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亭长哀，河东大雪八百里！
正午时分。</p>
阳光洒在雪地，稍微是暖和了些。</p>
秦始皇舒爽的躺在躺椅上。</p>
盖着羊皮毛毯，前面还有火炉烧着柴火。</p>
温半壶黄酒，切两片生姜。</p>
就着红薯干，连午饭都不用吃。</p>
再晒着太阳，秦始皇都懒得动。</p>
蒙毅可惨了。</p>
谁让他没来由的成了管家？</p>
府上的账簿，全都砸他身上。</p>
蒙毅算了大半天，算的是头皮发麻。</p>
“少主，没有算筹吗？”</p>
“要算筹作甚？不是有算盘吗？”</p>
看着四四方方的算盘，蒙毅满脸都是问号。</p>
“不会吧不会吧，你连算盘都不会用？”</p>
“真不会……”</p>
“真笨呐！”</p>
“……”</p>
蒙毅就差拍桌子骂人了。</p>
他何时受过这委屈？</p>
“来，莲萍你教教他。”</p>
“连算盘都不会用，怎么当管家？”</p>
“好好学。”</p>
卓草自然知道蒙毅不会用。</p>
他这么说，纯粹是故意气他的。</p>
“其实，算盘比算筹好用多咧。”</p>
“只要记住口诀，便能熟练运用。”</p>
“一下五去四，二下五去三，三下五去二……”</p>
莲萍此前便负责账簿这块。</p>
作为卓草的贴身侍女，自然都会。</p>
教了大半天，蒙毅也稍微明白些。</p>
抚摸着算珠，颇为惊讶。</p>
还真比算筹好用！</p>
要带至咸阳，治粟内史不得疯咯？</p>
年年治粟内史都会抱怨。</p>
国库进进出出，数额巨大。</p>
他的属官忙的连饭都时间吃，照样会出纰漏。</p>
只要出了错，那都是他这治粟内史的责任。</p>
这九卿，不当也罢！</p>
有了算盘，计算压力可是骤减！</p>
唔……好东西！</p>
过几日带走！</p>
蒙毅看向不远处的卓草，更为佩服。</p>
虽说卓草混了些，却有真才实学。</p>
各种奇思妙想，于民于国皆有大利！</p>
咚咚咚……</p>
沉重的敲门声响起。</p>
蒙毅望着卓草。</p>
“你看我做什么？”</p>
“你是管家，还不快去开门。”</p>
“……”</p>
蒙毅顿时尴尬不已，只得起身。</p>
他堂堂上卿，还得帮忙开门？</p>
他倒要看看来的是谁。</p>
先拿小本本记上，回去再算账。</p>
房门打开。</p>
来的便是泾水亭亭长——哀。</p>
无姓无氏，只有名。</p>
哀本是寻常黔首，而后立下军功被封公士。</p>
他从里长开始干起，两年便升任为亭长。</p>
主要还是他懂得察言观色，会拍马屁。</p>
哀瞥了眼蒙毅，只觉得有些眼生。</p>
兴许是新来的管事，便没将其放在眼里。</p>
卓氏家长回来的消息，他已收到。</p>
按规矩，他肯定得来看看。</p>
主要是查看验传，登记簿册。</p>
验相当于是身份证。</p>
传则是后世的介绍信。</p>
去哪都得要有当地官吏开个传。</p>
如果犯了法，那这官吏也得受罚。</p>
哀大步昂扬向内走去，都没多看眼。</p>
“草，你这新来的管家很不懂规矩。”</p>
“吾进来后，竟不知作揖。”</p>
“磨磨蹭蹭的，怕是只能吃白食。”</p>
哀看到卓草后，便开始抱怨。</p>
蒙毅在后面气的头皮发麻。</p>
区区个亭长，敢在他面前摆谱？</p>
转念一想后，也犯不着和这种人置气。</p>
反而是不住冷笑。</p>
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p>
这亭长死到临头，还敢摆谱？</p>
……</p>
卓草压根不想搭理哀。</p>
就这家伙，坑了他好几回。</p>
也是因为哀，卓草才会心灰意冷。</p>
“汝翁既已回来，为何没先来见吾？”</p>
