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父母心

  一碗的小米粥,一叠小咸菜,两个白面馒头,这就是孙建军(孙季初父亲)今天早上的吃食,简单而又不失营养,端起那大海碗喝上一大口,再夹起那自家腌制的萝卜干,嚼一嚼混着小米的香再咽一咽,那就是再好不过的风味了,时不时的再抬头看看桌对面那张端详了二十多年的秀颜,孙建军觉得这大概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从小受母亲的影响,韩清幽(孙季初母亲)极其讲究养身,衣食住用行虽未有太多的讲究,但细节却格外重视,像这一天三餐中的早晨那是一点也不能马虎的,营养配比口味粗细结合份量大小,一切都要尽可能的考虑周全,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每一天每一个早晨多细心一些,那么多大的事都不会含糊,所以不管每天早上多不想起来,她都会起身为家人做一份可口的早晨。

  早的时光在流淌在晨光中,两个相濡以沫的人,静静的在餐桌上慢慢地就着早饭,今天是星期天,难得的闲适时光,可以吃地慢一点,食不言寝不语,虽没有什么言语的交流,但那时不时的碰着的筷子,一点一点流露的温情的眼神,却也份外的醇厚,那岁月酝酿的点滴是醉人的。

  吃完早餐,孙建军拿起一早送来的两份报纸坐在布制沙发上看了起来,一份《人民日报》一份《解放军报》,这两份报纸是他每天必看的,身在体制中,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要保持一定的政治敏感性,而这份《人民日报》便是那绝佳的窗口,虽然上面更多的时候总是套话好话一大堆,但真正的“有心人”总是能从这连篇的赘言中寻找到有用的信息,有用无用却是相对而言的,同样的语言不一样的角度就会有不一样的理解,军人不干政,但军队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作为政治的延伸,一个完全脱离政治的军人是注定爬不上那高的位,至于那份《解放军报》则更是要看,一名军人不看军报那就是真正的“不务正业”了。

  “我听说最近有人在查咱们家的季初?”倚在厨房的推拉门的一边,已经收拾好餐桌的韩清幽擦着手对那貌似正专心看报的孙建军随口问道。

  孙建军嘴角一撇,貌似不屑的说道:“有这么一回事,是马胖子的那一帮人还有国安的那批家伙,季初给他们运回来一套机床,有些人脑筋转不过弯来,心里起了心思。”

  听男人那略略不屑的话语,韩清幽心有所定,但还是走了过来坐在那沙发一旁,有些担忧的问道:“没什么问题吧!”

  孙建军抬起头来,朝着韩清幽露出一个放心的笑,笑道:“能有什么问题?我自己生的儿子我还不知道,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一个理不清的无厘头,查一查只是为了堵堵那些有心人的嘴巴,安一下人心,查不出问题,那么以后就谁也不能拿这件事乱嚼舌头,将来也可以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要查出了什么问题呢?韩清幽明显的有些紧张,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孩子,每一个母亲都似乎变傻了也变的更精明了。

  “问题是靠人查的,他们查不出问题。”孙建军前不搭句后不搭语的说了这么一句“病句”。

  韩清幽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心下有些明了,她真的是有些关心则乱了,如今老爷子还有一大批打着孙系印记的老人大都还在,这调查结果怎么可能有“问题”呢?哪怕就是查出了什么问题都将不是问题,何况有没有问题还是两可之间,而这么大张旗鼓的一番调查,怕也是有心之举,毕竟底下是一回事,面上又是一回事,一些功夫总是要做的。

  况且真要到了出“问题”的时候,哪怕没有“问题”也会自然而然的蹦出“问题”来,而且还将是源源不断的不止一点半点,哪怕再清白,你也将成为一个“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家伙,这就是政治,黑的变成白的,白的变成黑的,披着谎言的真实,盖着真实的谎言,真真假假,黑白相配,一个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一个世界上最华丽的表象。

  “可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你说他这一出国就三年,刚回来开公司,半工厂,还搞的那么大,他哪来的那么多钱?”

