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第九章 「根本就不可能了解对方的心情。」

  第九章「根本就不可能了解对方的心情。」

  (****153)

  隔天来良学园

  结业式结束后,教室中充斥著回来的学生们特有的解放感。

  有些人在下个月的重新编班前,与朋友沉浸在感慨之中;也有人拿春假的预定行程当成话题谈笑闲聊著然而只有帝人没有打算进入任何一个圈子,只是在窗户旁持续望著下著雨的天空。

  这不是因为他还没有融入班级的圈子。在这个班级当中,身为班长的帝人反而算是比较常社交的类型。

  可是,现在却怎么也提不起发挥社交能力的心情。

  因为在这个时候,应该会在身边的两个人都没有来学校。

  「两个人怎么会一起连续请两天假」

  独自一个人的帝人,自言自语地仰望天空。

  虽然有拨打双方的手机联络,却都没有回覆的徵兆。

  这两个人该不会跑去哪里约会了吧

  虽然是难以想像的发展,可能性却不等于零。

  如果真是那样,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如果杏里选择了正臣虽然会对此感到悲伤,但也不至于那么消沉吧,反而还会祝福他们呢。

  只是若是因此打坏三个人的关系,未免就太让人感伤了。

  如果是要翘课去游玩,好歹希望他们能够邀请自己一起去。

  帝人就这么傻愣愣地思考这些事,不过又拍了拍脸颊,赶紧切换想法。

  慢著慢著,说不定只是生病啊,还是别烦恼那么多了。

  总之,今天回去的时候就去探望一下杏里与正臣吧。不管如何,自己都已经被级任导师交代要拿成绩单给他们了。

  「就这样把成绩单丢给学生去交给学生,好像也怪怪的喔?」

  嘴上一面这么吐槽帝人偷瞄了一下杏里的成绩单。

  「呃」

  全部都是十分(注:在日本,十分为满分)的成绩单,我还是头一次看到

  虽然知道杏里本来就一副优等生的模样,考试成绩也总能夺得高分,这个数字的冲击还是超乎帝人的想像。

  就连体育也是十分啊

  就在帝人傻眼盯著别人的成绩单时

  「呐呐,龙之峰同学龙之峰同学」

  被人突然从背后出声呼唤,他吓得心脏差点停住,猛然回头一看:

  「啊,嗨,张间同学,还有矢雾同学,怎么了?」

  「嗯没什么,美香有些事想问你。」

  站在那里的是一组同学,同时也是一对情侣。

  矢雾诚二与其情人张间美香。

  虽然帝人、正臣、杏里的三角关系在校内颇有名气,但远比不过这两个人。

  不论上学时或放学后,就连休息时间也经常腻在一起的这两个人,相对地跟其他朋友在一起的时间反而极为稀少。

  加上他们本身的朋友就不多。在美香的朋友当中,帝人有把握的也只有园原杏里一个人。不过就连那样的杏里,也在美香和诚二开始交往以后便几乎没有交流了

  「龙之峰同学杏里怎么了?」

  怱然说出这个姓名,让帝人满脸不可思议地望向美香:

  「你问她怎么了嗯,其实我也正因为不知道而觉得很困扰,大概是感冒吧。」

  帝人以一般的闲话家常应付,这次则换成美香露出惊讶的表情说道:

  「咦龙之峰同学,你没有注意到吗?」

  「?注意到什么?」

  「杏里这一阵子似乎都在烦恼些什么喔?而且前天还特别严重耶?」

  「咦?」

  因为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帝人连人带椅子转身面对这两个人。

  「就连我也开始有一点担心起来,所以趁著进行大扫除的时候问了一下然后她呢就只是不断回答没有问题而已。杏里从以前就是什么事情都往心里藏的人,让我很担心。所以我才会觉得,如果是龙之峰同学的话,或许会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

  「没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帝人回答的同时,不安在他的心中快速扩散。

  杏里的样子跟平常不一样这点,他连蛛丝马迹都没有注意到。比起总是在一起的自己,应该已经有些距离的美香却发现杏里的异常变化,这件事对他产生不小的打击。

  「嗯嗯我今天会去探望她,到时候再问问看吧」

  「嗯我只是有点担心而已,要是你知道了什么以后再告诉我吧。我们等一下也会抽空去杏里家一趟。」

  「嗯。」

  帝人含糊不清地回答,美香虽然不安地看了看他,还是搂住诚二的手腕,准备离开。

  可是走了一步后,诚二却停下脚步对帝人搭话:

