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燕燕于飞(下)

  )炽缱哈哈笑着,站起身来:“我不了贡献了我的脸么?有什么吃亏的,走吧,我们一起去椒琅住的紫霭居看看。”

  锣鼓声停下,阵阵哄笑声传来,原来流鎏已到了椒琅的房门口,伴郎们尽出些难题给流鎏,一会儿要她大声向椒琅表白心迹,一会儿要她在原地打转五十次,流鎏心情极好,良辰吉日的,十分配合,不时有些怪动作,惹得宾客们哄笑不已。

  好不容易伴郎们打开房门,流鎏这边的管事喜娘忙递上红包,才得已进入。

  梳妆镜前静*着椒琅,那样娴静地坐着,他缓缓转过头来。

  长发向上梳拢,以一大红珊瑚攒顶冠束起,两侧的瑛珞丝带垂在耳前,流光溢彩地透亮着,莹光四射的明珠串定在白腻宽广的额际,或发衬得他貌若冠玉,唇红齿白。流鎏眼前一亮,失陷在他魔磁般的俊美中。

  走上去,四目相对。

  “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名正言顺的!”流鎏的眼眶里盛载着晶莹。

  椒琅轻轻站起来,就那样怔怔地看着她,幽黑的眸子旁也盛载着晶莹,却不是为了流鎏。“是的,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椒琅喃喃道。

  “快啊!快找婚衣啊,否则怎么可以把新夫领出去呢!”一个喜娘在一旁大笑着提醒流鎏,流鎏一拍脑袋:“对啊!”

  她忙四下里翻找着,被子里,床脚下,桌子后,柜子里都没有婚衣的踪影,她不由得皱眉道:“可恶啊,藏在哪儿了?”

  椒琅终于浅笑了,那抹笑意便如初春后草尖一抹若有若无的嫩黄,他努力将自己的凄冷排除,努力去感受着吉日里的暖意,还有流鎏眼里海般博大的柔情,哪怕这柔情只是一时的,那么,就在这一刻醉去吧。

  见椒琅笑了,流鎏心里注了春的暖意,她走过去执着椒琅的手,带着几份坏笑:“在哪儿呢?”

  椒琅依旧那付若有若无的浅笑,摇摇头,再不言语。流鎏叹气道:“再找不到,可就要错过良辰了。”

  椒琅还是不言不语,向一侧跨了一步,遮住他身后的高脚嵌汉白玉石四喜凳。流鎏一付恍然表情:“哈!还想藏么!一定在这里!”她一下子拉开椒琅,低下头去,果然那套流彩莹光的血样鲜亮的婚服被一根细小的丝绳绑扎在凳下,要不是蹲下,根本就看不到。

  流鎏大喜,把婚服抖开,在喜娘的指引下一一将椒琅穿戴整齐。

  流鎏一直觉得,红色太于过张扬,太于过柔软,可从未见过,能将如此张扬而柔软的红映衬得如此恰到好处的男人,绣着螺纹图案领口掩覆着他修长的项颈,蜂腰缠玉带,硕背挂青穗。

  “琅儿,你真美……”流鎏喃喃道。

  椒琅浅笑着低下头,用一种极细微的声音,像是说给流鎏听,又像是喃喃自语:“只要能在你心里永远的美着,椒琅此生别无他求……”

  司礼官唱诺着走近来,递来红绸带,一头系在椒琅的腰间,一头系在流鎏的腰间,慢慢将椒琅引出房。

  一出房门,众宾客大叫大嚷,纷纷夸椒琅貌美。有人诧异这新夫与七色楼里的椒琅长得如此相像,但公主府总管芜央之弟雨俜的身份,终于让那些人只是诧异,而不刚公开谈论。

  椒琅是不能踏到路面的,每走一步,都由一个伴娘移一个藤织的蒲团在脚下,这样慢慢走到门口。

  因椒琅并不是真正的公主府的人,因此也并未从公主府的正门出去,而是选择了侧门。渐渐走到门口,一根木桥就在两人面前,这是出门的最后一道程序。

  流鎏引领着椒琅走向木桥,两侧闹腾的伴郎伴娘和众宾客手抓着雁女国特有的栉绒向她们打去,弄得流鎏与椒琅拼命用手去挡,刚走了几步,脚下一滑,椒琅一跤跌在两侧的蒲团上,惹得众人又一阵哄笑,两人只得重来,又拾步走上木桥,可没走几步,椒琅又被众人的栉绒打得滑下,第三次行走,流鎏一个重心不稳,带得椒琅一起落下,两人摔在一起,搂抱成一团,众人更是叫声彻天,直到努力了第六次,才勉强通过,到达木桥那头。

  流鎏又引领着椒琅向着侧门走去,侧门外,停着金碧辉煌的重鞍怒马,那便是通向另一种生活的载体,期盼和忧伤和在椒琅的心里百转千回。

  转过头,再看这生活了三个多月的公主府,一草一木,都仿佛有了情,深深地铭刻在他的脑海里,尽此生的嬗变,也无法抹去。

  陡地,椒琅的视线被定格了,怔怔的再也无法动荡。

  炽缱如花的脸庞在对面的斑驳游移的树荫里无俦地美着,那抹强装毫不在意的轻笑仿若一根刺,让他的心疼痛不已。

  再见了,公主府,再见了,我可爱又可恨的公主……

  椒琅咬咬牙,蓦地转回头,昂起高傲的头颅,跟随流鎏,向着那金碧辉煌的重鞍怒马走去,那里,就是命运轮盘安排给他的宿命,任是他挣扎苦痛也无法改变的宿命……

  斑驳的树影依旧在炽缱的脸上游移,或明或暗,忽地,炽缱的心里泛起了一丝苦意,只为了椒琅绝望的那一瞥。

  是的,那便是宿命,命运轮盘安排给所有人的宿命,任是所有人挣扎苦痛也无法改变的宿命……

  “他真的好俊……好幸福呢……”青儿呢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炽缱转过头来,迎上风儿清亮的眸子,几份羞涩写在他俊美而稚气的脸上,她知道由此及彼,风儿也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幸福?幸福是什么?有人说,婚姻是鞋子,就算外表再光鲜亮丽,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风儿与青儿,该是一样的嫁给自己的宿命吧?这命运轮般安排给他们,又或是安排给自己的宿命,任是所有人挣扎苦痛也无法改变的宿命……

  炽缱一任一种莫名的微疼在心口漫延……<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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