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平邑城前生死斗(中)

  看着俾将一张憨厚忠真的脸紧紧崩着,还有那紧张万分的神情,赵括知他不是胆怯,于是也不责他自乱阵角,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p>

  眼前景象,马上让赵括惊出一身冷汗。</p>

  而对气势如鸿的楼烦骑兵,赵括的心不由得为之一震,当了现在,到了亲历眼见,他才深深感到以往自己大大地低估了他的对手,既低估了楼烦人的实力,更低估了他们的军事素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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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从大势上看瞻前顾后,老是想着何时撤退回草原的楼烦白羊王居然能布出眼前这不逊色于中原国家所能摆出的整齐划一的军阵,既说明楼烦骑兵有着良好的军事素养,说明他们严格的训练水平,更说明他们的白羊王是一个真正的知兵能战之人,而非只知用长弓利箭、套索陷阱来猎鹰捕狼的草原莽夫。</p>

  再看楼烦前锋,一身青铁铠甲,甲胄之厚重,防护之全面,居然如他赵国的重武装步兵――当然,如此重甲还是要比赵括用梦中所见的“明日技术”所设计的胸甲要落后不少,但它的防御能力却不在胸甲之下。(胸甲比相同防御力的扎甲的最大优势是重量更轻,更为灵活贴身)</p>

  年轻又聪明,更是手握重权,如此之人往往也是自信,甚至是有几分自负,这便是赵括在看到楼烦骑兵之前的写照。</p>

  “楼烦居然有如此重甲骑兵!”赵括惊讶之余,也处于他为守相这个匠作高官的本份职务,像犯了职业病似地细细看了楼烦前锋重骑的装备细节。</p>

  “果然是这样,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啊。”赵括一手扶着城垛,仔细打量了一下走在最前面的楼烦“重骑兵”后,心中暗暗想到。</p>

  原来楼烦的前锋精锐重骑,虽说是手握长剑,可他们的双足却还是悬在空中――不过是身披重甲的传统骑兵――他们跟本没有装备革命性的骑兵装备,马蹬。</p>

  看到楼烦重骑的装备,赵括已经可以断定他们是执行冲击任务的兵种,只是太过原始,还不足以为惧。不过让赵括感到有几份佩服的是,这楼烦白羊王也想到了用骑兵去执行冲击任务,打击敌军阵形,使敌方陷入混乱。想到此处,赵括竟然还对从来就没有谋面便成为敌手的白羊王生出一点惺惺相惜之情。</p>

  不过这些杂念从赵括的脑中一晃而过之后,他那敏锐的目光便集中在了身穿着不下数十斤重甲的楼烦骑兵们跨下所骑战马之上。</p>

  匈奴、东胡等北方草原相较于中原来说气候干燥寒冷,这种气候虽然对耕作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对培育上等马种却是大大的好环境。而有了上好的马种,就有了上等的战马,便可以装备出赵括现在所见的如一座座移动小丘似的重甲厚装骑兵,横行天下,无所顾及。</p>

  战马,在这个使用冷兵器的时代,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战斗力,而良马更是强大的战斗力,是一个国家强大军力,与雄厚国力的象征。楼烦人能用如此多的骏马供骑兵骑乘,然后组成这样齐整的阵营,本身就是一种力量的显示,是在向中原强国赵国的示威――更可怕的事情是,楼烦骑兵已经有如此强大的势力,却还有依附于匈奴人,这又意味着什么?</p>

  此时此刻,隐隐而显在雄壮的楼烦大军之后的草原强国匈奴的暗影,才是身为一地主将的赵括心中最挥之不去的阴影。</p>

  “真不知是我高瞻远瞩,还是好高骛远……”赵括心里自嘲道,虽说眼前之战,他已是有了五成把握,可剩下那五成把握还是掌握在去占白登山的秦开那三千人手中。</p>

  把自己的命运交别人手中,寄希望于他人,这一向不是赵括的作为,可是眼下,他也只好做这他最不想做的事情,把目光从压向平邑的楼烦骑兵身上,移动向西北面的天际线上,那座在他中军大帐的沙盘上都忘记标记出来的小土丘,白登山上。</p>

  “看样子,这楼烦人的不好对付啊,光是这打前锋的数千骑兵,就够我们费不少功夫啊!”那名守卫北城楼的俾将见赵括时儿面无颜色,时儿又嘴角轻扬,显示出对城外楼烦骑兵的不屑一顾;这一切都让心中无底的俾将措愕得很,于是他也装作无心之间自言自语的说出了心声。</p>

  俾将的话,倒还真的引起了赵括的重视。</p>

  赵括知道这名俾将是原来旧边军出身的将尉,是经历过不少血流漂杵的大战人物;不过赵括更知道边军们常年所遇到的,不过是胡人不到万骑的扰袭、围城,而如此浩大的骑兵阵势他们可能还是第一回见识。</p>

  尤其是那些穿着重甲的楼烦骑兵,看上去个个耀武扬威,雄壮无比,胯下的战马竟也皮披着兽皮,且毛色如此划一地集结起一个个兵团,定是让城上赵军惊叹不已。</p>

  但凡带兵打仗的人们都知道,对于军人来说,整支队伍动作的齐整划一,不只是形式上的威风与美观,更是一种力量意志的体现,是一支队伍战斗力的体现。</p>

  赵括隐约感到城上将士都暗暗庆幸自己都在城中,如果此刻他们不是站在城墙之上,而是行进或驻守在那片平野上,那他们的命运就很悲惨了――面对如此强大的一股冲击力,顷刻间他们便会在敌人的马蹄下碾成齑粉。</p>