  「这话由我来说是有点怪啦」

  「咦?」

  「要是因为害羞而总是把脸转到别的方向,根本就不可能了解对方的心情。」

  就算女朋友在身旁,诚二依旧毫不犹豫地谈论关于恋爱的看法。

  「说得也是,谢谢你。」

  帝人觉得在某些意义上,他很羡慕这位作风坦荡的同学,而开始反省自己之前是如何地没有正视杏里。

  诚二与正臣抱有截然不同类型的爱情观。对这件事情再明白不过的帝人,想要再多听一些他的想法,正打算开口商量时

  「呀哈!诚二总是一直一直都看著我对吧?没问题的喔,因为我也是从以前就一直一直都只有看著诚二而已啊!」

  听完诚二说的话以后,美香突然用像是漫画中的说话方式说话,然后整个人往诚二的身上抱上去。

  还在整理桌子的教师原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似乎领悟到再多说也没有用,结果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离开了教室。

  然后美香对诚二说:『来决定春假的旅行地点吧!』之后,就拉著他往教室外走出去。

  教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冷清,帝人被寂寞的感情支配,再次仰望起天空。

  虽然觉得在一瞬间瞥见青空

  然而到头来,这场雨依旧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

  池袋川越街道旁某栋公寓

  杏里醒过来的时候,被不可思议的奇妙感觉所笼罩。

  这是梦吧

  如果换作平常,就会看见相依旧还活著的家人一起生活的梦境然而今天却理解到,自己正在作不同的梦。

  梦的舞台就跟平常一样,是在过去居住的房子中,与家人和睦相处的世界。

  大家脸上浮现的终究只是杏里想像中的笑容。虽然不断在谈笑闲聊,毕竟只是梦,而且是一场如梦一般虚幻的梦。

  然而今天在那个房子中的不是父母,而是帝人与正臣的身影。

  为什么帝人同学和纪田同学会

  在棉被中闭著双眼,杏里思考关于自己所作的梦,以及这几天发生的事。

  知道正臣是黄巾贼的老大,而且因为自己,准备开始打一场很大的架以及从他逃开的这件事实。

  如果那些才是梦,真不知道会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在一阵悲伤中,杏里缓缓睁开眼睑。

  眼前射人的光芒跟平常的感觉不同。不只光芒,墙壁颜色、天花板的模样、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以及放置在周围,那些看起来很高级的视听制品与各种游戏主机等都很陌生。

  她一时间以为仍置身梦中而感到混乱,然而马上想起在睡著之前的事情,因而注意到这里是塞尔堤居住的公寓。

  结果在抵达塞尔堤居住的公寓之后,状况却不是一个晚上就能够说明白。

  杏里因为将正臣和帝人卷进这样的事件当中,为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以及向他们道歉而烦恼不已。面对这样的她,塞尔堤以『没关系,总之在你冷静下来之前,就先暂时待在这里好了。』安慰她。

  她还记得自己一直烦恼到天亮以后,就因为身心交瘁而意识朦胧,看来是就这样被带来这里休息了。

  床旁边的架子上放著杏里的眼镜,将它戴起来以后,重新仔细看过一次房间中的模样,才确定这里既非她的房间,也不是梦境。

  得去道谢才行

  缓缓爬起来,并这么想著。

  虽然与平常醒来的情形不同,在体内响起的这句「我爱你」的诅咒却依旧回响著。

  听到著这几乎会让人发狂的诅咒话语后,杏里注意到自己反而觉得有些安心不免悲从中来。

  明明听不到这声音的人才算正常,我又是为什么会觉得安心呢?

  原来我是怪物啊

  她思索关于寄居在自己身心之中的「妖刀」在心中饲养著这样的东西却没有发狂,反而在利用它的自己,对这社会来说,应该是要完全隔离的存在吧?