  解下腰上的围裙,韩清幽皱着眉头问道,她实在有些不放心,虽然肯定出不了什么“问题”,但这心里的总是有点不安心,要知道这可是政治气氛浓烈的80年代,也是政治强人们的年代,党内倒在这钱权上面的那可是一大批,那几位曾经气焰嚣张的“tzd”也是关的关打的打,有好几位还直接吃了花生米,这事可真说不准。

  “这事马胖子托我打听过,我也问过那臭小子,但那小子硬是不说,我也没有办法,儿子大了,翅膀硬了!”孙建军有些唏嘘的说道。

  “这小王八蛋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他八岁的时候可还尿着床呢!这会翅膀硬了,就会飞了,也不知道当年是谁给他缝的开裆裤。等他回来的时候我非得说说他不可。”看出丈夫脸上的失落,韩清幽连忙帮着腔数落着孙季初。

  孙建军心中一暖,翻了翻那报纸,也是带着些许自豪的笑道:“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孩子终究是长本事了,比我有本事!”

  韩清幽的脸上也不由的流露出点点自豪,但旋又有些担忧的说道:“这孩子不把这钱的事说清楚,会不会有什么麻烦,毕竟看他那公司的架势那钱可不算少。”

  “能有什么麻烦,要不是这次他运了这套机床回来,谁有闲功夫去调查他,况且这次这么大张旗鼓去查要是都查不出什么“问题”,那以后谁还会不识趣去触霉头,毕竟咱们家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况且这不还有我嘛。”

  “就你能!”许是是孙建军的话语宽慰了她的心,韩清幽终于笑了一下,毫不留情的对那孙建军打击道。

  “唉,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一下子都惹了这么大一个事。”韩清幽的面上浮起了一抹复杂,有自豪,有宠溺,还有一丝母亲特有的牵挂,在自家丈夫面前,在这一刻,她似乎一点也没有了那资深外交官所应有的素养,只是有些唠叨的像一个家庭妇女一般扯起了她从未真正放心过的儿子。

  “不大怎么能行,我还等着抱孙子呢!”孙建军貌似极有气势的说了一句,聪明地把话题往那孩子孙子身上引着。

  女人的心思总是难猜的,谁知道那一句感慨是什么意思,一不小心可能就踩了女人的“年龄”这颗地雷,中年妇女对这个“问题”可是极为敏感的,还是绕开的好。

  “也是,季初和诗经的年纪也差不多了,这孩子也快了,在过个两年也就能抱上了。”说着说着,韩清幽的脸上那憧憬的神色更显了,不管对于什么样的女人,小孩子总是那永远不变的话题,那是母性的光辉。

  “那是,那是,到时候我也能当上爷爷了。”孙建军连忙附和的说道。

  “没想到我也这么快也要当奶奶了,难道这么快就老了?”

  孙建军在心里抹了一把冷汗,忙拍着胸大声地表着决心:“谁要说我媳妇老了,我就跟谁没完。”顺手还抓起韩清幽的手拍这马屁:“看看这皮肤,谁敢说你是要当奶奶的人,就是一个二八大姑娘怕也没你的好。”

  “呸,你个老不羞的,就知道哄人,油嘴滑舌的。”韩清幽抽回了那手,顺手拍了一下孙建军,抿嘴一笑,笑骂着,但那脸上的喜色却是怎么掩也掩不住。

  孙建军也笑了,继续“不知羞”的大声“反驳”道:“什么油嘴滑舌,我这是实话实说。”

  韩清幽更加的笑颜逐开了,那面色也越发的喜人,红润润的。

  “对了,今天早上又新开了一朵花,我去给你摘来。”孙建军手脚麻利的往那阳台跑去,那里有一个小花圃,种着各色的花品,是孙建军极为宝贝的东西,这些花是他专门用来讨好自己媳妇的,每天总要花上一段时间去细心的照料着,遇上开花的,就会摘下来给韩清幽戴上,而每当这时候韩清幽总会笑逐颜开,这也算是孙建军的独门秘籍。

  “看,这花怎么样?”孙建军小心翼翼的捏着一蕊紫色小花走到韩清幽身前献宝似的问道。

  “还不是那样,有什么好看的。”韩清幽小心地轻轻地接过那花,细细的端详着看着,但嘴上却一点也不附和的打击着。

  孙建军也不恼,只是傻呵呵的笑着,眼神格外的柔瞧着看着。

  “来,我给你戴上。”孙建军笑着献着媚。

  “都老婆子一个了,还戴什么花啊?”嘴上这么说着,但韩清幽还是将那花递了过去,那秀颜上的笑越发的明显了。

  孙建军笑眯眯的接过那花,小心的理了理妻子那顺滑的青丝,轻巧的将那朵紫蕊小花别在上面,反复的看了看,那张硬线条的方脸也慢慢地越来越柔了,还极为机灵的跑去拿了一方小镜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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