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仙凡（一更）
四个字落地, 楼道内静的怕。</p>
这大约是林云起人中最长一段时间的沉默。</p>
白辞以为他没清，体贴地复述一遍：“我钟情你，你呢？”</p>
林云起唇瓣动了动, 坚定地吐出三个字：“我想活。”</p>
有着一副好皮囊，从前也不是没人跟他表白过，但这一次，林云起没有思考白辞为么喜欢他，甚至没去回顾两人相处时的细节, 试图发现端倪。</p>
出现在脑海中的，只有无数种死法，哪种轻松, 哪种激烈。</p>
白辞很满他眼中的波澜，这代表林云起重新有了活人的情绪。</p>
“能有些突兀了, ”他也知道表白的草率, 轻叹道，“我本安排了一些事情作铺垫，表白地点挑得是奇亚原始森林。”</p>
惜一个都没用上。</p>
林云起牵强地扯了下嘴角：“那还真是……”</p>
不幸中的万幸啊。</p>
白辞：“我等你的答案。”</p>
说完转身下楼，关的声音在林云起耳边不断放大。</p>
楼下, 骸骨狗惊得骨头七零八落, 顾不上捡，爬出问：“我尊贵的主人, 你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p>
连它这只狗，不, 甚至口的饿死鬼都有刹那的错愕，更何况事人。骸骨狗目前十分担心林云起的心脏，会不会出现问题。</p>
白辞站在窗边，望着楼下即到秋天, 叶子凋零后也依然直挺的树干，垂眼开口：“林云起，是个坚强的人。”</p>
从他们第一次见时，无论是么样的困境，他都能微笑地挺过去。</p>
骸骨狗：“……”</p>
日，坚强是这么用的么？</p>
不，表白是这么用的么？</p>
仅仅隔着一层天花板。</p>
林云起坐在沙发上，他没有抽烟喝酒的习性，以往还能靠着兼职缓解，最近对工作兴趣骤减，更是没么发泄渠道，遇事就只能憋在心里。</p>
沉默是一种怕的能量。</p>
自从那句我钟情你，佛性的抱禅虫腮帮子就没停止过，即是这样，好不容易吞吃了十分之一，立马就会涌十分之二的情感。</p>
林云起狠狠闭上眼睛：“真的要死了么？”</p>
抱禅虫：“要死，要死，绝对要死。”</p>
无神地望着头顶吊灯，林云起喃喃：“我好像到了灵魂深处都在咆哮着死亡的讯号。”</p>
抱禅虫：“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p>
它的一部分呼喊是能林云起造成些微妙的潜识，林云起心一狠：“我还轻，我要自救。”</p>
金的托梦足以说世界上存在另外一，而白辞周围的告白者们非死即疯，这似乎也以归类为一种超自然力量。</p>
有两种能性，第一，白辞就是这股力量的源头，诱使人伤亡；再者是连白辞也无法进控制，这单纯是萦绕在他身边的一种奇妙磁场。</p>
磁场一说，算是对神鬼最科学的解释。图书馆收录的一本书中，曾将灵魂定义为在特定磁场间不灭的能量。</p>
林云起揉了揉眉心，他原本对神秘一说就没研究的兴趣，科学家发现一个新物种，也需要一个漫长的研究过程，更何况自己这个外汉？</p>
忽然间，他眉宇间的局促散去几分，林云起挑了下眉，大概有了想法。</p>
……</p>
总部最近以交流学习为名，往天海市抽调了几名骨干成员。</p>
他们不敢太过大张旗鼓，预知一个结果不难，难得是改变的过程，稍有不慎会弄巧成拙，反而能导致了原本不幸的结局。</p>
部连夜开了一场会议，分析近两内所有的灵异案件，确定有没有细节被遗漏。然最疑的还是鬼娇娘和艳鬼事件，幕后人至今没有现身。</p>
总部的同事皱眉：“白辞那边怎么说？”</p>
聂言：“他只了一个名字，无佚，半个月前就已经汇报总部。”</p>
同事眉头一时间更紧了：“负责人没有提过，看是暂时找不到相关线索。”</p>
聂言拿起桌上的资料，决定再去找白辞一趟。</p>
出租屋一如既往地简陋，客厅里只摆放着一张沙发和茶几，连电视机都没有。过开的是骸骨狗，它第一句话问：“艳艳呢？好歹是我爱过的人，别他刑讯逼供。”</p>
聂言冷冷提醒：“茅十八把艳鬼送过时，他已经半死不活了。”</p>
至于是被谁打得半死不活，大家心知肚。</p>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骸骨狗很伤感。</p>
聂言主要是见白辞，但他一反常态没有直奔主题，先问了一句：“你和林云起告白了？”</p>
白辞看了他一眼，手指轻轻在沙发上敲了敲，似乎是在考虑对方是如何知晓这个消息。</p>
“他打电话报警了。”</p>
“……”</p>
聂言播放了报警录音：“聂队长，我知道你们负责处理不思议事件，经验丰富。就在刚刚，白辞对我这个大好青、守法纳税人兼优秀市民告白，我希望能得到拯救。”</p>
白辞不改色完，安静地喝了口水。</p>
聂言一言难尽地望着他。</p>
虽说白辞日常对林云起很特殊，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真的告白。</p>
白辞要求再一遍，随后沉吟道：“告诉林云起，我是安全的。”</p>
聂言：“怎么说你定，我只想知道和无佚有关的线索。”</p>
“不记得了。”</p>
没有因为这句敷衍的话出恼，聂言深思了一秒，竟似乎信了：“如果想起么……”</p>
“我会通知你们。”</p>
得到想要的答案，聂言不再逗留。</p>
有人敲白辞家的，林云起是以到的，他悄悄开朝下望了眼，发现是聂言，连忙叫了声‘聂队长’。</p>
