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跳舞

  他留了十万军驻守韩国,只身来朝,又是为何?

  我思来想去,无非就一个答案。

  他心中认定,我无法同时面对三大王的叛乱。我不仅不能动他,而且我还不得不用他,不得不依仗他……他说请兵讨贼,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玄机,但如今的我却怎么也参不透。

  我确不能动他,但是否依仗他,还是两说。

  韩信并不知道,长乐王已被我稳住,末了只须卢绾同意向长乐王言明,道留给长乐王的书信并非他亲撰,却是他者为谋害长乐王而伪造的便可。

  到了那时,只要长乐王愿意站出来,在庄严的祭祀中,向天下宣布我和他兄弟同心,父皇本便是愿传位于我,长乐王也愿誓死效忠我,那么淮南叛军,只日可破,又何须用韩信?

  温热的气息吞吐在两人的面颊,我顺势将舌在他的口腔中搅动,贴着柔软炽热的内壁……他略微有些急促的抽气声轻轻地响在我的耳边。

  我轻笑了一声,动作也更加大胆,从他的嘴移动出来,衔住他的唇,慢慢地啃噬。

  他微微虚起的双眸看不清神色,我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如陷入涅槃般的快感。

  我停下来的时候,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我,目中的光华,几乎将我吸入。我贪婪的目光毫不顾忌地扫视着他多年不见的面庞。

  他抖开袖子,伸出手背浑不经意地擦去嘴边的渍迹,挑眉看着我:“完了?”

  我深深地看进他的眼,却总是被他的神情所牵引,我方知晓,原来几年的不见,被单没有让我对他心中的执念少去半分半毫……

  我观察他,是想看看他到底对我有没有怨恨。因为一个心中藏着怨恨的人,再和仇人最亲密地接触的时候,很少不漏出一丝一毫的恨意或者僵硬甚至木然。

  却没有想到,被观察的人也许并非是他一人,我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我。

  他和四年前太不相同了,四年前,他心高气傲,浮躁易怒,而如今我却忽然觉得,无法把握他情绪变动的底线。

  我笑着看他,坐到他的身侧,从背后搂住他。下巴靠在他的肩窝处,静静地道:“你若要去平叛,要多少兵马?”

  “十万韩军足矣。”

  我笑了,伸手从后面抱住他的腰:“你可是大汉的国柱,你去还是不去,朕可要好好考虑方可。”

  说着我的手向下顺延,一直滑到他的腰带处,一挑便开了。

  “皇上……你这是做什么?”他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很镇定,似乎在和我讨论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贴在他的背后,手顺着衣襟向他里面伸去,我在他耳边道:“朕想看看,太傅大人您的身子,如今适不适合征战……”

  他的手抓住了我正在他衣内探寻的手,道:“征战的胜败,不在于主将身体的强弱,却在于为帅者智谋的多寡。适才皇上在长安城外为臣指点江山时,不是还说愿学伐谋之道么……”

  我伸出舌头侧头舔着他的耳廓,笑道:“不错,太傅,你教朕。”

  他道:“臣的袖中里有张地图。”

  我的臂微动了一下,他便松了手,我从他衣襟的里面一直摸到他的胸口,腋下,然后伸入袖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绢布,一抖而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山川河流的名称,一条条蜿蜒的墨迹,顺着绢布特有的纹路,蜿蜒满了整一张地图。

  我顺手一掀,将地图铺在身后的塌上,那张地图铺延开来,褶皱地卧在那里。

  身子缓缓地压上他,他已松散的发髻落在刚才的地图上,我抱起他的身子,又将地图铺正了些,这才将他缓缓推倒在扑着绢布的床榻。

  我伸手摩搓着地图上的笔迹,怀中抱着他,轻轻地道:“这幅图画得真精致,是太傅你画的?”

  他的发散在地图的山河上,像在江山千里中开出一朵绚烂的玄色玫瑰,他挑眉勾唇:“臣将这十余年的见闻和征战,都画在上面了。”

  我灼灼地看着他,贴上他的侧脸:“那你可要好好教教朕。”

  说着我压住他,指着一处说:“淮南王英布的军队,似乎是在此处驻扎……你说朕改拿他如何是好?”

