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饮酒庆新宅

  老爷啊,大供奉还让人来传话,让您明儿一早上他老人家那里走一趟呢。.您看是不是今晚就别走了,一应铺盖用具都是新置办的。您不在,我这是空落落的。前些日子老福晋没跟您说这宅子,我们做下人的也不好透露。如今老福晋跟您挑明了,您就回了自己的宅子吧。德叔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陈瑄等待着他的回答。

  呵呵。好。我也是真心喜欢这院子呢,一会儿给我套辆车,跟俩小厮,我去王府跨院那边我住的地方收拾收拾。晚饭前回来。陈瑄高兴地说着,

  那我就给您准备着晚饭。德叔高兴的应着。好,今儿天热,来点消暑的吃食。陈瑄吩咐道。

  您看让吴嫂子弄鸡丝芝麻酱凉面怎么样。原来大贝勒住这里的时候,后院有冰窖和菜窖,现在冰窖里还有好些个存冰。

  我让吴嫂子把煮好的乌冬面一边用麻油挑着,一边用扇子扇凉,到了不沾黏以后;再放到冰窖里冰上。晚上用芝麻酱融着蒜泥,白糖,韭菜花,酱豆腐,虾油。再切点黄瓜包菜丝,撕点鸡肉丝伴着吃。(有心的朋友可以试试,这是正宗北京凉面的做法)

  太好了,听你说的都流口水了,晚上多置办点,上下都吃这个。陈瑄高兴地说道。一会儿再打发人去月盛斋切点牛腱子,羊头肉什么的,让吴嫂再置办俩凉菜,晚上请齐公公,再把二德子叫上,咱们爷儿四个喝两杯。

  得嘞,您请好吧,跟着您就是痛快。您在吃两块西瓜去去暑,我先前院备车去。说着。德叔起身向前院行去。

  不大会儿的功夫,前院的小厮来请陈瑄,说是车准备好了。陈瑄擦擦手让倆小厮赶着大车,自己骑着马奔王府跨院,自己原来的住处而。

  到了地角,一些下人小厮早就听说陈瑄得了宅子,一个个上前恭喜,陈瑄笑着说,今儿我就搬出去,省的你们这些小坏蛋老是骗我酒钱。一众人等都嚷着让陈瑄请客,陈瑄笑呵呵的拿出二两左右的碎银子递给年纪较长的一位,说道:自己打酒买肉去,可有一条,谁也不许喝高了,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他。

  陈瑄在下人们当中的人缘一直很好,一干人等都伸手帮着陈瑄把屋里用得着的衣物,书籍搬上大车,因为柳荫街和小翔凤胡同只隔着两条街,因此东西也不用装箱,都堆放在大车上立起挡板,盖上块油布也就行了。

  陈瑄对跟着自己来的两个小厮说:你俩先赶着车回去,让德叔帮着收拾收拾,我再看看落了什么东西没有,随后就到。

  等所有人都出了屋子,陈瑄轻手轻脚来到屋子的一角,从薄布靴子里拔出一把三寸来长的匕首,连续翘起地上挨着的两块方砖,从方砖下取出一个八寸宽一尺来长的樟木盒。这木盒里装着他来到这个时代的全部家当,担干净盒子上的浮土,陈瑄打开木盒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一张一百万英镑莱斯银行(Lloyd‘sBank)凭票即付的存单,上面用英文写着:存款一百万英镑,年息五厘,按本金计息,至兑取结算。一张山西王氏的十五万两白银的汇票。十来张一万两一张的八大钱庄联保的银票。

  因为自己一直没有固定的住处,陈瑄并没有存下什么古董珠宝。唯一的一颗钻石还是今天上午得到的,陈瑄从内怀里摸出那个金属盒子,打开,看了看绚丽夺目的粉红色钻石,把它和银票,存单都放进樟木盒子里。又把盒子揣进怀里,陈瑄收拾好地面。恋恋不舍得离开了居住二十年的王府跨院。

  回到小翔凤胡同自己的宅子,已经是过了酉时(也就是下午五点多,为了方便阅读,以后改用二十四小时计时)。穿过前院,刚要进中院,就听身后有人喊:大管事。

  陈瑄回头见是二德,冲他挥挥手,走二德,有事院儿里坐着说,两人来到葡萄架下,陈瑄叫小厮端来两大碗冰镇酸梅汤(乌梅,甘草,冰糖熬制,有解暑生津的功效)和二德趁着凉,大口地喝喝了一整碗,呼出一口浊气。抹抹嘴。看看四下无人,这才对二德说。都办妥了?

  嗯,都妥了,下午拿了两千两银票,送到西单李阁老胡同盛老爷子那,老爷子说是多了,不好意思收。我说都是您的意思,这才勉强留下的。剩下两万八千两,在柜上留了三千算是收入,剩下的两万五千都在这呢,说着,二德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陈瑄。继续道:是从六个钱庄分别换的,最多的换了五千两。您放心吧。

  陈瑄微笑着点点头,接过布包揣在怀里。对二德说道:这院子老福晋给了我了,以后就算是有个家了。你爹在这里管事,你也搬过来住吧,别人说不出什么的。这样平时有事还能给我搭把手。说完抬头看着二德。

  二德今年二十二,深得陈瑄信任,说是陈瑄从小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为人非常忠厚,又不失机敏,打小跟着陈瑄,学了不少东西,办事妥妥当当条理分明。可能是受了德叔的遗传,记账,算账也都是把不可多得的好手。

  那敢情好,我是一看见这宅子就喜欢上了,再说跟在您身边还能随时学习不是,二德高兴地说道:

  正说着话,就见德叔从厨房走了出来。向陈瑄说道:晚饭都准备得了,您看?

