受了暗算竟然还如此高兴,我想黄河实在是接受不了崔英娜的逻辑,因为她的嘴角又开始向着一边斜翘起来。巨涛顺着古堡走了一圈,行动的半径不会很大,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件军服,是阿克巴尔丢下的。“那家伙,根本就不是军人,真是八十老娘倒崩孩儿,连我也走眼了。”“你怎么知道?”“脱掉军服便意味着背叛军队,被找到之后,按照这个国家的规定,根本就不需要送上军事法庭进行审判,直接就可以处决。”黄河咬着嘴唇,“而且,他也不会是塔巴人。”闻听此言,我们又是大吃一惊。黄河的目力敏锐,早已注意到军服的口袋有一角向外凸胀,她从里面摸出一个小小的护身符,冷笑着说:“塔巴人认为,护身符就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即使死去,也不能摘下。那个家伙,他连这东西也丢了,怎么可能会是塔巴部族的人呢?”

  我们仔细清点了一下财物,分毫不少,非但如此,在我的口袋里,却还多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块镌刻十分精美,通体发亮的金属板。陈博士看见这个东西,忍不住发出一声咿呼,能想象吗?这块铁板的大小、形状以及正反面的图案,都和他的那块石板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此物为黄金铸造,沉甸甸的,透着富贵气息,价值不菲。“怎么会多出——”我喃喃自语,有些不知所措,其实不用别人提醒,我也知道,这多半是阿克巴尔离去时送给我的。看起来,阿克巴尔虽然出于某种目的欺骗了我们,但是他很想通过这个黄金板证明,对于我们这些来自中国的亚洲人,他浑无半点恶意,非但如此,黄金那灿烂如阳光的明亮色泽,似乎还透着几分他亟愿传达过来之善意和好感。“嘻嘻,发财了,这东西足有三百克重呢。”崔英娜羡慕地说。我笑了笑,没有说话。<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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