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娘说我的命都是你的

  “真他妈都是孙子!”听完朝廷上的情况,晏逆昀一拳砸在桌子上。k6uk.

  镜水砚朝端着茶杯有点庆幸。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惠静在闹时疫,谁过去都不能保证自己平安无事地回来,再加上惠静人对朝廷的积怨甚深,此去必是凶险非常。”

  “那他们就拿着俸禄不替你分忧啊?还不成要你亲自去?”晏逆昀还是忿忿。

  说是这么说,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良策。

  “那……”看着自己捧在心尖上疼的人愁眉不展,晏逆昀迟疑了一下,问道,“做钦差得会不少东西吧?”

  “那倒是也不一定,庆王那一番话是有他的目的的,并不是他就真的不能担任此差事。”镜水砚朝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这样说的话……”

  “奴才拜见皇上!”一个太监在这时候跨进门来跪下。

  镜水砚朝认出他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太监,便问:“平身吧。母后找朕有事?”

  “回皇上,晏太师携夫人进宫看望太后,聊了一会儿太后便叫奴才过来请皇上过去。”那太监细声道。

  “好,朕这就过去。”镜水砚朝站了起来,刚要走又停下,对晏逆昀道,“你跟朕一起过去。”

  晏逆昀闻言苦着脸:“太后她老人家肯定不想见到我的……”却被镜水砚朝一眼瞪过去,丧气地改口,“是……”

  龙栖宫到养年殿距离不长,晏逆昀一路都在想见了爹娘该怎么办是好。

  坦白?那不是要掉脑袋吗!更何况还有个太后在那里,她恐怕巴不得要除掉自己这个“以色侍君”的祸害。撒谎?可没有事先串通好很容易穿帮,万一要是事情全抖落出来,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这可怎么办是好……

  “皇上驾到——!”领路的太监一声宣,晏逆昀抬头一看已经到了养年殿正殿门口,宫女太监跪了两边。

  镜水砚朝面无异色大步进了正殿,向太后行礼:“儿臣向母后请安。”太后摆了摆手不说话,然后坐在下首的一男一女站了起来:“老臣参见皇上。”

  晏逆昀本来低着头,这时候赶紧趁镜水砚朝不注意向正在行礼的娘使了个眼色,也不知她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们都出去。”太后兰花指优雅地一翘,宫女们道是然后依次退下。晏逆昀正要跟着出去,镜水砚朝稍微扭过头:“小晏子你不用出去。”

  “啊?”晏逆昀看了一眼太后的脸色——很难看,但是皇命难违,“是。”

  晏太师看了晏娘子一眼差点就开口说话了,还好被聪慧的娘子使了小伎俩拖住了——所谓的小伎俩,就是拧屁股(作者:不是我发明的……)。晏太师一张老脸憋得通红,碍于场合不对又不敢动,只好哑巴吃黄连,也就没心思认儿子了。“这位就是太师的夫人?”镜水砚朝和气地问。

  晏娘子又落落大方地行了礼,晏太师忍痛笑道:“正是拙荆,让皇上见笑了。

  镜水砚朝还浑然不知那就是自己的公公婆婆(作者:最近无语的场合挺多的,嗯……),让他们坐下,自己则来到离太后最近的位置落座,晏逆昀乖乖跟到他背后。

  “皇上可知道哀家为什么急着叫你过来?”太后幽幽地问。

  “儿臣不知,请母后明示。”

  太后看了一眼晏太师,然后声音有些严厉:“晏太师来向哀家请zhuanng——,要将自己的妻儿托付于哀家,然后到惠静去做钦差。看了又看小说网”

  “什么?”发出惊叫的是镜水砚朝,但是最吃惊的当属晏逆昀。

  爹那么大年纪了去做钦差?不会吧?他不是才和娘重逢吗?惠静那种地方人不杰地不灵天灾**一大堆,去了不死路一条吗?不是做瘟神的刀下鬼,就是做朝廷的替罪羊。“该怎么办?”晏逆昀在心里急得慌,怎么也想不出主意。

  太后冷笑着:“皇上,朝中年轻得力的大臣为何都不愿意接这个差事,原因皇上应该是心知肚明。若是皇上一意孤行,以后就连晏太师这样的yuan老也不会再站出来为皇上解围了。”

  镜水砚朝脸色铁青,晏太师则是连声辩解只要人还中用就一定会为皇上分忧,只是孤儿寡母无人托付才不敢在朝廷上随便答应,这次是和夫人商量过了决定的,又说了很多赞美的话,才有些心安地坐实了。