  或许因为这样,才会作那样的梦

  说不定昨天的事情,也是给予自己的惩罚。

  从今以后也要与帝人和正臣在一起身为怪物的自己却去追求这种和一般人一样的生活,大概就是对此而出现的处罚。

  不可以去追求跟其他人一样那种像人类一样的生活

  她在心中这么思量,然后站起身来,将门缓缓打开

  眼前所见,是没有头的怪物正一面看著歪斗秀,一面与白色大衣的男性热中于携带式游戏机的通信对战。

  ♂♀

  『你稍微手下留情点啦,新罗。』

  「要我在落下式的益智游戏中手下留情啊?先告诉我具体来说该怎么做吧。」

  『什么钮都不要按。』

  「别说手下留情了,这根本是自杀行为吧!?」

  塞尔堤与新罗不仅进行跟平常一样的对话,还专注于携带式游戏机的对战。

  塞尔堤将笔记型电脑放在旁边,用从身体延伸出来的「影子」敲打著键盘,双手则是稳稳地操纵游戏机。

  『啊啊,又输掉了!可恶我最讨厌新罗了。』

  「不会吧!?等一下等一下啦!?下一次我什么钮都不会按!」

  『啊哈哈,骗你的啦,骗你的,我才没有那么孩子气。』

  「太好了活著真是太好了!」

  新罗用让人搞不懂的方式表现开心,塞尔堤不理会他,将游戏主机摆在一边后,将注意力转向电视机。

  映照在液晶萤幕上的是一名年轻的男偶像,正在进行担任新作电影中的主演的记者发表会。对方有著以少年称呼较为恰当的外观,身高虽然普通,但如果只看脸的话,别说是高中生了,就算当成国中生也不成问题。

  『哦,这不是羽岛幽平吗?这个男生最近很受欢迎呢,我也喜欢这个男生的演技喔。』

  「在你想要转移话题,而将目标放在歪斗秀的时候泼你冷水,实在不好意思。你最好别太迷那个男生比较好喔。」

  新罗很难得地将目光从电视上的演员移开,塞尔堤因此一时感到困惑然而在数秒钟经过后,用像是调侃的语气输出文字串。

  『怎么?你该不会是在嫉妒吧?』

  「那个人啊,是静雄的弟弟。」

  在平淡的一句话之后,造访的是一片沉默。

  因为无法在心中好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塞尔堤暂时没有任何动静,最后还是有些犹豫地输入简短的文字。

  『啊?』

  「所以说,那个男生是静雄的弟弟。」

  『你说谎!』

  对于新罗依旧平淡的回答,塞尔堤不假思索地将文字的尺寸放大。

  新罗觉得这样的塞尔堤非常可爱,不过还是故作冷静,开始说明:

  「将羽岛幽平的羽用『Wa』念念看WaJiMaYuUHeiWaJiMaYuUHeiWaJiMaYuUHei平和岛幽只是呢,念法应该是『HeiWaJiMaKaSuKa』才对的样子?兄弟两人都是名不副实的人。大哥是跟静这个字的感觉差了十万八千里,而弟弟则是明明用『幽』当名字,却生活在镁光灯的焦点之下。」

  『该怎么说我到今天为止根本就不知道』

  「这样啊那么,你知道临也有妹妹吗?而且还是两个,是双胞胎的国中女生。」

  『不会吧!?』

  因为认识的人有兄弟姊妹一事突然被揭开,让塞尔堤露出相当明显的动摇态度。而新罗像是要对塞尔堤的混乱状态给予最后一击,脸上浮现好笑,开口说道:

  「那么,关于我有姊姊呢?」

  『什么!?我听都没听过呀!?』

  「是啊,因为没有嘛好痛好痛脸颊不要捏啦!痛既开心又丢脸痛痛痛痛!」

  新罗的脸被强制扭曲。

  因为这样而移动了视线,让他注意到隔壁房间的房门已经打开来,从缝隙中冒出一张少女的面孔。

  「嗨,你也起来了啊?」

  「啊真真是非常抱歉!」

  塞尔堤对少女胆怯的声音做出反应,也将手从新罗的脸颊放开,转身面对。

  然后一只手拿著笔记型电脑,用较大的文字尺寸输出语句,让她看清楚。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就这样一睡不醒。』

  「真真是谢谢您我我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

  『不会。我虽然也想过要叫你起来,不过看你似乎非常累要是过了今天下午以后还没有醒过来,就得带你去比较完善的医院作检查,他早上才这样跟我建议过。』

  「反正我们也没在照顾你,而是一边打电动和看中午的歪斗秀,还真是差劲呢。」

  在听与看完正在自嘲地笑著的新罗与塞尔堤的话以后,杏里心中浮现一个疑问。

  「请请问医院是我大概睡了多久呢?」

  「超过一整天已经差不多三十个小时了吧。啊不过昨天好像有一次在睡迷糊的状态下爬起来,去上了厕所不过又马上回去睡著了。」

  『别对女孩子强调上厕所的事,会被控告性骚扰喔。』

  「塞尔堤的判定就跟某个官司大国一样严格呢。」

  新罗与塞尔堤依旧以轻松的态度对话,不过杏里的脑袋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包括今天的结业式,连续两天没有请假就缺席的这件事就不用说了然而重要的是,在这段时间,正臣等人会如何作想呢?