  他侧头扫了一眼,道:“淮南的粮仓在山中……只需火攻便可……”

  我一手猛然拉开了他层层叠叠的衣障,露出他的胸膛。我低头上去轻轻地啃噬,抬眼望着他:“太傅……所言甚是。朕可要好好谢你……”

  他伸手抵住了我的胸膛:“皇上怎么谢?”

  我低下头来,一点一点地吻着他,慢慢地移动到他的下面,掀开尚未完全脱落的下摆,俯身含住了他的下面。

  感觉有东西在我咙中猛然一跳,他全身都战栗起来,他的手揪住了我的头发,嘴唇猛烈地抽气。

  我尽心地为他舔+舐吮+吸着,他深重的呼吸中漏出一点点呻吟。我自己的下面,早就在他的一声声的叫唤中,发胀硬+挺。

  血流一次次贯上我的脑,他剧烈地颤动着全身,我的双手不停地抚摸着他大腿的内壁。

  最后他的颤动越来越剧烈,直到最后一刻的解+放。我吐出来抹在他身下的绢布上,真是他刚才说的屯粮处。

  这才真正压上他的身体,出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嗓子已憋哑了,我低声在他耳边道:“你怎么一句话一不说……”

  他气喘吁吁地正楷早已弥漫满水雾的眼睛,勾唇问我:“皇上要听什么……”

  我笑了,伸手摸着他的胸前,引起他阵阵的瘙痒:“你该说,谢主隆恩。”

  他伸臂拽着我的头发,让我低头和他亲吻。口中拉出银丝,他的眼睛幽深得看不见底,他在我耳边轻轻地道:“臣谢皇上恩典……”

  我的手已经探到他的后面:“太傅,你怎么谢朕……”说着我挤进他的双腿之间。

  ……

  鸡鸣还未响起,我坐在塌上,背对着他穿衣,他身下的绢布地图已经被两人的汗水沾湿。他散着发躺在那里,我系好腰带,转身去吻他。

  “这么说,皇上同意臣起兵去伐淮南了?”

  我笑道:“自然。朕的太傅,谋冠天下,太傅去了,朕也放心。”

  韩信去不去淮南,却取决于刘如意是否愿意心悦诚服臣服于我,而刘如意是否臣服,又大多取决于卢绾的是否愿意松口……

  下朝后,我又召来十七:“卢绾现今如何了?”

  “皇上走后,卢绾一直不吃东西。”

  我顿住了脚步,皱眉道:“你们不会灌进去么……”

  他躬身道:“即使灌进去了,他也吐出来,我们一不往他嘴里塞东西,他便要咬舌。”

  我叹了口气:“朕再去见他一面。”

  我见到卢绾的时候,他又比昨日憔悴许多,密室中他蜷缩在墙角。

  我走过去,轻声唤道:“卢叔叔……?”

  他木然地睁开眼睛,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道:“太尉王已进京了,他会带朕去评定淮南王的谋反。长乐王自从知道了那份矫诏,一直心怀不安,你忍心么……”

  他扭过头去,朝着阴暗的地方,不和我说话。

  我沉默地看着他,见他毫无任何反应,这才起身,此事卢绾却唤住我:“你知道老三儿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么……”

  我顿住脚步,转身回首望着他。

  他落寞地一笑:“他都死了,最后在他身边的人,就是我。你到现在什么也没问过我,他走的时候安不安心,他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一句都没有提过。倒是长乐王,当时在巨鹿,拉着我的手问了整整一夜,他一边问,一边落泪,你呢?”