  太后严厉的目光一直锁着两个人。

  镜水砚朝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胸口闷得慌,半晌道:“太师是朝中重臣,又是先帝任命的顾命大臣,不宜轻易涉嫌,朕将来还有很多大事需要太师的辅佐。太师的心意朕领了,不过朕会另外找人南下,太师如有合适的人选无论是谁朕都可以破格提拔他。”

  晏太师起身鞠躬:“老臣只希望此生余年能再为朝廷出一份力,报答先帝的知遇之恩和皇上的不嫌不弃。老臣会为皇上留心,相信还会有更加合适的人选,若是实在找不到,请皇上就让老臣担此重任。”

  后来又说了些场面话太后才说倦了,下逐客令。镜水砚朝僵硬着脸向太后行了礼,带着晏逆昀出了养年殿。走出了很远,都还能感觉到正殿里那股一般女人不该有的气势。

  “儿子!”

  晏逆昀正在龙栖宫的走廊上走着,晏娘子突然从不知什么地方跳出来,一把将他拖到角落。值此时,镜水砚朝已经去上书房阅奏折,剩他一个人。

  “哇,娘,你到底打哪儿出来的?”晏逆昀扶了扶帽子心惊胆战地看四周。

  “少说废话,你怎么搞成个小太监?你不知道你爹回去以后给吓的,说!怎么回事!”晏娘子还是那么气势汹汹。晏逆昀刚一犹豫就被拎了耳朵,赶紧答应从实招。

  于是一番话大概地讲了现状,坦白了和镜水砚朝的关系,然后也解释了不能相认的原因等等。晏娘子听完使劲掐了他的脸颊一把:“你个死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这么大的谎也撒得出来?那你说,你要是赖定了要和皇上在一起,是不是爹和娘都不要了?”

  晏逆昀哭丧着脸:“怎么可能,我答应过娘,未来的媳妇儿怎么能不拜见公公婆婆?”

  “那你要怎么办?”

  “耳朵。”

  母子俩缩在角落里咬了一阵耳朵,晏娘子越听脸色越沉,最后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怎么样,娘,你……同不同意?”晏逆昀看着娘的脸色,声音更小了。

  晏娘子反复打量了一下儿子,然后抱过他的头:“娘当然不会阻拦你,只不过你要记住,娘也只有你一个儿子,”声音微微哽咽了一下,“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娘为你高兴,你能做到娘做不到的事情,娘会支持你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一向坚强的她居然捂着嘴留下了眼泪。

  “娘!诶娘你别这样,你怎么又哭呢?快别哭别哭,小心叫人发现了。”晏逆昀手忙脚乱拿出那块意义非凡的手帕给娘擦眼泪。

  晏娘子擦掉眼泪,鼓励地拍拍儿子的头:“好小子,如果需要娘或者你爹帮你,就写信回来,如果发生什么……也一定会不要瞒着我们,娘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的。”

  “娘啊,你别胡乱担心好不好,你的儿子是天底下最孝顺的儿子,绝对会平安回来不让你担心的!”晏逆昀咧开嘴嘿嘿傻笑。

  “好啦,都那么大了还跟孩子似的,”晏娘子破涕为笑,“娘给你的匕首带上,说不定会有用,还有这个。”说着从脖子上解下一个香囊,针脚细密精致,看起来有些不同。

  晏娘子把香囊挂到儿子的脖子上:“这是你惜纱姑姑以前做给娘的,娘带着它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你带着走,回来的时候再还给娘。”

  “哎!”小心地把岳母大人的女红收进怀里。

  “那娘走了,你爹还在外面等着,自己保重。”晏娘子抱了儿子一下,匆匆又离去。

  笑着送走了娘,晏逆昀摸着胸口那个香囊,低垂着脑袋回去待命。

  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所以不能后退。

  “你说什么?你?”镜水砚朝吃惊地大叫了一声。

  晏逆昀做了个小声的手势,搂着他然后掀开帐子看了看外面,再缩回来。

  “你没听错,是我。”晏逆昀半个身子露在外,然后将镜水砚朝裹严实:“朝廷里不能没有太师帮着你,而别的人都不愿意去,现在零时找人你也未必信得过,所以我去是最合适的。”

  “可是!”镜水砚朝刚要起身又被按回去。

  “你先不要激动,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难得看他那么严肃认真,镜水砚朝不太适应地皱皱眉,也不再乱动:“你说。”

  “我这次去,难说能不能回得来,所以走之前我就把过去隐瞒你的事情都说出来,要是我回不来了,与这件事相关的人,希望你不要迁怒,如果我还能回来,那么……”晏逆昀垂了一下眼,“你要杀也好,或者愿意原谅我,都随便你。”

  镜水砚朝预感会听到惊天动的的消息,不安地挨近了他。

  晏逆昀也便将他搂在怀里,半天,终于说:“我确实是他的儿子。”

  这个他不用多说也知道是谁了,镜水砚朝浑身一震,仰起头直直看着他。

  “我那时候如果说真话,不仅仅是我,爹还有娘都会被你杀头的吧?”晏逆昀涩涩地说。

  “原来你们串通起来骗朕!”镜水砚朝大怒之下就要起身,被晏逆昀翻身下压去,不由更加恼火,“放肆!”