刚和白辞聊完，正在下楼的聂言脚步一顿，抬头，昧着良心说：“以前那些追求者的死亡都是巧合，你不用紧张。”</p>
林云起喉头一动：“认真的么？”</p>
聂言：“你要相信科学。”</p>
“……”</p>
林云起沉默地关上房，点了份外卖。</p>
小区新推出的奶酪披萨美味不腻，拉丝的芝士入口即化，林云起泡了杯红茶解腻，感叹道：“能活着享受到美食，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p>
前几天他怎么会觉得食物不过是为了充饥，口感无所谓呢？</p>
下午去小男孩辅导功课，林云起采用多方举例的授课之道，谓是激情飞扬的一节课。</p>
小男孩下巴纳闷地抵着笔：“老师上次说要转换授课方式，大道至简，真正的道理无需用语强调。”</p>
“是我草率了。”</p>
小男孩很严谨地进确定：“课间休息，我还看到老师在发朋友圈，纵观宇宙你我皆尘埃，命的长短不足挂齿。”</p>
林云起皱眉：“那是放屁！我们都要活到九十九。”</p>
“……”</p>
“每本书都在教会我们要热爱命，”林云起板起脸，“你怎么能因为一条朋友圈就怀疑人？”</p>
尽信书不如无书。</p>
但这不代表书中内容的无用，相反，如果没有书籍，智慧甚至无法得到开化。</p>
无佚是一个喜欢阅读的人，尤是一些古籍，信度相高。不过这一次，他也不禁产些疑虑。</p>
按照抱禅虫的效率，林云起这会儿应该已经处于消极甚至快要厌世的状态。</p>
吴圣舒：“也许还没到时候。”</p>
无佚摸了下肩膀上的蝴蝶翅膀：“它告诉我，五天前，林云起是有一种心如止水的感觉。”</p>
比如地铁站人很多，林云起没有一丝烦躁，静静站在一 边，一直等到一趟不拥挤的班次，这根本不符合他日常的省时原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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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林云起已经不再向往日那样疯狂兼职，连小区都没出。</p>
吴圣舒试探问：“难道这只蝴蝶没监测到原因？”</p>
“白辞在小区口布置了针对它的结界。”</p>
蝴蝶日常只能徘徊在小区附近。</p>
“那会不会是林云起的欲望太大，一只抱禅虫吞不下？”</p>
无佚笑了：“你它跟你一样没用？”</p>
“……”</p>
无佚独自走到花园中，经过厮杀的花圃如今已经是一片狼藉，他沉思许久，依旧想不出原因。</p>
吴圣舒竟跟了出：“林云起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如果被颠覆世界观，或许会产情绪变化。”</p>
“他的无神论和你们理解的不同。”无佚似乎知道关于这方的隐情，大概说了句：“和他转世前的身份有关。”</p>
吴圣舒强抑制住好奇心，不去过问。</p>
以防万一，无佚曾让艳鬼在林云起身边多次活动，自己还主动进入过对方的梦一次，林云起对世界的认知早就在潜移默化中发改变，不足以克制抱禅虫。</p>
培育一只抱禅虫所要花费的心力是难以想象的大，但无佚必须知道问题出在哪里。</p>
回屋裁剪好一个纸人，无佚用手轻轻在纸上一抹，纸人逐渐膨胀，最后竟彻底活了。</p>
“去。”</p>
无佚在纸人眉心一点，和他有七八分相像的纸人同手同脚往外走。</p>
做完这一切，无佚闭上眼：“费了我半分神念，但愿能找到答案。”</p>
……</p>
从黄昏起，就已经开始有了夜凉如水的征兆。</p>
小区里经常聚在一起打麻将的大爷们终于选择转移阵地，改为白天在家里打。林云起抱着电脑在凉亭中坐了半小时，才堪堪经过两个人。</p>
终于，这条路上迎了第三个人，脚步声停在了凉亭外，林云起显感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p>
他没有抬头，盯着求职网上有五花八的工作，求欲在这一刻爆棚。</p>
虽然不知道白辞喜欢自己么，但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疯子。</p>
酝酿好情绪，林云起终于抬头，开口道：“我本仙人，自蓬莱而，百后要去东海述职。”</p>
不久前，附着无佚神念的纸人成功进入小区，如今躲在拐角处，闻言鼻子皱了皱，瘫脸上涌现出一丝疑惑。</p>
东海述职的不是东海龙王？</p>
莫非这个林云起也是假的，白辞要搞百前用傀儡骗人那一套？</p>
白辞两步走上台阶，双方近在咫尺。</p>
林云起合上笔记本，昂首挺胸一挥手：“没错，仙凡有别，你速速离去吧。”</p>
白辞却径直走到前，两指一夹，轻松从他口袋中取出小册子，从头快速翻到尾：“死簿上有你的名字，你是凡人。”</p>
“……”</p>
林云起震惊，纸人迷茫，满脸的纠结让纸几乎全是皱纹。</p>
东海龙王是神位，并非仙位，仙多民间吸纳，不具有神格。白辞更不是凡，他是曾经林云起一手成就的判官，如果这个林云起是自己要找到的人，哪怕轮回转世，他的名字也不应该出现在死簿的中一页上。</p>
的时候，纸人只带着一个疑惑，如今，在林云起和白辞的对视间，演变成了一堆疑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