  我静静地看着隐在阴影中的他,平静地道:“父皇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卢绾自嘲一笑,悲戚的色在他满是老态的脸上浮现:“他被你伤透了心,你干的那些事,让他透心凉……”

  我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笑道:“是么……”

  没有顾忌卢绾睁大的黄某,的盯在我身上的目光,我转身而走。看来卢绾,是完全没有再次被我利用的可能了。

  这些天整个长安中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氛,太尉王韩信接招归地韩国,整军备战,准备征讨淮南。

  再次看见他时,是送行的路上,他带着天子的诏书,光明正大地回韩国扩充军备。

  他对我的态度,太多可疑之处,也许这一切的背后,掩藏着一个错综复杂的阴谋。但有一点我却是确信的,他如今不会反。

  也许他是wo日后潜伏于身边最大的威胁,但此役中,不知为何,他选择站到了我的身旁。

  至于他到底有何需要深谋远图,我尚且不知,但人不能为了自己所不知的东西,而裹足不前。

  韩信,韩信……他有什么藏着的底牌,便可在此役之后见分晓。我授他兵权,无所谓赌博,这场大局的庄家,从来就是我。有人想从我手中夺取的,对我乃至整个帝国来说,亦不过蝇头小利罢了。

  我在天下面前,封他为征东将军,将虎符交在他手中。即使他以后背我,我也将占尽人心。

  他的授符仪式,办的匆忙,前方的军情,已不允许我做过多的停留。

  他规行矩步地在高台上,跪鬼我的面前接了印,我深深地看进他的双眸:“太傅……朕的安危,长安的安危,天下的安危,就都托付在你手里了……还望太傅莫要辜负朕的厚爱,莫要辜负天下百姓的重托。”

  他抬起的双眸在艳阳下耀眼:“臣定勉力剿贼。”

  我举起酒祝他:“祝太傅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他仰头喝干了送功酒。我的目光一直锁在他身影上,直到他的坐骑消失在了长安的城垣边。

  卢绾的死讯传到我手中时,我仍是不禁默然。但万事便是如此,无论是我负了他,还是他负了我,只要我手中握着利刃,又想生存下去,在这旦夕之间,争夺权力和活头,便不免劈伤立在我身周的人。

  卢绾的遗骸被埋在了父皇的寝陵旁,也算是祭奠了那一段过往,一段深情。

  尽管卢绾死了,但如意的支持,却是我至始至终,一直需要的。韩信没有带走任何京城的军队,他只是来接受了我的许可和认证,表面上看上去,我是在做无本的买卖……但韩信为何求得这个征东大将军之职,我却不得而知。

  这些天我去看望了刘健,他虽然被囚禁在卫尉府中,却似乎丝毫不影响他如今稳健的心境。

  我吩咐了他,让他加强备战,也许……我登位后最大的战役,便即将拉开帷幕,那个对手自然不会是英布。而会是长乐王,或者说,太尉王。

  韩信来京的意味,太不寻常了。他走后,我方才品出一些味道。

  走进长乐王府的时候,我的怀中藏着这个时节能送给如意的,最美的花。

  忽然一阵风吹来,我不禁微微虚了眼。

  我早就听说,自从那份矫诏出现,长乐王的情绪就及不稳定,没想到卢绾死后,这种情况竟愈演愈烈。

  就好像要配合着远方淮南王起兵檄文指责的那般,说我在京城虐待者长乐王……现实中长乐王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了。

  我不知他真是因丧母之痛,还是因不想和我出席登高望远的祭祖祭天的大典,还是……怕我猜忌他,才装出一副无害的样子。

  但终究,京城的谣言,像雪花八角的花瓣,飞满了天。

  如今,我来求证,还是来试探,或者……来施威,一切一切,都取决于如意对我的态度。

  整个长乐王府有透着一种无以言喻的潮冷和阴湿,那个以阳光和开朗而著称的长乐王,府邸上如今却不再春光融融,浸着暖意。

  我的步子在空阔的长廊中响起足音,袅袅绵长,直通向甬道的尽头。似乎风魂紧跟着我,我微微皱了眉,这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环视四周,只见一条水罗色的红裙联袂,隐在云罗的暗处,似乎仍在昭示着亡者的云鬓花颜,倾国倾城。

  原来墙壁上挂着的,竟是戚夫人的残裙。玉璧清辉,似有厉鬼呼之而出。

  我顿住了脚步,身后的十七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我心下挑眉,反而朝着更深处,行步而入。

