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风月十二式

  )炽缱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行走,这段路是京城商铺云集之地,到处都挂满了招牌,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琳琅满目,穿过众多的小吃店,到达就喜鹊桥。89文学网

  远远看去,玉带般的踞龙河横亘在前面,把京城一剖为二,更似一条丝绳,将京城这颗明珠系于绳上,弱柳在河岸寂寞地婀娜着,柔顺的柳枝于河水里指指点点,勾画着一片心事。

  顺着桥面拾阶而上,到达河岸的另一头。

  “公……小姐,我们……我们还不回家么?”莲芯在炽缱身后怯怯地道。

  炽缱飘忽的思绪又回到现实,她转过头来看着身后的莲芯,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在这个片区逛了许久,已快到晚膳时分了。炽缱微笑道:“累了?”

  莲芯忙摇摇头。

  “饿了?”

  莲芯不语,低下头去。

  “刚才买个包子给你你又不吃,也好,你先回去吃饭,我再逛一会。”

  “小姐不回去,我也不回去。”莲芯又摇摇头。

  炽缱又叹了口气:“不用管我,你先回去,也好交待厨子老姜头,叫他晚膳弄得夜一些,我可能要天黑才回去。”

  “那……好吧。”莲芯往回便走,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公……小姐,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又不是去闯什么龙潭虎穴,逛个街而已,去。”

  莲芯听话地又往回走,看着莲芯的背影消失在喜鹊桥那头,炽缱又继续闲逛。抬头间,看到一块古色古香的大招牌写着:“张记首饰店”。炽缱再走近,一个掌柜模样的小胡子笑脸相迎:“哟,哪里来的尊贵小姐,要看看首饰呢!”

  炽缱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顺着掌柜的手势向里走去。

  “小姐,我们这里可有着全京城最上好的首饰,您想要什么的都有!什么珍珠玛瑙翡翠玉石的,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那掌柜的口舌如簧地推销。

  炽缱冷笑了一声,暗忖:全京城最好的首饰,那当数皇宫里,怎么排名也轮不到你张记首饰店,不过她也没点破,无聊之际也就顺着掌柜的意向着那些首饰看去。

  虽然排不上什么名,不过也还是挺不错,什么珠花的、串珠的、盘丝的、编织的,款式还过得去,她草草扫了一眼,便没什么兴趣,刚想往外走,忽然一个式样别致的簪子吸引了她的视线,她感兴趣地凑过去看。

  那掌柜的不失时机地道:“啊哟,小姐真是好眼力啊!这枚琥珀簪子可是最好的簪子了!保证独一无二的!”那掌柜的把头凑到炽缱耳畔,悄悄道:“告诉您,这枚簪子,可是皇宫里最有名的首饰大师霁色设计的!”

  炽缱“卟哧”失笑,看到掌柜一脸无辜的表情,只得把笑意硬是压在心底。这掌柜的可真是有眼无珠,自己头上穴的金丝绕玉黑珠钗才是货真价实的皇宫耄耋巨匠霁色的杰作,这掌柜的不识也就罢了,居然说那枚琥珀簪子是霁色设计的!她板起脸道:“我可听说皇宫里那最有名气的首饰大师霁色已经死了五年了。”

  掌柜的一拍巴掌:“对啊!小姐,我一看小姐身世不凡,果然被我猜中!首饰大师霁色已经死了五年,如果不是地位显赫的人,是不知道这位大师的情况的!”

  炽缱拼命忍住笑意,想听听这掌柜的怎么吹牛皮,只听那掌柜的又道:“就是因为他死了两年,这是他的遗作!所以,价值连城!”

  “哦?是吗?”

  “当然!全京城绝无仅有的簪子!小姐买回家,保证是物超所值!”

  炽缱伸手拈起那簪子细细观摩,只见那簪子是以木质为簪身,雕刻着花蕾藤蔓的暗纹,并在花蕊处嵌以细碎的淡黄色宝石,簪头是一颗琥珀,圆润晶莹,呈褐红色,与木质颜色相得益彰,凑于眼前,在那片半透明的褐红色中,潜藏了一只小小的振羽蟥,振翅张腿,仿佛随时都能腾空飞去,便是千年前的一滴树泪,把它禁梏于永恒之中,将它临死前的挣扎,定格于为瞬间的凝固。

  炽缱被它深深的吸引了,不知怎么,脑海里闪过那双如玄曜石般深邃的眸子。

  “这个多少钱?”

  掌柜一听,大喜过望,小眼睛迅速上下量了炽缱一眼,揣测着炽缱到底能承受多大的价位,试探地道:“三万个银币!”

  炽缱并不买账,撇撇嘴道:“二万个银币,行就拿走,不行我走人!”

  掌柜咧咧嘴,吸了口气:“二万五!”

  炽缱白了他一眼,抬腿便要走人,那掌柜的忙挡在她面前:“二万三!”

  炽缱绕过他。

  “二万一!”

  炽缱快走到门口了。

  “好了好了,买给你就是了!”掌柜的叫起来。

  炽缱转过头来:“早答应不就省事了?”