  在发生过那件事之后,隔天就没有去学校,会不会因此被怀疑是那名「入侵者」?

  看见杏里再次露出不安的表情,塞尔堤轻轻地靠近她,温柔地搭住她的肩膀,并让她看笔记型电脑的画面。

  『别担心,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啊,这位穿白色大衣服的家伙也可以信呃是同伴。』

  「咦,为什么刚刚『可以信赖』打到一半就停住了?」

  没有头颅的存在明确地表明站在自己这一边让杏里的心情梢为平静了一些。

  这个状况或许会让普通人反而更加不安,可是对到刚刚为止,都因为认为自己是个怪物而沮丧的她来说,反而觉得相当可靠。

  从门隙缝当中看见的塞尔堤,行为举止看起来比普通的人类还要更像个人

  看见即使是没有容貌的塞尔堤,似乎还是过得非常幸福,这让杏里相当羡慕。

  让这样的塞尔堤表明「站在自己这边」,让杏里暂时被从未感受过的温暖所包覆。

  这感觉就如同初次与帝人和正臣相遇时一般。回想当时的温暖,杏里心里浮现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她都要在现实中取回梦境中所见的事物。

  双亲虽然已经离世,但正臣与帝人却仍活在现实当中。

  杏里下定决心般地看向塞尔堤,然后缓缓开口。

  说出这几天来,在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

  ♂♀

  南池袋公园

  一名少年正走在雨中。

  黑色雨伞上响著低落的雨滴声,少年紧紧握住缠著黄色布巾的拳头。

  差不多是结业式要结束的时候了吧?发现自己没有来,杏里应该会有些担心吧?

  以及,帝人他会怎么想呢?

  正臣一面回忆幼时玩伴的面孔,从伞下仰望降雨的天空。雨滴从伞的边缘滑落,虽然弄湿了脸庞,正臣却无法感受到那股冰冷的感觉。

  (DOLLARS的老大就是龙之峰帝人。)

  自己想要知道的事实,在知道的当下却立刻变成「不想知道的现实」。

  「为什么啊」

  虽然想要认为这是谎言,临也却绝对不会对委托者说谎。关于一这点,正臣可是厌恶到再清楚不过的地步。

  即使如此,依旧令人难以置信。

  「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帝人的名字啊」

  就连在网路上成立的过程,临也也全部巨细靡遗地说了出来,当然也告诉他没有头的骑士确实是DOLLARS的成员之二晅件事。

  可是那几乎都无法传递到正臣的耳中结果,他完全不记得在那之后是如何离开临也的住处,像这样在街道上旁徨的。

  「我到现在为止都在做什么啊?」

  抬头仰望天空,慢慢地,脑袋中有某种轻飘飘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

  彷佛现实与梦境复杂地混合在一起,然后被那感觉给侵袭。

  总觉得若是将手伸直就能抓住天空,心中所渴望的所有事物都会出现在眼前。不知这是因为睡眠不足?还是因为太多令他困惑的事情接踵而来,使得精神不济所导致的后果?

  从临也那里得知「情报」的现下,正臣认为首要之务就是与帝人见一面,并且好好谈清楚。冷静下来后再静心思考,就算这样无法解决问题,也会是最迅速的一条道路吧。

  不过正臣没有怀疑这次的砍人魔事件和帝人有关。

  他从以前就在观察帝人,明白帝人不是那种会去伤害别人的人,也是千真万确喜欢著杏里。所以就算这件事与DOLLARS有关,也二正是在帝人不知情的情形下发生的事。

  如果帝人有著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另一面,而且憎恨自己,并且因为想占有杏里的独占欲去伤害她。然后在对黄巾贼与自己的事情完全明了的情形下,却还是不断逼迫而来这样的想法虽然一瞬间在脑海中浮现,但很不可思议地,自己却不觉得会那么严重。

  「如果真的变成那种无计可施的状况,我也是无能为力啊,就只能放弃了。」

  或许会成为被帝人这一年间的笑容所欺骗,不过自己也从国中开始就不断在欺骗他,还为了自己将帝人找来池袋这个地方,只能认为这是互相扯乎而不计较然后硬著头皮面对。就这样将幼时玩伴击倒,选择踏上互斗一途。

  然而在正臣的心中,仍比较确信帝人并非真正的犯人。

  如果帝人真的有意,应该还有能够更加轻易击溃黄巾贼的方法与机会。倘若是知道黄巾贼的老大=自己,并心怀怨恨的话,也应该还有更多方法报复才对。何况只要指使同样也是DOLLARS的临也,方法就更多了。

  若说还有其他不去怀疑帝人的理由,虽然称不上是什么根据就只有「我相信帝人他不是这种人」这么一个暧昧的想法而已。

  真要说有什么令他有些火大的事情,就是关于「DOLLARS」的秘密,帝人连一次也没有对自己提起过

  不过我自己也是啦。

  一想到从未将「黄巾贼」一事告诉帝人,到刚刚为止的烦躁便全数转回到自己身上。

  然后,烦躁累积过后,现在让他近乎绝望的是烦恼。

  现在最想要见的人是谁?