“可知要先检查验传，再登记簿册？”</p>
而这时，秦始皇则是走了过来。</p>
验传这玩意儿，一早便已搞定。</p>
只需蒙毅说句话，要伪造还不容易？</p>
魁梧挺拔的身材，带来沉重的压迫感。</p>
秦始皇足有近九尺高。</p>
居高临下，看着哀。</p>
随手将验传拿出。</p>
“咳咳……”</p>
哀干咳声缓解尴尬，向后退了两步。</p>
验传其实就是小竹简。</p>
上面都有相关的信息。</p>
“卓正，高九尺。”</p>
“蒙厉，高八尺。”</p>
“嗯，倒是没错。”</p>
身份信息这些，自然都是伪造的。</p>
哀也只是例行公事，并未苛责。</p>
“既然卓公已来，吾便与你说说。”</p>
“此次河东大雪八百里，雪深二尺七寸。”</p>
“汝等为商贾，当要捐赠棉帛与粮食。”</p>
“若捐赠超三千石粮食，还能得公士爵位。”</p>
“三千石？！”</p>
秦始皇脸顿时黑了。</p>
河东雪灾，他自然知晓。</p>
每次有灾，当地商贾便得捐钱捐物。</p>
在他们看来，商贾不事生产。</p>
捐东西是天经地义，而且是强制性的。</p>
要是不捐，那就是为富不仁！</p>
这种商贾当杀，不然留着过年不成？</p>
但同样的，也会有鼓励举措。</p>
捐粮超过千石，便可得公士爵位。</p>
秦国行二十级军功制。</p>
公士是最低级的爵位，基本没什么优待。</p>
但对商贾来说有个爵位傍身，也能少点歧视。</p>
可哀张嘴便要三千石粮食？！</p>
“怎么，有何问题？”</p>
“卓公可知河东黔首有多苦？”</p>
“卓氏家底殷实，存了不少粮食。”</p>
“捐赠三千石便可换取公士爵位，不好？此次若是捐了，当初的事便一笔勾销，吾也不会再追究。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没有第二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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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是恨得牙痒痒。</p>
他能听不懂？</p>
捐三千石，哀上报一千石。</p>
那么，他就能贪个两千石！</p>
枉他自诩秦国律法森严，哀是在打他的脸！</p>
打整个秦国的脸！</p>
泾阳为京畿县，天子脚下！</p>
区区个亭长，便敢贪赃枉法？</p>
难怪卓草不愿出仕，皆因这亭长！</p>
回去后，他定要让内史彻查此事！</p>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黥为城旦！</p>
三千石粮食可不是个小数字。</p>
饶是蒙毅都在旁咋舌。</p>
这年头贪一钱都要重罚，更别说三千石！</p>
要知道，便是九卿一年岁轶都不过两千石。</p>
区区个亭长，是要造反不成？</p>
“吾府上没这么多粮食。”</p>
“该捐的，我们会捐。”</p>
“没有的，那就是没有！”</p>
卓草站起身来，冷声喝斥。</p>
这狗东西还敢发灾难财？！</p>
这样的畜生就该拉出去五马分尸！</p>
“哼！”</p>
哀顿时大怒，脸色铁青。</p>
“卓草，汝勿要不识抬举！”</p>
“身为贾人，却为富不仁。”</p>
“只要吾即刻上奏，汝必死无疑！”</p>
秦始皇怒目而视，强压下火气。</p>
要不是蒙毅拦着，他非劈了这畜生！</p>
“亭长，汝要上奏何事？！”</p>
门外传来急促的声音。</p>
接着，便看到个头戴铜冠的中年人走来。</p>
这人便是泾阳县令——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