  劲风刮过,那条裙子飘摇着,在墙上投下斑驳的黑影。

  尽头的大殿一瞬间都黯淡,门窗似被风带着瞬间闭合。那件罗裙却朝着我罩下来,一瞬间,曾经的罗绮香袖,便在我的剑下,被劈成了两半。

  绣着金丝边的花纹旁,两条毒蛇吐着信子,盘旋而出。它们蜿蜒过冰凉的石板,将自己沦落在轻纱薄绮中,痴缠交结成一团。

  步过去,一剑而下,那两条蛇便全部断成结,继续扭动着不甘的身躯。

  十七的眼中射出寒光:“皇上……这……”

  我望向尽头烛火明灭的大殿,淡淡地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我甩开袍袖,让冷风灌入吹鼓,我并不知道,我这张仁爱兄长的面具,还能待多久。我本以为,它还能继续支撑下去,陪我走过更多的时光……

  难道,如今它便要分崩离析了么……

  想着想着,我扬起了嘴角。

  黄昏投下逦迤的光,风在空中荡漾,整个长乐王府都陷在一个恍惚而错综如迷梦境中。

  十七为我推开大殿的门,我却呆立在了那里。

  歌声直上九霄的清越,不停旋转的舞步,高髻危鬟,穴着云锣的翠石,鲜红的胭脂,画着花纹的指甲,斜飞入鬓的画眉,她的裙子在殿中不停滴旋转,像永不停息的舞者。

  水袖飘魅,轻柔的料子在拂过微风,姿若惊鸿,裙带飘落间,处处生花……

  一瞬间我的脑中炸裂而开!

  这……这不是戚夫人么?!

  可……可她不是死了么?

  ——被我手刃而死。

  我顿住了脚步,再看时,便不再往前走一步……

  胸口的忽如其来的惊诧并没有停留多久,便如烟般散去。

  我冷冷地打量着跳舞的女人。

  裙摆下的花,一圈一圈地旋转着,如落了遍地的luo红,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如风扫开了氤氲,舞动了秀发。

  是谁,在这寂静的地方,唱着入到九霄的歌声。

  倾国倾城……

  除了这四个字,没有任何词语,能够形容。

  我一直看着她,听着她唱歌,一直到一曲末了,她向我盈盈福身,张开彩袖的样子,像一只展翅的蝶。

  她的脸上画着浓妆,黑长的眉,朱红的唇,扑满了胭脂脸颊……

  我不可能认错,这便是戚夫人的脸,一模一样。

  “皇上,妾身有礼了。”她在我面前拜倒。

  我心下一震,她出声时违和如斯,竟是少年之声。

  我怔怔地道:“如意……?”

  他忽然笑起来,几乎抖落他脸上厚重的脂粉……他开始在大殿中奔跑……张开自己的袖子,好像自己是一只鸟。

  我追了过去:“如意……如意……”

  他咯咯地笑着,女人的发髻很快在他奔跑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地散掉。我弯腰捡起他掉落在地上的头钗,我认得,又是戚夫人的旧物。

  这个府中的一切一切,都是戚夫人的旧物。

  我唤道:“如意……”他却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在殿中疯跑着。

  我皱了皱眉,再次开口的时候,我却道:“戚夫人……”

  他如中了魔障般,瞬间停了下来,转身看我,手上盘绕着自己的青丝:“皇上在叫妾身么……?”

  我按下住心下的不适,招手道:“别闹了,过来。”

  他笑了笑,便朝我跑过来,撞在我的怀里。

  “皇上,把头钗还给我。”他抬起那张戚夫人的脸,对我撒娇道。

  我差点就这么推开了他,好不容易忍住,我将头钗举得很高:“你去把妆卸了,朕就还给你。”

  他在我怀中轻轻地笑:“不要……皇上不喜欢我这样子么……妾身不美么?”

  我说:“你别这样……”

  他像水蛇一样从我怀中钻了出去:“我还会跳很多舞呢,跳给皇上看,好不好?”<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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