  在这些「麻烦事情」结束以后,自己的归宿到底在哪里?

  想要与帝人好好谈谈,让各种事情明朗化。

  为了杏里,也可以再次认真寻找砍人魔。

  觉得跟门田与游马崎他们一起行动也不赖。

  以及

  沙树。

  为什么会出现已经分手的家伙的名字呢?

  对于浮现在脑海中的名字,正臣自嘲地摇了摇头。

  结业式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正臣在脑中反覆思量今后该做何打算,还暂时在公园中闲来晃去好一阵子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昨天傍晚时分,虽然帝人有打电话来,但那时还没有心情和他谈论。

  对,不能再逃避了。

  想起两年前门田对他说过的话,正臣下定决心,拿起手机。

  不过显示在上面的,却是没有纪录并且完全没印象的电话号码。

  从号码的特徵来看,似乎是手机。在确认到这件事的时候,在正臣心中有种扭曲的感觉复苏了。

  就像黄巾贼刚组成的时候,那种模糊不清的不安。

  以及当蓝色平方的老大将沙树绑走后,接到他打来的电话时的恐惧。

  这两种感情诡异地交互混杂在一起,让他打从心底抗拒接起电话。

  然而又想不出不接电话的明确理由。正臣按下接听的按钮,将听筒缓缓往耳朵贴近。

  然后,从那里传来的声音是

  ♂♀

  池袋川越街道旁某栋公寓

  『原来如此事情我都了解了。』

  在仔细听完杏里陈述的原委之后,塞尔堤对桌上的笔记型电脑缓缓输入文字。

  『那么,平常跟你在一起的那两个人帝人,以及叫作正臣同学的男生也都不知道杏里的真实身分啰?』

  看著流畅浮现的字串,杏里安静地点头。

  虽然感觉像是在与电脑的画面对话,但对不知道手语的杏里来说,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方法了。

  而且杏里自从那个事件以后,就和塞尔堤见过好几次面。从让她教导电脑的使用方法中,也一点一滴习惯这种对话方式了。

  『这样啊,总而言之,先来想想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斗争吧。别担心,在你跟我说明的这段时间当中,我已经快要有个头绪了。』

  看到这段带有自信的文字,让杏里稍微放了点心。

  与「支配」没有关系,虽然这是她头一次能坦白自己的一切,并且一起商量的对象,没想到会是如此令自己鼓舞的事。

  说不定真的能顺利进行。

  因为这道希望的光芒,杏里也开始思索自己能做些什么。

  但有一件令她在意的事。

  塞尔堤在刚刚的文章中,称呼正臣为「正臣同学」,可是对帝人却是以「帝人」来直呼其名。

  虽然这只是一件细枝末节的小事,但她不希望在心里留下莫名的疙瘩,于是老实地像塞尔堤询问:

  「请问关于龙之峰同学的事你认识他吗?」

  『咦,啊这个还是先确认一下好了。你知道多少关于龙之峰帝人同学的事呢?』

  「咦?」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杏里感到有些疑惑。

  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变成谈论帝人的事?

  虽然不明白理由,但因为杏里完全信任塞尔堤,所以就算有些犹豫,还是缓缓地开始回答被询问的事情:

  「龙之峰同学是我的好朋友跟纪田同学一样重视虽然一起当班长,但我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跟平常人一样交朋友了所以」

  「啊塞尔堤,看来她什么都不知道喔。」

  看著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又吞吞吐吐说明的杏里,新罗中途打断她的话说道: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不,大概就是因为如此吧。就是因为想要重视而又近在身边,所以才会隐瞒重要的事情不过那也是很自然的事,就连我也有事情对塞尔堤隐瞒了好几年呢啊,现在已经没有了喔。」

