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偷师

  方义南见夏谷儿与花正好喝酒厮混,心中不喜,叹息一声,再不理睬他们,把全部注意放在赵连和修罗的身上。方琼却是将一双妙目紧紧盯住夏谷儿,脸上满是恼怒之色,到是丝毫没有在意中间争斗的两人。

  红秀儿反驳道:“夏公子,你们说我师父剑法不好,可你看那修罗,也只能勉强支撑罢了,根本无法反击。”夏谷儿正要答话,已经听花正好醉醺醺的解释道:“你这丫头,一点江湖阅历也没有,要知道修罗所练的只有一套名为星月杀法的快剑罢了。她现在手中无剑,自然难以应对。只可惜了这副冰晶手套,竟被她拿来如此糟蹋,想当年它可是师父的心爱之物。”他话音刚落,便一声不响的仆倒在桌子上,打起鼾来。原来他酒量甚浅,一口气喝了整整一坛状元红那里还支撑的住,说完话便倒头睡下了。夏谷儿和红秀儿对视一眼,不再理会他,一起扭头向场中相斗的两人望去。

  赵连与修罗已经斗了四十余招,赵连也已经换了两套剑法,却始终奈何不了她。修罗则是不断的抓袭赵连的长剑,却并不还手。两人你来我往打的甚是热闹。赵连大袖飘飘,围绕修罗猛攻不停,而修落立定原地,双手挥舞中,架挡拦切,将自身防护做的滴水不漏。二人一老一少,一个杀气盈眉,一个飘飘若仙。一个剑术纷纷不休,一个掌法神妙奇招迭出。银浪翻滚,剑光霍霍,只把众人看的心弛目眩,浑然忘我。早已忘记这是一场性命悠关的生死搏斗。

  赵连与修罗相斗堪堪近百招,却始终奈何她不得。心中不免着急起来。心中暗讨:我堂堂铁剑门掌门,对付一个赤手空拳的女子还要费这么多力气,传出去岂不叫人耻笑。剑法一变,使出铁剑门的秘技七绝剑法来。

  这七绝剑法本是铁剑门剑法的最后七式,代代相守,只传掌门一人,后来又经过各代掌门的删增添补,去芜存菁。反而别走蹊径,成为了一门厉害的功夫。这套剑法共有七式,每一式里又含有三种变化,环环相扣,妙用无穷。场中立时剑光大盛,将修罗笼罩在其中,如一叶扁舟,被狂风吹来荡去岌岌可危。

  众人皆是大喜,就连夏谷儿也是面露喜色。他心中虽然厌恶赵连,但修罗乃是前来杀族灭派的仇敌,自己初时并不知晓,出言相助。现在想起来已是十分的后悔。此时见她危在旦夕,料想不一时便要丧命,又不由得心中暗自欢喜。

  眼见长剑马上就要刺入修罗胸口,众人一齐欢呼起来,可正在这时却不知她用何等身法,身形一晃便脱身而出,退后数步,轻灵迅捷点尘不惊。赵连不料她竟然能够在七绝剑法的杀招下从容逃逸,不由得恼羞成怒,暴喝一声长剑再次当胸刺到。修罗侧转旋身,一道清冷的光华斜掠而上‘当’的一声脆响,将长剑拨开。手中已然多出把薄如蝉翼的银灰色软剑。她将赵连攻过来的长剑挑开,剑势不停由下至上,直指赵连咽喉。她这一剑来的极快,转瞬间已经来到赵连的面前。赵连刚刚被她震开,手臂正自酸麻,心中暗骇不止。不想她又是一剑攻到,那里还来得及招架,只得后退一步避开锋芒。修罗如影随形,紧跟一步,挥手又是一剑,赵连慌忙出剑格挡,那知道她剑尖一顿,竟然缩手而回,赵连那料到她居然能在招式锋锐已出时缩手回转,当下收手不及,长剑格空,胸前已然是空门大露。夏谷儿暗道不好,红秀儿也是花容巨变。修罗只需要轻轻将长剑向前面一递,便可立时要了赵连的性命。众人都是大惊失色,谁知修罗剑尖一颤,使出来的竟然是一招梅花三弄,出手的速度和部位与赵连如出一辙,分毫不差。赵连对这招熟悉之极,一招风起云涌便将利剑挡了开。随后一招滴水不漏,将周身上下遮挡的密不透风,却是防备修罗的快剑。那知修罗抬手又是一招铁剑门剑法中的杨柳随风,众人都觉得奇怪,不知道她是何用意。弃了自身的武功,却用铁剑门剑法对敌,更不知道她是从那里学来的铁剑门剑法。