  “你听我说完。”晏逆昀压着他不放,然后把娘带着自己逃跑的事和自己因为惊艳他而混进皇宫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镜水砚朝一直圆睁着眼睛瞪着他,抿着嘴不发一言。

  “……所以,让我去吧,我想你现在恨不得杀了我,但是你不要说出来,让我留点妄想,去帮你做点事。”晏逆昀挪了一下不压他那么严。

  镜水砚朝一脸受骗上当的表情,还是不说一句话。

  “当然,如果你希望我做完事就不要回来,也可以,我尊重你的选择。”

  说完以后,晏逆昀爬起身下床穿衣服。

  “你去哪里?”镜水砚朝掀开帐子质问。

  “为了留一条命去帮你做事,我看我今晚还是不睡这里比较好。”晏逆昀很快地穿戴妥当。

  镜水砚朝冷笑:“你还会怕死?”

  “说实话你要是想杀我我是害怕的,因为我娘听到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哭了。我记忆里她就哭过一次,这是第二次。一想到这个,我就没有勇气去死。”

  “哼!”

  “不过娘以前也说过,如果我要爱一个人,那么我要做好连命都给他的心理准备。既然我的命是你的,那么为你而死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镜水砚朝眼里摇曳着某些东西,但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晏逆昀走到自己面前,捧起他的脸,小心地吻了他的额头。

  ……也好,要是你这一去就回不来,也少了很多麻烦事。

  心里蓦地冒出这个念头,镜水砚朝面无表情地说:“准。”

  “谢皇上。”三个字说得轻如鹅毛,晏逆昀放开他,飞快地走出了房间。

  要是就这样结束,也没关系吧?太后那边也总算交代的过去。经过了他发疯这件事情,一直没怀疑过的自己的心意,似乎不再像最开始那么坚定。为了一个人和太后以及群臣作对,值得吗?自己沉沦得太久了,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晏逆昀秘密地离开了皇宫,跟他同行的只有几个过去没见过他的副手和一两个年轻的太医,甚至连送行酒都没有就赶着清晨出发上路了。而朝廷这一边,还在讨论着谁去做钦差,互相吹捧推诿,暴露出各种以往掩藏的很好的毛病。

  身边突然少个人,不能说一点都不觉得寂寞,镜水砚朝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容易犯困,还总觉得没做什么也倦得很,而蝶羽似乎是猜到他们闹了别扭,比过去话更少,只是埋头做事,让本来就人人敬畏他的龙栖宫更加没有人情味。

  而就在他忍受不了这种冷冰冰的氛围,决定临幸后宫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

  “你……你说什么?”

  刘太医就快要整个人贴在地面上了:“皇上饶命,老臣反复确认过,不会有错的。”

  当晚镜水砚朝来到拨月楼,想要看望一下进宫以来就一直被冷落的姝缇,没想到两个人坐着吃饭,本来没多重的烤全羊肉味在他感觉竟然异常地膻,没吃下多少就净弯着呕掉了。姝缇没有接驾的经验,慌慌张张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还是把当晚值夜的刘太医叫了过来。

  刘太医连连磕头求他息怒,又跌跌撞撞地到外面去开药方子。姝缇不太能听懂复杂的汉话,不过连猜带听也知道了个大概,这时正不知所措地绞着手帕。

  “姝缇,这件事情除了你和刘太医,不许让任何人知道。”镜水砚朝好容易才从震惊中清醒,沉下声音吩咐。

  “是,臣妾知道,请皇上放心。”姝缇赶忙跪下。

  上一次在拨月楼发生的事姝缇也守口如瓶,镜水砚朝有些庆幸今晚不是留宿在另外两位妃子的宫中,否则人多口杂势必要传得人尽皆知。

  “朕累了,服侍朕更衣。”

  镜水砚朝疲倦地说完,站起身缓步走向床榻。

  到头来,你还是让朕没有办法将你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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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完结了,虽然有点艰难第一个包子还是蒸上了

  抽文档的时候把第一稿的包子抽没了,算不算是后妈无奈式的流产啊@_@

  谢谢大家的支持~对于我这个新人给了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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