  『我知道。』

  「呃呃,请问,我有说错了什么话吗?」

  杏里不安地开口询问,塞尔堤一面对她左右挥手,然后输入文字。

  『不是的,再过不久就能知道所有的事了,你别担心。』

  「嗯好的。」

  虽然杏里完全搞不懂是什么事情,但因为塞尔堤的话看起来信心满满,让她放下心,决定暂时先不多问。

  塞尔堤将放在桌子角落的安全帽拿起来以后,像是在组合身体的机器人,往自己的脖子上压了下去。

  似乎准备出门到某个地方去,她将安全帽面对杏里,继续打出让杏里心情稳定的文句。

  『总之,你不用担心。如果顺利的话,今天以内就能平安结束一切。我去带一个认识的朋友过来,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下。』

  「好好的对不起,我都已经再这里打扰了两天以上」

  『不用在意,反正这间公寓就只有大而已。』

  然后转身面对新罗,在电脑萤幕上输入面对杏里时完全不同气氛的文句。

  『在我带人过来之前,别对她说些有的没有的。这种事情,若非从本人的口中直接说出来就没有意义了。还有,别对杏里问东问西,或是做什么奇怪的实验。』

  「我知道,相信我吧。」

  新罗苦笑著回答。塞尔堤注视他的眼睛,用飞快的速度和节奏让他看接下来的文句。

  『我相信你。那么我去把帝人带过来。现在这个时候,学校应该是上午就放学,或是已经进入春假了吧?』

  将那篇文章在不让杏里看见的情形下删除,塞尔堤将爱用的PDA收进影子的内侧后,便迅速从房间的玄关出门去了。

  塞尔堤突然离去后,杏里呆望著她的背影。因为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一脸错愕地愣站在原地。

  一同待在这房间中的男性,不知为何在公寓内还是穿著白色大衣,就如同前天遇到的那名戴著白色防毒面具的人物。

  「那那个真是对不起就连床铺也借给我」

  「嗯?啊,没关系啦,塞尔堤的朋友就是我的好朋友啊。要不然,你也可以来我家当我跟塞尔堤的养女如何?不过因为塞尔堤不会有户籍,所以无法成为正式的母亲就是了。」

  听到新罗以打从心底不在意的口气说话,让杏里梢为松了一口气可是却在那句话当中注意到一件奇妙的事,因而紧盯著新罗。

  似乎是注意到杏里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望著自己,新罗有些错愕地看了看少女,然后思考了起来。

  最后注意到少女想要问的事情,惊呼一声,拍了一下手,开口说道:

  「啊你似乎没有注意到呢,所以先跟你说清楚」

  他以平淡的态度,只把事实的重点说出来。

  「塞尔堤是女生喔。」

  ♂♀

  南池袋公园

  「喂喂。」

  『啊啊?喔,你就是将军大人喔?纪田?纪田正臣喔?』

  从手机另一边传来的,是给人有些下流印象的粗犷男性声音。

  与其说是与自己同年代,感觉应该还要更年长。

  就好像在蓝色平方中,那个叫作泉井的男性。

  「请问你是哪一位?」

  『喂,说什么你哪位啊不就是你的同伴嘛,就是朋友啰。』

  「啊?我听不太懂耶。」

  『算了,也好。该说啊,我们现在就在那个旧工厂那边啦,大家已经都聚在一起了。』

  正臣的背上开始发寒。

  那个工厂,恐怕就是指黄巾贼作为基地的废弃工厂吧。

  若是这样,他是黄巾贼的人吗?可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我叫作法螺田啦,你不知道喔?』

  「啊。」

  法螺田听到这个颇具特色的单字后,正臣回想起前几天夜晚听说的事情。

  「就是那个被黑机车的同伴给打伤头的」

  『什么啊,你对我的印象就是挨揍的人喔?啊啊?』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应该是没见过面的男性,为什么会突然打这通电话过来?而且还挑在这个时间点上?

  正臣的心中有各种异常的感觉在来回穿梭。法螺田把因此产生的这一段沉默当成是最好的时机,以自大的声调对正臣宣告一个事实:

  『啊然后呢,你啊,可以不用过来了。』

  「啊?」

  『也就是说,你已经被革职了。将军革职,砍头啦!砍头!』

  「你在说什么啊?」

  对于对方这已经超过装亲热的口气,正臣开始有股不明所以的烦躁。

  然而在下个瞬间那名男性却说出让那股烦躁顿失消失的话:

  『你那个朋友的名字,好像是叫「龙之峰帝人」吧?』

  「什么!」

  在帝人的名字出现的瞬间,正臣感到全身僵硬。

  为什么刚刚那是怎么会在这么凑巧的时间点上听到帝人的名字。

  『吓死我了!我们还真的被吓到了。没想到DOLLARS的老大,竟然会跟我们家的老大是朋友耶。』

  「等一下你是听谁说的?」

  『是谁说的都无所谓吧?该说啊你竟然骗了我们这么久啊?喔?』

  「慢著我也是昨天才」

  正臣话说到一半便噤口。在对方这么质疑之后才解释自己也是刚知道而已这样到底会有谁相信?

