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战争的阴霾(1)
后来我的笔记中有如此一段记载：“关于卡尔德罗比萨为什么会背叛铁卡女神，比斯坦女士并没有告诉我们答案，看样子，她或许也不了解其中的细节，也可能是出于维护某个秘密的需要，她虽然深悉其中的黑幕，却不能对我们这些外国人甚至是民族、地区之外的陌生客人道明。我看了看侍女，她始终低着头，因为我无法从她的神情来验证自己揣摩之正确性。我想了想，告诉这位沉着冷静的巫婆，就在镇外乱葬岗的蛇群中，正盘踞着如此一条巨大的痕纹怪蟒。她听了，嘴角抽搐几下，终于露出略嫌慌张的眉色，但是她具有令人钦佩的控制力，胸下明显好奇，却依旧紧闭嘴唇，没有更多地向我们打听那巨蟒的情况，反是侍女抬起脖子，颇有些惊骇地看着她侍奉的主人，然后心神不宁地瞅了瞅我和黄河。”
“那么，您的意思就是说，这条巨蟒它其实并不是守卫着什么秘密。我们知道，在《圣经》中，蛇虽然邪恶，可是却也具有不容忽视的地位，毕竟上帝所知道的秘密，亚当和夏娃都不知道，这实际也寓意着整个人类都不知道，但是蛇却偏偏知道，并且最后还成功地诱骗夏娃吃了禁果，成功地知悉了这个秘密。”比斯坦女士愣了愣，坚决地否定我的这个猜测，她以不容置疑地口气说：“它只是想诱惑卡尔德罗比萨的魂灵堕入深渊，仅此目的而已。它是邪恶的，并不掌握任何秘密。”但是她愈发否认，我的这种怀疑却愈发强烈。眼看着再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我们遂准备告辞，临出门时，黄河忽然想起什么，再次提了一个问题：“请问卡尔德罗比萨成为叛徒之后，他的怪兽坐骑，也就是迪亚克怎么样了呢？”“啊，它对主人忠心耿耿，即使到了最后的时刻，它还是守在尊者的身边。尊者被隆重安葬之后，它也消失了，从此成为一个传说，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传说也渐渐湮没于历史的尘埃中。”“在这以后，有没有人看见过迪亚克呢？”“不知道，即使真有人看见过了，也不会跑来向巫婆进行汇报吧？”比斯坦女士笑着送我们到门边，她的双足牢牢踏在门内的地板上，恪守着巫婆的规矩，始终不肯“越雷池一步”。
回旅馆的途中，我们看见镇民三三两两簇拥于街道、角落或是茶铺等地，正紧张地议论什么，看见我们，他们愣了愣，转过身去。“说些什么啊？”我有些紧张，毕竟我们在这个小镇，确实成了不怎么受欢迎的客人。“好像有人遇害了，在乱葬岗发现了被吃剩下的残破尸体。”黄河凝神贯注，侧着脖子竖起耳朵认真窥闻，“不过，似乎不是小镇的居民，等等！”又过了片刻，她满脸肯定地说：“是偷猎者，似乎是被‘黑色飞鹰’赶到这里来的。”
偷猎者的尸体除了愈发引起人民对蛇群的警惕和惊骇之外，也在该地引起了另外一种情况的担心：这些偷猎者装备异常尽量，除了散落于地上甚至连枪管中都填塞了小蛇的各种新成色武器之外，在被啃得破烂不堪的皮靴和衣服上，尚能看到一些做工精良之标签。由此足见，这支被蛇群歼灭的偷猎队伍，他们背后应该有着雄厚的财力支撑，而这恰恰是政府感兴趣的地方，他们会发挥巨大的气力却调查出这股“财力”的真正来源，如果能牵涉到某个跨国集团和知名企业——世界上，这些单位介入偷猎和走私活动的现象屡见不鲜——那么，政府就能“合情合理”地向对方展开“索赔”，生态破坏费、猎杀动物费、军队追捕偷猎者的所有费用、罚款以及最为重要的保密费——不向外泄漏涉嫌犯罪的集团企业的名称。这实际上是一种勒索，但是因为“黑吃黑”，所以反在不知不觉之间具有了几份正义的色彩。不少国际组织也暗暗默许了政府的这种行为。这就是政治，也是一种微妙的平衡。
