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冒险一搏

  皇宫议事殿下方,六道身影爬下一段绳索,置身于一个十字路口中央。。

  这六人正是匆匆逃离羽府的独孤家四子和林、姜两位少年。

  “我们该分开了。”一道低沉而悲伤的声音低低地在这地宫中回荡。

  “哥,我们听你的安排。”独孤云坚毅地望向独孤战。

  一旁的独孤旭也点了点头,而旁边的三个孩子也学着拼命点头。

  “好,我往东,旭弟你往西,云弟,你武功最好,护着三个孩子往南,”独孤战快速地说着逃亡的安排,随后他转头看了看林惊天和姜凡,语气转柔,“你们两个小家伙,待从密道逃出城,便在外面寻个地方躲起来,这件事和你们姜、林两家无关,等此间事了,你们便直接回家吧。”

  “哥,为什么不走北面?”独孤旭问到。

  “咱们皇宫北门即是玄武门,那里定是有重兵把守以防备我们逃出,所以,北面不能走。”独孤战语气坚定。

  随即,整个地宫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四个兄弟都有着万千的话语想要诉说,可是每个人又不知从何说起。

  前一刻,他们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之子,前呼后拥,好不自在。

  可是转眼间,他们已经家破人亡,甚至要远离家园,踏上逃亡之路。

  这一切,变化的太过剧烈,太过突然,绕是意志坚定如独孤战,此时也是有些难以接受。

  “好了,我们走吧,不能再耽搁了。”独孤战终于回复了先前的冷静。

  众人闻言,也都沉重地点了点头。

  “大哥,二哥,保重。”

  “大哥,三弟,小羽,保重。”

  “保重。”

  “大哥,二哥……”独孤羽还没有说出“保重”二字,便再一次泪流满面。

  一旁的独孤旭见状,眼睛也不禁再度湿润,深深地望了大家一眼,随即转身往西行去,很快,便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

  独孤云见二哥已经离开,也向独孤战一揖,再道一声保重,拉起三位少年,朝南行去。

  独孤战看着独孤云的背影,心头此起彼伏,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猛一抬头,望向南方,看到独孤云一行四人即将消失在黑暗中,便赶忙喊到:

  “三弟,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说,”说到这里,好像感觉没有说明白,于是又补充到:“你一个人过来。”

  正在偷偷落泪的独孤云闻言,不禁一愣,但随即快速擦干眼泪,让三个孩子先呆在原地,自己飞速朝独孤战的方向奔去。

  “大哥在和三哥说什么?”独孤羽现在也回复了些许镇定,不似先前般只懂哭鼻子。他使劲地朝前看,耳朵也努力地听着,想要知道为什么大哥突然把三哥叫回去。须知当下最珍贵的就是时间,多耽搁一刻他们逃出的机会就渺茫了一分。

  可是他们离独孤羽太远了,独孤羽只能依稀地看到大哥对三哥说了一番话后,三哥的面庞出现了短暂的僵硬,但随即便又露出笑容,点头回应了什么。

  “难道大哥有什么能够让我们安全逃出的法子?”独孤羽对于这个大哥一直很崇拜,觉得他总能想出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大哥,那我便走了,你自己也要……小心。”独孤云再次向独孤战告别,脸上表情之凝重,让人感觉仿佛生离死别。

  下一刻,独孤云转身再次朝南走去,片刻便带着三个少年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

  最后,整个密道的中央,就只剩下独孤战一人,他闭上双眼,内心调整了一下纷乱的心境,旋即双眸陡睁,露出惊人的光芒。这一刻,先前的悲伤、烦乱或愤怒消失的一干二净,有的只是一张沉着冷静的面庞。

  地面上,整个大都城已陷入一片混乱。

  成千上万带甲的军士自四个城门涌入街头,居民们见状纷纷避走,所有的窗门全部紧掩,街道上到处充斥着一股杀伐之气。而在普通的居民眼里,已经太多年没有见过大都处于这种状态了,他们明白,这一夜注定将载入史册。

  青龙门前,三位铁甲军统领齐齐地举起军刀,一队统领一马当先,向后方的六万军士高声呼喊到:

  “有乱臣贼子通敌叛国,妄图颠覆政权,我等今日奉命平乱,诸位将士定要奋勇争先,目标,贵族聚居区的姜府、林府,府中所有人马家眷,必须全部斩杀,不得有一个漏网之鱼,大家明白没有?”