  不出所料,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跟预测中一样的回答:

  『什么昨天啊?你该不会是想要说,你昨天才知道的吧?你已经跟他一起上同一所学校超过一年了,在回到黄巾贼之前,还几乎每天都玩在一起,现在才说不知道那个家伙竟然是DOLLARS的老大?谁吃你那一套啊,你这叛徒。』

  「那是因为」

  『没想到将军竟然会搞背叛,大家现在都是一脸遭到打击的表情站在这里呢。然后呢,就是啊,新领袖就是选我来当啦,因为我年纪最大,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嘛。好啦,对你这小子也发出处刑宣言了。不过今天没有空,从明天开始,你可别给我出现在池袋的街上喔?』

  「就叫你等一下了,让我跟大家解释今天可以吗?」

  听完正臣的话后,法螺田嗤之以鼻地笑了一声,挑衅似的回答他的话:

  『总之呢,今天啊好不容易才知道了,当然要去解决DOLLARS的老大啊。』

  听到的下个瞬间,正臣全身冒出冷汗。汗水跟雨水混杂在一起后,将他包裹在令人厌恶的湿气中。

  「等一下DOLLARS至少帝人应该跟砍人魔没有关」

  正臣口中说出的不是替自己洗清嫌疑的辩词而是主张帝人无罪的解释。可是法螺田从中打断,并用下流的声音继续说道:

  『啊啊,算啦,又无所谓,就是怎么样都行的意思啦。砍人魔什么的,只要当成一个开端就够了对吧?反正不管怎么样,DOLLARS跟黄巾贼早就互看对方不顺眼了。所以啰,这样就可以啦。』

  「什么可以啦你到底想怎么样?被人打伤脑袋,所以要报仇吗?」

  『那种事也是怎么样都好。反正已经成为一个开端了不过那个防毒面具,我总有一天会宰了他就是了。算啦,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已经不能收手了。』

  「不能收手?」

  正臣从对方的话语中感觉到明显的恶意,配合著心跳声,赶忙开口询问法螺田:

  「搞什么啊做了什么,你干了什么好事?」

  『最后告诉你一件好事。DOLLARS已经完蛋了,毕竟连平和岛静雄那个混蛋都已经被解决掉了。』

  「啊?喂,解决掉了是什么意思?平和岛静雄你把那怪物怎么了?」

  『你这小子没必要知道啦。算啦,你就祈祷警察会相信你这小子说的话吧。话又说回来,你要是在遇到警察之前先被我们逮到,那也是完蛋啦!哈!』

  最后又传来一声嗤之以鼻的笑声,电话就被单方面地挂断了。

  正臣连忙打电话给其他黄巾贼的老同伴但无论是谁都没有接起来。高中的结业式老早就该结束了,更何况,应该也有很多人不会老老实实去出席什么结业式才对。

  然而正臣拨出的每一个电话号码都无法接通。有些人是根本没有开机,有些人的只能听到通话声不停空虚地回响,也有的是打从一开始就传出留言系统的声音。虽然各式各样,但没有任何人接起电话这一点,倒是平等到让人觉得残酷的地步。

  紧紧握著打不通的手机

  正臣回想起两年前的事。

  现在的状况跟沙树被绑走时很类似。

  并不是指情人被抓走,而是在实际上发生「某件事」之前,跟当时相同的罪恶感就已经先将正臣的全身给束缚住了。

  如果说对黄巾贼没有留恋,那是骗人的,然而现在那种事却怎么样都好。

  就跟两年前自己被蓝色平方盯上一样,要是帝人被黄巾贼给盯上

  然后跟沙树那时候一样,为了叫出帝人,而把杏里抓来当人质的话

  自己就会失去如今成为自己「归宿」的两名重要同伴。

  (过去是很怕寂寞的啊,所以你绝对无法逃开。)

  临也过去所说的话,重重地压在正臣的心头上。如果过去是以这种形式来囚禁自己,是否当初就不该逃避呢?

