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现实
“医生，医生，我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人来人往的医院里，似乎每一个家属的反应都是一样的。对于眼前这个流着眼泪的小女孩，没有任何人会给以半点的关心与在意。就是这样，在一旁小天的搀扶下，哭着的默默正紧紧拽住刚从急诊室出来的医生。
“你们是病人家属？”那个中年医生的目光落在默默惨白的小脸上。
可是默默此刻的注意力，却惊恐的落在了医生那染满鲜血的医护手套上。淋漓的鲜红，充分的说明了那辆疾驰而过汽车的可怕冲撞力。天，这些全是哥哥的血，哥哥居然流了那么多的血。
“喂，在问你们话。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吗？”医生显得有些不耐烦，里面伤者的情况实在是很糟糕。不过对于医生这种职业而言，死亡早已司空见惯。
“我告诉你们，伤者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他的脾脏有破裂的迹象，而且全身多处骨折，颅内也有出血的痕迹。现在的状况需要立即动手术才行，你们就不要愣着了，快点去交钱用办入院手续。不然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钱？面对医生说的话，默默和小天愣住了。对了，他们有钱，那些钱都是耀扬给的零花钱，两个人手忙脚乱的翻着衣兜，总共凑足了才一千多块。
薄薄镜片后冷漠的眼睛，在默默和小天还显得比较光鲜的穿着打扮上一掠而过，似乎有了一些耐心，“对，就是钱，住院费和手术先交五万。剩下的医护费用以后再补交。”
“五万？”默默呆住了，因为现在到哪里去拿着五万？哥哥所有的钱都花在孤儿院和自己身上了。傻傻的看向小天。小天下意识用力握紧默默的手。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去交费啊，伤者的情况不能拖了。”
“医生，请您先准备手术。我们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我们的院长，她很快就会赶来，你们先动手术吧！拜托了！”小天的声音里充满了恳求。
“院长？”医生顿了顿，用手提了提眼镜，“你们就是离我们市不远的小镇上那家孤儿院的孩子，难道里面伤者也是？很抱歉，医院有医院的规矩，你们的情况我很同情，同时也请你们理解我的医生守则。医院的规矩，是必须先交纳费用才可以准备手术，你们快点去筹钱吧。”
靠，原以为衣服穿的还挺光鲜的一定有钱，搞了半天原来是群穷鬼。医生的耐性顿时消失，迈着步伐就要离开。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呢！
“医生，求求你了。请你先动手术吧。院长马上就会带钱赶来的，求你了……”默默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嘴边还一直说着恳求的话，一直没有停止过的泪水滚滚而落。
对于这样的穷人，医生只是冷冷的露出一付爱莫能助的表情，“对不起，我已经说了医院有医院的规矩。”穷人上什么医院？其实从那医生的眼里可以看出，他真正想说的是这个。
“小天，默默！”就在这时候，一阵呼喊声在小天和默默身后响了起来。院长终于赶到了。无论怎么说，像是这样的情况没有一个大人来是不行的。小天和默默再怎么样也只是两个孩子。
“小天，默默，耀扬怎么样了。”在充满消毒药水味道的空气中，老院长小跑着赶来，老式的薄底平跟鞋子一反平常的稳重，步伐快得有些凌乱。
“院长，哥哥被车撞了，现在好严重，需要动手术。”默默一头扑进老院长的怀里，呜呜痛哭起来。像她的女孩子，一下子哥哥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她有点承受不来。
“默默别怕，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老院长努力先让自己镇定下来，“医生，现在情况怎么样，手术进行得怎么样？”
刚刚接到消息就赶来的院长，显然对事情的发展还不了解。看到年轻医生连再多解释一次都嫌麻烦，小天不由觉得怒火中烧，拼命压下火，“院长，这位医生说要先交五万块，才肯帮耀扬动手术，可是我们……”
“啊，钱，钱我带来了。”知道出了事一定要用钱，老院长来之前，已经将孤儿院所有的金费都带来了，钱从贴身的口袋被取出，却只有区区八千元。
“只有八千？”医生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这样吧。我们先给病人输液采取保守治疗，一切都等你们筹到钱再说。”医院的交费窗口前，医生的态度很敷衍。