  “明白!”六万人齐声回应。

  “好,出发!”三位铁甲军统领再次拨转马头,率大军朝贵族聚居区掩杀而去。

  另一边,皇宫玄武门同南边三个宫门一同大开,羽林卫,铁甲军从南北两个方向杀入这原本只有独孤家族子弟方可居住的帝国神圣之地。

  铁甲军进入后,立刻被命令占领宫中各个主要道路,同时配合羽林卫采取地毯式搜索,务必找到可疑的叛乱分子。

  越搜索,这些士兵越感到心惊,因为他们发现,整个宫中,几乎已经全无活口,上至一些独孤家的亲人女眷,下至卑贱的丫环仕女,无一存活。似乎整个皇宫,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

  原来这些死去的人在宫门打开之前,便已经被独孤寒率领那两万羽林卫以平叛之名屠杀殆尽,而家族中属于独孤寒一脉或是愿意归属他的人早已被其暗中保护起来。

  同一时间,宫外,针对林家、姜家的清洗就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虽然在清洗过程中会冒出一些高手,但是在庞大的军队面前,往往只支撑片刻,便就失去生机,纵使有高手能以一人之力击杀数百人,可是后面还有成千上万的士兵前仆后继。当数量上的差距太过悬殊时,实力往往便成为一个可以忽略的因素。

  羽府府内,两道人影并肩站立在两具尸体前。

  “三弟,你怎么就这么去了?你还没有看到咱们范家在帝国呼风唤雨的一天便猝然离去,你要为兄心中何安啊……”范斌注视着地上范均的尸体,心中大恸。

  这范均自小便寡言少语,专事修炼,虽然鸿冥灵气的修炼进境不快,至今也未达到逸体之境,只是入髓巅峰,但在暗器一途却是浸淫数十年,手段极为了得。

  从小到大,这三弟帮了范斌不少忙,而且从来毫无怨言,这让范斌平常既愧疚又感动,并曾暗下决心,有朝一日,自己倘有不测,便将家主之位让于他,而不是他的两个儿子。

  可是此时此刻,望着眼前的尸体,望着额头那一抹瘆人的血洞,再次目堵那自己往日熟悉无比,但此刻却生机全无的面庞,范斌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流下股股热泪。

  随即,他双眼怒火忽现,右手突然抬起,一股深黄色灵气凝聚掌上,朝一旁独孤峰的尸体拍去。

  两相就要接触之际,一柄蓝芒巨剑突兀出现,挡住了范斌这一掌的去路。

  “华阁主,你这是何意?”范斌对于华剑天的阻拦有些恼怒。

  “人已死去,何必再去折腾人家尸身,何况这尸身已经零碎不堪,范家主还是积一点阴德吧。”华剑天面无表情,直视着怒目圆睁的范斌。

  范斌见状,心下也只能愤恨。他范斌实力虽然不弱,但也没有强横到能够和这江湖十大高手之一的剑尊一较高下的地步,而且他的背后还有着一个庞然大物问天阁,更不是自己能够随便招惹的。虽然他手中有一些底牌,不是不能够震慑一下对方,但是他明白多树一敌不如多交一友,轻易和一个江湖上十分显赫的门派对上,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想通此处关节,范斌脸色迅速变化,竟然立刻面带笑容,形神恭敬地说道:

  “多谢华阁主提醒,范某是因为折了三弟,突然失去了理智,有不当之处,还请阁主见谅。”

  这华剑天闻言,也暗道一声厉害,这范斌能够倏忽间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从容应对,不愧是这范家的一家之主。

  “范家主言重了,我看此间事情已了,我就……”

  正当华剑天准备言明去意时,一个仓皇的身影突然跌跌撞撞地冲进羽府大厅,待得停步,一不小心没收住脚,便脸面朝下,跌倒在大厅中。

  “混帐,哪个队的铁甲兵,竟然如此无礼。”范斌对这突然冲入的士兵显然非常不满。

  这跌倒的铁甲军士兵赶忙抬起头来,扶正头盔,调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上前一揖,说道:

  “禀范家主,皇宫羽林卫独孤寒统领命我传话给您,他已经肃清宫中潜入的作乱之人,将其他独孤家的亲眷保护起来,可是清点之后发现,不见了独孤家主的四个儿子,统领他十分担心自己兄长子嗣的安危,所以请范家主前去共商搜索大计。”

  听完这铁甲军士兵的汇报,范斌的脑袋里一片轰鸣,心底泛起一丝不安,“独孤统领可确定四人都没有找到?连尸首都没有?”范斌显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进一步求证道。