  所有的一切,都跟正臣心中的两年前符合。

  只是跟两年前不同的是

  现在的正臣,毫不犹豫便开始奔跑起来。

  ♂♀

  跑著。

  不停奔跑著。

  就只是奔跑。

  目的非常明了,就是与已经超前自己的过去做个了结。

  拼命驱使著几乎要打结的双腿往前进,就只是往前进。

  少年明明只是想要知道而已

  想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以及,自己是否能够跨越过去。

  为了要确定这件事,他不停奔跑著。

  在朝废弃工厂奔跑的时候,正臣冲进人潮当中,进入从池袋车站通往SunshineCtiy的路上,被人称为60通大道的繁华街。

  正臣在那里暂时停了下来,站在道路的正中央,转了一圈环视四周。

  在与帝人和杏里一起游玩的场所当中,这是度过最多时间的一个地方。

  以及与沙树和自己还在黄巾贼时的那些同伴时也是。

  回想自己为第一次来到池袋的帝人带路时的种种,正臣像是最后一次欣赏这条街道的景色,将其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抱定某种觉悟之后,朝黄巾贼的根据地迈进。

  再也不会停下脚步来,他做出这样的决心

  然而却因为第三者的声音,导致他立刻停下脚步。

  「嘿,纪田,你怎么了?脸上的景气不太好喔?又在饿肚子了吗?」

  因为从头顶上方响起的声音而抬起头来,站在那里的,是一名身高超过两公尺的黑人。他似乎正提著纸伞,并以老样子的笑容在拉客,不过注意到正臣的样子不对劲后,就用跟平常不一样的口气过来对他搭话:

  「纪田没精神,很奇怪哦,最近。跟之前一样说了些脑袋有问题的事哦~脑袋,生病吗?请你吃河童手卷,打起精神来,好吃哦~现在的纪田,跟与临也在一起时有点像喔?」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他打算随便打发一下后就拔腿狂奔可是在想起昨天的事情以后,他停下脚步,重新面对赛门说道:

  「听我说,赛门昨天真的很谢谢你,真是非常好吃。用我的权限,别说是五颗星了,甚至能给一整条星条旗喔。昨天的寿司就是有好吃到能把整个美丽国都给赛门该说不只是昨天,露西亚寿司无论何时都是最美味的料理。」

  一想到之后的事情,觉得可能再也无法来这家店拜访。那也就表示,昨天让他们请客的恩情也无法偿还了。

  心中这么想的正臣,认为最后至少也该道个谢。

  「也替我跟厨师说一声喔,说他的菜刀刀法是最棒」

  「OH,纪田!你现在要去打架吗?还是说,要去杀人或被杀吗?又被临也给怂恿去做什么事了吗?」

  赛门打断他的话,像是将正臣的心给读出来一样,用强而有力的言词向他说道。

  「什么嘛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你当你是超能力者啊?」

  虽然正臣想用装傻来蒙混过去,却没有否定斗殴以及有关临也的事。面对这样的正臣,赛门用跟平常一样的表情,说出比平常还认真的话来:

  「我从汤姆那里听说了哦~昨天静雄被射伤了哦。用枪,碰碰地」

  「咦」

  「杀人、被杀,都不好哦~我以前住的地方,说到打架就一定会死人哦~正臣,你那个眼神跟做好觉悟要去死的人一样耶。不可以,这里,池袋,跟我住的城市不一样哦。很温暖,就算没有家也有人会安排让你吃饭,不喝伏特加就直接睡在路旁也不会冻死哦~像正臣这样的小孩子,没有必要去跟人打打杀杀哦。」

  「赛门」

  在赛门注视正臣的眼神中,可以窥见跟平常不同的严肃。

  仔细一想,正臣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在街头巷尾中,谣传著他原本是俄罗斯的黑手党或佣兵等各式各样的谣言,然而实际上却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可是现在却完全不认为赛门说的话是在说谎,在来到日本之前,他应该经历过许多辛苦的事情吧。如果相信他所说的话,那么他就是体验过了在池袋这座城市当中生活所无法经历的事情。

  就是因为如此,现在才会这样认真地告诫自己

  然而自己不能停下脚步。

  「对不起不,是非常抱歉,赛门先生我非去不可」

  正臣觉得如果再继续听赛门说下去,也只会变得更加难过而已。最后,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便奋力奔跑起来。

  赛门也没有再继续追下去,只是用复杂的表情注视正臣的背影远离。

  看著正臣消失在人群当中后,赛门依旧在原地站了一阵子然而在最后,他轻轻闭起眼睛,摇了摇头,继续做著跟平常一样的拉客工作。

  即使如此,还是时而转头朝正臣离开的方向望去

  然而街道依旧展现一如往常的光景。

  如果要说跟平常不同的地方,就只有一点

  包著黄色布巾的少年们,已经从这条街上完全消失踪影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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