“求求你了，医生，请先给我哥动手术吧。钱，我们一定会筹给你的。”默默忍不住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心里明知道希望不大，但还是不肯死心的哀求着。
“小天，默默你们待在这里好好照顾耀扬，我现在就回去筹钱。”
“可是院长……”我们还能去哪里筹到钱？
小天想问，却没有问出口，最后自己只能流着眼泪看着老院长小跑着离开，那一抹白发苍苍的佝偻背影又如何再为了她的孩子们承担起五万元这样的巨额债务。
钱！第一次，小天知道了钱的重要性！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匆匆从急诊室里冲了出来，“医生请您快来看看，伤者不行了。”
炸雷一般，这样的消息实在来的太过于突然，默默差点瘫倒在了小天的怀里。
“什么？耀扬……”小天的脸色也立即刷的一下就变的苍白起来。
那个医生再进去之后，急诊室的红灯一直在亮着，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像走马灯让人眼前发晕。时间在这样紧张而混乱的环境中走得却像是蜗牛爬，明明只不过是十几分钟不到，却让人疑心已经等待了整个世纪一样的漫长。
终于，急诊室的红灯熄灭了。紧闭的门开了，“医生，怎么样了，我哥的情况怎么样了。钱，我们会筹到的请先给我哥动手术吧，求您了医生！”
默默下面的话已经不用说出来了，那个的医生一脸无奈的表情，用职业化的语气打断了她的话，“对不起，伤者已经不治。”
医生用很那很平淡与司空见惯的语气说的这句话，却让空气也在这一瞬间凝结——
“哥哥！”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默默只觉得天旋地转。
“你们把里面收拾一下，刚才的抢救费用计算清楚。”医生转身后冷漠的背影里，全然没有半点的怜悯。
“那病人怎么办？”护士走在旁边同样是用见怪不怪的语气问道。
“死了还能怎么办？推到停尸间，交了救护车的费用后运出去料理后事吧！”
“可他们还有钱火化么。”护士转过脸去，清秀的脸蛋上满是不屑的表情。
“火化的钱还是有的，他们院长那边还有几千块？”医生慢慢的脱下手套，冷漠的说。
“不过记得跟救护队说一声，以后假如遇到这样的情况，就不需要运到医院里了，简直浪费国家资源和医院的空间。”末了，走过拐角前，那个医生冰凉的话冷冷的就刺入小天的耳中。那语气里，充满的是浓浓的鄙夷与蔑视，人命在这里不值一文。
小天的耳朵里，早已经嗡嗡的在轰鸣，身边的一切都显得浑浑噩噩，只有最后一句话，那个该死的混蛋医生说的最后一句，非常清晰的传到了他耳中。
“站住！”
忽然间的一声怒吼，小天隐忍了多时间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该死的王八蛋，死的应该是你这样的人，混蛋医生，该死的……
铺天盖地的异常波动，从瘦弱的身体中，犹如暴风般呼啸着宣泄而出。
时间似乎在所有人听到小天那一声怒吼，回过头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几秒之间，被一股的无形的力量拉长成为几小时，几天、几个月、几年、十年、百年、千年、甚至是——“永恒”。
在狂暴的异能鼓动之下，“光阴”也被迫发生扭曲，并且瞬间扭曲的“时间力场”亿分之一秒后就笼罩了整座医院、整个都市、整个省市，在巨大而又疯狂的力量之下，时间之轴就这样慢慢的被硬生生的遏止在了那里！
清洁工打扫的灰尘忽然漂浮在空中不动了，水龙头滴下的水珠凝固在四溅的瞬间，正送进医院的病人痛苦的表情也定格在了脸上，甚至是空调里吹出的那团白色冷气团都堆积在冷气机喷口之上，总之整个灯火通明的城市一下就变的死了一般的寂静。
可是这些一切的情况，都是以小天的为中心所发生的，时间断层的永恒世界里，他却畅通无阻的行走在医院的过道之中，一步一步的迈向刚才那一个口口声声要钱而耽误了耀扬抢救时间的医生。在小天的血红色的眼里，他罪该万死。
“你既然见死不救还当什么医生……”
“你知不知道耀扬对我们有多好……”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把他当哥哥……”
两行红色的眼泪在小天的眼眶里终于滚滚而落，泪落无声。
已经不能在用普通世界的时间单位来衡量小天现在的速度了，在小天消失在原地的瞬间医生的脸上、白色衣服上、鞋子上、身体上都像是被腐蚀了一样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印记，那些全部是一个人愤怒时挥出的拳印，不断的轰出不断的拳头，片刻间那个混蛋医生就被吞噬在一片片由拳影组成的黑暗之中……