  修罗接连用了十余招铁剑门剑法,招招严谨精细,丝毫不乱。赵连越打越是心惊,只觉得她这十余招深合铁剑门剑法意境,如同练了十余年一般,精妙细微只处也是丝毫不差。赵连厉声吼道:“妖女,你从何处学来的铁剑门剑法。”修罗也不答话,依旧不紧不慢的将铁剑门剑法一招招使出来,连绵不绝,只把赵连气的暴跳如雷,却也奈何她不得。

  红秀儿着急道:“夏公子,她怎么会铁剑门剑法。”夏谷儿叹道:“看样子是赵连教会她的。”红秀儿摇手道:“不会的,不会的,铁剑门剑法从来不传外人,我师父怎么会教她。”夏谷儿笑道:“赵连见那女子年轻……那个什么,想收她做老婆,当然会把剑法传给她。”他本想说那女子年轻貌美,可仔细一想,那女子用面具遮住面孔,自己根本未曾见过,她这等遮掩,不想让人看到,只怕还是因为奇丑无比,这美貌之说又从何而来,只好一带而过,含糊了事。

  红秀儿道:“不会的,师父已经有了师娘,怎么会再去娶她,况且师父比她老那么多,一定不会的。”她双手连摇,神色甚是坚决。夏谷儿本是随口说笑的,不想她天真纯洁,居然会信以为真,还郑重其事的向自己解释,一时间忍俊不禁,轻笑出声。红秀儿听他发笑,恍然大悟,红着脸道:“你又在骗人,你这般胡说,看我还理睬你。”把脚一跺转过身去。夏谷儿将她那副娇羞模样看在眼中,不知不觉竟回想起年幼时同方琼玩耍时的景象来。每次自己惹她生气,琼儿都会说以后再也不睬自己,可是过不了半晌,她却会跑来质问自己为什么对她不理不睬。

  夏谷儿转神注目方琼,见她正向自己看过来,两人目光交汇,方琼小嘴一嘟别过脸去。夏谷儿心中好笑,不知道她又在使什么性子。红秀儿见她望着方琼出神,幽幽道:“夏公子,方姐姐对你一定很好吧。”夏谷儿笑道:“这世上,除了师父师娘,就只有她一个人是真心对我好。”听他说的愁苦,红秀儿柔声劝慰道:“这世上还会有人想要对你好的。”夏谷儿苦笑一声道:“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还会有谁来疼,莫不是要你来疼吗?”红秀儿脸色一红,却不反驳,低了头不敢再看夏谷儿。

  夏谷儿心神大动,心道难不成秀儿姑娘对我有些情意吗?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是在自做多情,也不敢再胡言乱语,转开话题道:“我虽然记性差,但是赵连所用过的招式我还是有些印象的,修罗所用的铁剑门剑法全部是你师父方才用过的,并且分毫不差,就连破绽之处也是一模一样。我瞧她多半是在交手的过程中学会的。”红秀儿奇怪道:“铁剑门剑法纷繁芜杂,极是难学,只练习一招梅花三弄便用去了我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师父还夸我进步神速,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夏谷儿叹息道:“她并没有学会,她只是记住,把所有的剑招硬生生的记住,精妙之处,破绽之处统统记住。她现在只不过是赵连的一面镜子罢了。”

  红秀儿惊讶道:“那么多剑招,她如何记得住。”夏谷儿道:“我不知道她是如何记住的,但她的确记住了,而且分毫不差,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了不起的人物,我便是有她一成的记性,记住些剑招,也就不会像今日一般任人欺凌。”言下甚为感叹。

  红秀儿面色大变,拉住夏谷儿道:“那我们铁剑门的剑法岂不是都叫她学了去。”她心中焦急,已有些语无伦次。夏谷儿淡然道:“那也没有办法,她一开始只守不攻,现在想来,恐怕她那时便已经存下了偷学铁剑门剑法的念头。”红秀儿着急道:“她知道了我派剑法,那我师父岂不是危险。”夏谷儿道:“这确是不会,赵连能支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修罗用的是铁剑门剑法,她生搬硬套,不知道变通,赵连又对剑招知之甚详,所以才能勉力抵挡。一旦修罗使出她方才用过的快剑,只怕……”说到这里,夏谷儿却住嘴,不再言语。“只怕什么?师父会有危险吗?”红秀儿追问道。夏谷儿微微点头道:“不错,恐怕他撑不过二十招。”

  听他如此说,红秀儿心中大急,俯身拾起一柄铁剑门弟子所遗下的长剑,便要冲上去帮忙。夏谷儿连忙一把将她抓住。道:“你要做什么?”红秀儿怕弄伤了他,不敢挣扎,回答道:“夏公子,你放开我,我要去帮师父。”夏谷儿道:“他已经将你逐出师门,你又理他做甚。”红秀儿道:“我从小被师父收养,他一向待我很好,就算他将我逐出师门,也是迫不得已,我不会怪他的。”说者眼圈已然红了。夏谷儿冷笑一声道:“他是迫不得已?我看他是贪图那半册秘籍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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