镇民们根据素往的经验判断，很快，就会有一支政府军从首都总统府或者地方驻营出发，来到黑石谷小镇。出于上次我们曾经遭受同样是一队追逐偷猎者的政府军袭击，自然，他们很不幸又成为那血红色的食人甲虫的猎物，所以直到现在，我们对这个国家的政府及其军队都没有什么信赖和安全感。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让黄河陪我匆匆赶回水晶屋，再次寻到比斯坦女士，欲问一些事情。但是鄙视谭女士却已经休息了，她的侍女负责接待。在听完我的问题后，她面有诧然之色，然后说：“吃人的甲虫，啊，您说的是‘阳光下的死神’吧？我们有它的塑像。”然后捧出一物，形貌神情，栩栩如生，果然和我们曾看到过的那凶物一模一样。“你们买一尊吧？这样我也好更多向你们介绍一下它的情况。”侍女脸上露出希冀的笑容。对于她这种不失时机推销商品的做法，我委实有些苦笑不得，不过最后还是买了一尊下来。看得出，这位侍女和比斯坦女士不同，更具有商业意识。“刚才，你说的那个它，它叫做眼光下的死神？”“对，它们非常凶猛，据说是，是铁卡女生豢养的杀手。”侍女笑了笑，“但凡冒渎女神神殿或祭坛的人，都会受到它们的拦截。只要被它们包围，无论什么猛兽，除了迪亚克，都无法逃脱出去。啊，还有一种怪物，也不惧怕它们。”只是另外一种是什么怪物，她似有所顾忌，回目向着比斯坦女士休憩的里屋看了看，没有说出来。“这种甲虫在周围有出现吗？”“没有，它们或许早就随着卡尔德罗的坠落的灵魂一并堕入地狱，因为铁卡女神虽然宽恕了他，却依旧没有放松对他灵魂的监管，而‘眼光下的死神’恰恰就是最好的监督者。”“卡尔德罗为了什么事情背叛铁卡女神呢？”侍女再次警觉起来，摇摇头：“不清楚。”
不过，作为我们购买“太阳下的死神”雕刻塑像的回报，侍女还是告诉了我们一个有趣的传说：“据说这种甲虫，并不是人间的动物。”“什么意思？”我和黄河面面相觑。侍女说：“我听巫婆说过，这种动物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她为比斯坦女士的服务很周到，不过对其称呼，却比较随便，有时候直呼其名，有时候又叫她“师父”，有的时候则如现在这般。在黑石谷乃至整个地区，“巫婆”并非贬义词，有时因为拥有该身份或称呼的人因为被视为连接神界、人间和地狱的中间者或联络人，这个称呼更多充满了为人敬仰和神秘的色彩。“哦，另一个世界，也就是说它们来自地狱吗？所以才能监督卡尔德罗比萨的魂灵。”我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能知道越来越多有趣的典故或传说，那自然是件不错的事情，但是我们来到黑石谷小镇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希望能够找出关于2012年12月21日的艰难答案或避劫方法，没有足够的心情去专门作神话学研究。“不，不是这个意思。”侍女轻轻地说，“似乎不是指死后的冥界，而是另外一个活生生的世界。”她这么一说，我们愈发糊涂了，同时也不禁激漾起好奇心。不及我发问，黄河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另一个活生生的世界？这是什么意思啊？”侍女笑了笑，吐吐舌头，然后说她的修行阅历尚不够，也无法体会巫婆说的话，但是她又说：“我们小镇有一种驱邪的舞蹈，舞者都会打扮成‘太阳下的死神’的样子，如果你们感兴趣，不妨今晚去广场看看。”“今晚就有。”侍女肯定地点点头：“对，就在今晚。外面的蛇群、巨蟒和遇袭被害的偷猎者，让镇民非常忐忑，他们感觉已经有邪灵开始入侵这个小镇了，所以他们决定，今晚就在广场隆重举行一场驱邪仪式。”说完话，她微笑着看看我们，眼珠子滴溜溜转了数圈，似乎欲言又止，我想，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镇民驱邪的对象，除了郊外乱葬岗的蛇群、偷猎者的魂魄之外，多半还包括崔英娜这等受过“恶魔诅咒的女人”，说不定我们也被囊括了进去。侍女的微笑给了我信心，我再次试图获得更多的信息，于是低声问：“你觉得，监视着卡尔德罗比萨皇帝陵墓的痕纹大蛇，为什么会出现在小镇之外呢？”“我不知道哦。”她回答的忒快。我兀自不死心：“你或许真不知道，因为…因为你修行阅历不够，对吧？但是，你可以发挥你的想象力，试着猜猜看啊？”“猜猜看？”她抿着嘴唇想了想，然后说，“也许卡尔德罗比萨的陵墓就在附近，那也说不定啊？因为随着历史的变迭，已经没有人知道他的陵墓的具*位置了，即便就在我们小镇的脚下，亦无人知悉。”末了她添上一句，“这只是我胡乱猜测的。”<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