转过头，在刚才那一声爆发的吼叫声后，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急诊室面前那慢慢倒下的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看年纪应该都是不大的样子。不过，很快所有人都就释然了，估计又是两个受不了亲人离开的孩子。穷人真是可怜啊！
可是不远处，那个刚刚迈开步伐的医生，背朝着那男孩和女孩却突然也软绵绵的砸了下去。这在所有人看来就有点奇怪了，难道是劳累过度？不过，假如他们知道那个医生全身骨骼碎裂得像粉末一样，又会作何感想。
在小天发狂的三个小时之后，在远离他们所在万里之遥，坐落在风光明媚的塞纳河两岸的法国巴黎，却有着许多人正为小天受到巨大刺激后的的无意之举感到提心吊胆。
“到底怎么样了，谁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一向沉稳的仲裁者?米歇尔大人，此刻也已经坐立不安了。在三个小时前，莫名其妙的感到在东方有一股恐怖的异能波动后，他的神经其实一直处于这一种紧绷的状态。
“还在查！”
“噼里啪啦”正快速敲击着键盘的内尔德，头也不抬的回答着说，“现在我还在整理由世界各地的据点反馈回来的异能波动报表，大致上亚洲地区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在那里的一些关于测试异能数值的仪器，在打开的情况下竟然有百分之六十全部已经烧毁了，而其他各洲正在运作被烧毁的仪器仅仅为百分之二十——给我点咖啡。”
“shit！”斯米尔洛夫可没有在座的其他人这么好耐心，一拍桌子就破口大骂，“我就说早就该换一家公司了，微软提供给我们的芯片简直比炸弹还危险。”
“这跟哪家公司生产的仪器芯片没有任何关系。”
约翰随手打了响指，在会议桌另一端的咖啡杯子，立即消失在桌子上，再出现时，已经是在内尔德的右手边。
“谢谢！”拿起咖啡，内尔德随口道谢一声。
“那你说到底是为什么我们的仪器全爆表了？” 斯米尔洛夫狠狠的盯着约翰问道，因为这个家伙就是美国人。当然是帮自己本国的公司说话了。
“这个问题不难解释。”约翰无所谓的说，随手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雪茄来，“要想仪器爆表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
“超出仪器一百万的最大上限值！” 米歇尔接着约翰的话，给出了一个不怎么可能的答案。一百万数值的异能波动？那是什么概念啊？一个人轻易就可以毁掉整个巴黎了。
“我的上帝！”忽然这时，内尔德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给我个解释！快！”米歇尔也跟着内尔德站了起来，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上帝，他需要的是解释。
“根据里奥的计算结果，这次异能的强烈波动最核心的地方，是中国！危险等级sss，给出的最终建议是，立即撤离总部，以免受到波及。”
也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失态，马上恢复过来了内尔德迅速的对所有人说。
“中国是个神秘的国度，假如是那里有这样的人的话，我反而容易接受。不过里奥的话，就……” 米歇尔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最终抬了抬手，示意内尔德继续。
“里奥哪一次不是建议我们立即撤离？这个贪生怕死的计算机。”斯米尔洛夫小声嘀咕着。说完后还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着，这些话他可不敢当着“里奥”的面说出来。
“波动值在1000到120万之间！”
“我的上帝啊！”集体倒抽一口冷气，真是匪夷所思，要不是这话是由负责情报的内尔德说的，结果还是由超级计算机终端“里奥”计算得出的，这绝对会被他们当成一个大笑话。可是，这么低的下限居然有这么高的增长幅度，那个波动源真的是人类吗？
惊讶得张口结舌，约翰就连嘴上叼着的雪茄从嘴上掉落都没有发觉，呆呆的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除了米歇尔以外，其他的人也都差不多是这样的神情。
不等米歇尔再发问，内尔德最后扔出了一个足以让所有人把心脏爆出胸腔的数据。
“异能覆盖面积为——”
慢慢的环视了所有人一眼，其实内尔德也不相信自己看到的面积数据，但是在计算机看来，那的确就是事实，是一个超乎所有人想象，绝对不可能的事实。
“半个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