  “是的,范家主,因此独孤统领也十分焦急,生怕他们有什么散失。”士兵再次回应。

  此时,范斌的心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他当然知道那独孤寒可不会对独孤峰的子嗣生什么怜悯之心,他同自己一样,要将这些后患除掉,只是碍于军前不能明说,才让士兵这么传达罢了。可是如果刚才这铁甲军士兵所言尽皆属实,那他今晚的行动真是彻底的失败,虽然击杀了独孤峰,让独孤家族遭受重创,可是毕竟这帝王老子的宝座还是他独孤家的人坐着,那走脱的四个孩子,如果不深入了解情况,自是无法得知他们的伯伯参与其中。可是他范家人参与他们是心中明彻,这不是无形中给自己树立了四个潜在中的敌人吗?而且他们一旦异日发展成熟,定会疯狂报复,让自己付出惨痛的代价。

  想到这里,范斌的后背已经生出了一丝冷汗。他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所以他要立即前去和独孤寒商量追捕计划。

  “范家主,我这里还有一封秘信,是独孤寒统领让我交给你的,说是在搜查过程中发现的一份地图,可能是宫中的另外一条密道,他怀疑几个侄子可能趁乱躲入了密道,现在不明地面上的情况,所以一直未出来。”铁甲军士兵道出了此行的另一个来意。

  “哦?快拿给我看看。”范斌本来还对搜索工作茫无头绪,辅一听这宫中竟有另外一条密道,而且还有地图,顿时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这铁甲军士兵闻言,赶紧走上前去,当距离范斌还有不到一丈时,却突然听到旁边华剑天阁主的一声喝问:

  “站住,你叫什么名字?”

  这铁甲军士兵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一直没说话的白发银虚老者竟有此一问,当下一揖道:

  “在下赵五。”

  范斌见状,也不禁疑惑地望向华剑天,当此紧要关头,这老头子怎么还问东问西的。

  “敢问赵兄弟,你是铁甲军中第几队统领?”这华剑天好像没完没了似的,仿佛定要把这个铁甲军士兵的祖宗八代都查出来才甘心。

  “这位老先生高看小的了,小的只是铁甲军第七队下一普通小队长,哪担得上那统领之职。”这铁甲军士兵似乎并没有因为华剑天没完没了的询问而心生任何厌烦,如实地答道。

  这范斌也是心思缜密之人,听到此处,也大概明白了华剑天这一连串问话的用意。

  这独孤寒可是独孤家族两万羽林卫统领,可是今次传话却派了个铁甲军士兵前来。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且时间紧迫,他独孤寒有可能为了第一时间通知到自己,便找了身边最近之人,当然,可能这个铁甲军士兵就凑巧符合这个条件。但是以独孤寒行事之小心谨慎,就算派来的是铁甲军士兵,也至少是值得信任的一队统领,怎么可能派个小小的小队长前来通报呢?

  相通此中关节,范斌也不禁两眼微寒,刚要催动体内灵气,将周身护住,却见身前铁甲军士兵突然甩出手中信件,看那信件飞行的轨迹,赫然便是自己的胸口。

  “混账!”这范斌又惊又怒,立刻本能般地侧过身去,避开胸口要害,待再要催动体内灵气时,那信件中携带的一股刀风已经刺入胸口上方,随即范斌一声闷哼,倒飞而去,待在后方站稳身形后,右手拔出透信而出的飞刀,同时让体内灵气护在伤口周围,以止住伤口鲜血流出。

  与此同时,那华剑天也是大呼一声“大胆”,右手成拳,在一圈深蓝色光芒的包裹下猛击向偷袭之人的胸口。

  “砰!”那铁甲军士兵受到华剑天全力一击,立刻口吐一口鲜血,倒飞而去,飞出数丈后,跌落地上,再无生机。

  此时,后方的范斌也是极为狼狈,手中拔出的那柄飞刀刀身泛黑,显然喂有剧毒,若不是仗着自己灵气深厚,护住心口周围血脉,恐怕瞬间便要毒气攻心而亡。

  范斌边暗自庆幸,边自责自己疏忽大意,竟让行刺之人走进自己身前半丈范围,如果不是华剑天事先察觉有异,出言询问而引起自己警觉,恐怕今日便要死在这行刺之人的手里。

  想到这里,胸中也不禁怒火雄燃,大步走上前去,来到那已气息全无的尸体旁,欲上前探察此人究竟是谁,竟然对自己下如此毒手。

  这次范斌有了前车之鉴,不由变得小心谨慎,事先催起体内灵气,将整个身体的防御提至巅峰,才缓缓地俯下身来,只手解除那铁甲军士兵的头盔。

  但见一堆血污浸染的面庞上,露出了一张清秀的面孔。

  而本来双眼戒备的范斌看到这张脸,也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即缓缓地说出了三个字:

  “独孤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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