  就摆这儿吧,凉快,在葡萄架上挂俩灯笼,天黑了也看得见,陈瑄吩咐说道,你们摆着,我去请齐公公。说完陈瑄起身向花园走去。

  走进东北角的小花园,花园的北侧有三间正房,屋前种着一片马蹄莲,白色的马蹄花散发着阵阵幽香,东墙下整齐的种着些月季,丁香,蔷薇。南面是片空地,也就是陈瑄要弄假山鱼池的地方。西北角有一颗大枣树,,树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着一件藕荷色丝绸对襟衫子,坐在一把猎椅上,仔细的观看着手中的一本线装书。

  齐老公公,陈瑄这儿给您请安了,说着陈瑄上前给老公公打千行礼,

  呦大管事啊,这可有大半年没见了,你也好啊?快起来快起来。说着老者起身相迎,陈瑄对齐公公说道。

  今儿天热,前面备下了芝麻酱凉面,小子是来请齐公公一起用晚饭的,齐公公赏个脸吧。陈瑄微笑着说道。

  好啊,难得你小子有心了,这天气热的,吃凉面正当口。齐公公也报以微笑的说道。既然如此,那齐公公请把。陈瑄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齐公公高兴地拉住陈瑄的手,随着陈瑄来到了中院的葡萄架下。

  陈瑄,德叔,齐公公分别坐了,二德子赶紧张罗着温酒倒酒。藤桌上摆着六道小凉菜,分别是月盛斋的五香酱羊肉,白水羊头,蒜泥茄子,糖醋藕片,芥末皮蛋水豆腐和炸花椒芽。一旁放着一小盆用熟花生油调好了的凉面,以及,鸡肉丝,炒碎鸡蛋,黄瓜丝,焯好的绿豆芽,包菜丝和拌面用的芝麻酱。整桌菜看着就四个字,清爽诱人。

  端起二德倒好的酒,齐公公首先开言,今儿我就借花献佛,用小瑄这杯酒,敬德管家爷俩和小瑄一杯。德叔父子和陈瑄连忙起身应着,应该是我们先敬齐公公的,哪能就让您先呢。说着都随齐公公干掉了一小杯。

  闭着眼,咂咂嘴。齐公公呼出一口浊气。不由得点头说道:竟然是二十年的老白汾,曲香浓郁,入口绵软,回味无穷啊!真是好酒啊!说着,又伸筷子加了一片月盛斋的五香酱牛肉,嗯,瘦而不柴,酱香浓郁,有很多年没吃到这等美味了。

  齐公公果然是见多识(食)广啊,来,我老德再敬您一杯,说着德叔端起酒杯。陪着齐公公又干了一杯。

  齐公公这些年对小子颇为照顾,小子真心的感谢齐公公。来借着这杯酒表示下我的谢意。陈瑄也凑热闹举起了杯子……

  夏日的小院儿里,一片欢快景象,笑语欢声不断,不多时三斤高度汾酒就见了底,在座的四人,齐公公喝得最多,已经有些面红耳赤,呼吸沉重了,其他三人也都有了些微醺。

  齐公公,如今这小院子,老福晋赏给了小子我了。以后咱们就住在一个屋檐下了。您一直对我关爱有加,这些小子我都记在心里了。以后您就当我是子侄一般,就在这养老,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有能力的我陈瑄一定满足您

  再说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以您老的阅历,以后小子可是少不得您的帮衬呢。说着陈瑄又对齐公公举起了杯子。

  听陈瑄这么说,齐公公不禁有些动情,他一个老太监十岁净身入宫,在宫里混了三十年,混倒了六品管事太监,可是因为得罪了太监大总管,四十岁被宗人府送出皇宫,派到了恭亲王府里。

  进了王府,齐公公一直陪着大贝勒载澄(恭亲王奕的长子),因载澄生性顽略,被老王爷逐出了府门,齐公公也就跟着载澄来到了小翔凤这套宅子。没想到这一下子就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四十年。载澄在世的时候,对齐公公就不是很尊重,吃穿用度极为简单。二十九岁年纪轻纪轻轻的载澄就归天了。打那以后齐公公的日子过的就更不舒心了。连句暖心窝子的话都没听过。如今听陈瑄这么说,还真是有点老泪纵横的意思。

  放心吧,有什么咱家能帮衬上的,小瑄尽管开口,别的不行,皇宫大内这些龌龊事儿,咱见还是了如指掌的,你要是遇上这些,咱家至少能给你出个主意,让你少走些弯路。说着齐公公端起面前的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三斤老白汾喝尽了,四人各自又吃了一碗凉面,少不得对此食物大加赞赏之词。

  席罢,陈瑄主动扶着半醉的齐公公回到了花园住处。伺候着齐公公躺下,帮老人除去绸衫外裤,盖上凉被。陈瑄又倒了杯凉茶放在床头这才离去。

  等陈瑄离去,原本应该半醉齐公公却从床上坐起,双目闪亮那还有一丝醉态,看着房门,齐公公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嘀咕道:这小子还真是有情有义,也不枉了以前在大贝勒面前我一直护着他。刚才搭他的脉象竟然有一身不俗的内气,不过经脉并不像练过的,显然是空有一身内力却不会使用。再看看吧,说不得咱家这身功夫就着落在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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