  掌柜的咕哝着:“真正是个会讲价的主……真的是……多要一分都不行……”

  炽缱皱眉道:“别吱吱歪歪的!给我包起来……”话还没说完,肩头忽然被什么拍了一下,忙转过头,一块吊在竹笠前的黑纱挡住她的视线,也挡住了黑纱后的秘密。炽缱刚想说什么,黑纱被撩开,那对她熟悉至极的如玄曜石般冷硬,却又在瞳仁里贮着柔软的眸子撞进她的心里。炽缱喜道:“鸩影!”

  黑纱被完全掀开,露出鸩影那张如刀刻般棱角分明的俊脸,他温柔一笑,悄声道:“怎么,想不到堂堂缱公主,还会在乎那几个小钱在这里与一般市井平民讨价还价。”

  炽缱撇撇嘴:“我凭什么要吃亏!这可不是我的风格。”说罢,展颜一笑,弯弯的眼里泊满温柔,看掌柜已去包簪子,她轻轻搂住鸩影宽硕的蜂腰,笑道:“那是我买给你的簪子。”

  “是么?!”鸩影语音平淡,却掩不住那平淡背后的浓浓喜意。他问:“为什么要买簪子给我?”

  炽缱耸耸肩:“一看到那簪子,我就想起了你,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你与这簪子有缘呢!”

  “小姐!簪子来咧!”掌柜的小跑过来,炽缱忙放开鸩影,接过簪子,递给掌柜的一张银票,拉着鸩影的大手出门。

  “走吧!我们回公主府吧!”

  两人一起进了公主府,进了花园。

  鸩影忽然俊脸微红:“你要我找的东西……我找到了……不知道行不行……”

  “什么?”炽缱忽然回味过来,那本是纯静圣洁的脸庞忽而堆满了坏笑:“你找到春宫……”

  “嘘……”鸩影忙做了个噤声动作,看看周围没人,双振开又翅抱着炽缱飞往那颗琵馥树上。他从怀里捣出一卷东西来。

  炽缱笑得如一只做了坏事又得了好处的狡狐,目光炯然:“呵呵,你还真的弄到好的!”

  鸩影冷着俊脸:“买给我东西的那人说,是一个叫什么渔什么程的人画的孤本,世上再无第二,而且,年代远久,质地已经发黄了……”

  “让我看看!”炽缱迫不及待地道,拿过那卷东西,原来是用绢麻纸绘制的,在卷轴上写着“风月十二式”,她看了鸩影一眼,见鸩影俊脸羞红,别过头去,她哈哈笑起来,慢慢打开卷轴,第一幅图象呈现眼前……

  那是一男一女两人,袒裸相对,那女的跪伏于云床之上,男人跪站在她身后,昂然的勃大对准了女人的□,作势要奋力向前,女人眼如春水向后观望,右手甚至向后伸去,仿佛要去抚摸男人。这渔什么程的人果然画功深厚,将男人女人的动态表情借丹青神妙表达的淋漓尽致。在那图的右上方写着几个小字“虎步”。

  羞意袭上脸颊,炽缱的脸也红了,她又转过去看了鸩影一眼,见鸩影还是刚才别过头的动作,一动不动,她又是羞涩又是好笑,不作声地又将那卷“风月十二式”展开了一些,第二幅图又呈现眼前——

  依旧是一男一女,两人均是竖立而对,男人搂着女人的臀部将女人整个抱起,两人胯部相抵,女人的背靠在一根大柱上,媚眼如丝,脸泛潮红,男人也是一脸迷醉之色,在右上角写着“鹤交颈”。

  炽缱咽了咽,缓缓将春宫图卷好收起。

  如果换成是青儿或是风儿,她定要好好调戏一番,还要逼着青儿风儿一起看,可是对于鸩影,剪不断,理还乱,那浓烈的爱意却不含杂着丝毫□,只有圣洁的依恋和自然,她无法在那一份圣洁与自然中任□泛滥。

  叹了口气,她把那“风月十二式”小心卷好放回羊皮袋中,依在鸩影宽硕温暖的胸膛上,道:“好了,你不用转过头去,我已经收好了!要你找这东西来,真难为你了。”从袖里掏出刚才买的琥珀簪子咬在嘴里,红唇粘在琥珀簪子上,竟为那朴质纯粹的簪子添了几份香艳。她把鸩影的竹笠移开,用纤细修长的十指轻梳着鸩影黑亮得绸般飘飞的长发,柔软顺滑的感觉轻覆着她的指尖。炽缱小心地把他的长发拢起,推高,在他的脑后松松绾了个髻,春葱般的指尖拈起琥珀簪子□,将鸩影的俊脸捧起,宛如捧着这世间最最珍贵最最疼惜的宝贝,左右端详了一番,温宛而笑:“我的鸩影,果真是这世是最俊的男人呢!”

  一句话,鸩影的心颤了颤,却还是让那话语里无法感觉到温度:“哦,是么?”

  “当然。”炽缱又依在他宽硕温暖的胸膛上:“鸩影,你好温暖……”

  鸩影强压下心上汹涌的潮,狠心地转移了话题:“风月十二式什么时候交到戚莫羊手里?”

  炽缱一听这话,螓首果然离开他的胸膛,她正色道:“当然是越快越好!明天,就明天吧,我定会想办法,要这风月十二式风月到戚莫羊戚大总监手里……”

  夜风已起……<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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