  “是啊,要是不细细看来,这楼烦人的前锋摆出的这个阵势就是为了狠狠地打击了我军士气,使踌躇满志的我军将尉失去了一战而胜之的自信,更使我军兵卒的内心感到恐惧与沮丧……看不出楼烦的白羊王还深谙‘心战’之道啊。”</p>

  赵括已经看透了楼烦人的伎俩;可看透了对方的招数归看透了招数,真要做到见招拆招,也不是容易的事情。</p>

  “一定要消灭这支楼烦重骑部队,不光是因为他们本身的强大战力,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给我军兵士留下了不易战胜之类的先入为主之映像;这就如步卒害怕横冲直撞而来的战力一样――其实步卒只要组成密集的队形,将长矛向前一指,就算是战车不停,它直接撞上矛头,也会落得个人仰马翻、车毁人亡的下场……可是又有多少步卒能作到直面战车呢?</p>

  估摸着这群楼烦重骑,也是像战车一样,使用冲击的战术……怎么让我军兵士敢于直面这群‘新式骑兵’呢?”赵括思考到。</p>

  他知道在此役中彻底消灭这些楼烦式的重骑兵,不过是对获得这一战之胜有着重大的意义,更是可以让他的士兵竖立起“草原骑兵何足惧”的心理暗示;反过来说,楼烦白羊王,还有众楼烦骑兵也一定视这一支重骑兵部队为精锐,赵军如能击溃楼烦精锐,就是击溃了楼烦的战斗的决心,很快就可能出现楼烦大军的全线崩溃;更重要的是楼烦人精心组织起来的重骑兵被赵军大败了,这种具有象征义意的胜利,又会在北方草原上产生多大的震撼呢,这又能对将来与匈奴的直接对抗产生多大的影响呢――从这一系列意义上讲,赵括都要打败这一支楼烦重骑,因为这对他和赵军甚至是对赵国在北方的经略,对赵国的将来都将产生微妙却有显而易见的影响。</p>

  似乎是看出了赵括的心思,又好像是体会到了楼烦重骑在战场上所发挥的巨大作用,缭子又开始使出在他在鬼谷子那里学来的攻心之术,试图帮助赵括稳定军心。</p>

  “大公子师兄观这楼烦前锋之骑,比我手下那支骑兵如何!”缭子不失时机地问道,同时还包藏了一点自家的私货,他在提示赵括吹嘘车骑与骠骑之强,以抵消众将尉对楼烦重骑的惧意,当然,还少不了给赵括提个醒:话说好钢用在刀刃上,秦开都提走了一千重装部兵,去占此役节点白登山了――那我的车、骠两骑是不是也出战了。</p>

  赵括对缭子的第一个意思心令神会,对他的第二个意思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做表态。</p>

  “光是看他们手中的长剑,就可知我那支精骑的对手!”赵括轻轻把头一扬,做出轻看楼烦重骑的样子,眼神中更向众将尉透出一份得意之色。</p>

  “哦!”缭子领着城楼上的众人,发出或真或假的惊叹之声。</p>

  “是啊,大公子先前向楼烦使者示威之时,让骑兵们舞动长剑,威吓胡虏,可是真正装备到军中的却是直刀与弯刀――难道这两种兵刃又是什么国之利器?”缭子装模做样的问道,其实出入赵括中军大帐的他,心里边早就有了答案。</p>

  “你啊,想要显摆自家学问,还要你这师兄多费唇舌吗?”赵括又开始做出与缭子打趣的样了,让缭子自问自答。</p>

  “是,是……还是大公子知道我这当师弟就那么点喜好,好在众人面前露才!”缭子厚着脸皮的表演着,在潜移默化之间,让众将将都尉因楼烦重骑的出现而加快跳动的心脏又趋于平和。</p>

  “要说锋利,自然是剑比刀好,剑是双刃,可砍可刺,所以有百兵之首,兵中之将的说话!”缭子一边说着,一边还手舞足蹈地笔划着砍、击的动作。</p>

  听缭子话说一半,众人更是一脸的疑惑:这分明就是在说剑比刀好使嘛,那我军还改剑用刀做什么?</p>

  缭子好像是有心要调众将尉的味口,看到他们脸上表情,便又是一番自鸣得意之像,回应他们心中的问题:“可是以我赵军现在所用的,领先于列国的锻铸技术,用同样的材料锻刀显然要比锻剑来得快捷方便。大家想想,这刀是只要开一面刃口,在刀身刃部一侧用好料就可以了,而剑却是要开两刃,且两刃都是用上好的钢材――我赵国各大匠造工厂虽然也能产出钢这种稀罕物件来,可是产量还是不好啊。以上两种原因,使得我们军中用刀比用剑更为实在,更可大量装备。</p>

  这还只是一个原因!”</p>

  缭子说完话后,停顿了一下,先看看赵括,在得到赵括暗示“说得对”后,又看了看听他吹大牛的将尉们,于是再又继续道:“再说我军刀具,主要是装备给骑兵。于是第二个用刀不用剑的原因就来了。同样是可砍可刺,剑是两者均衡,所以才是‘百兵之首,兵中之将’;刀的主要作用却是以砍为主,而其砍杀之力更在剑之上。</p>

  刀开一刃,比较宽厚,所以及不上长剑锋利,可是它又刀脊也更厚实,所以砍杀起来,就有如薄斧,且又比斧头轻便,还能刺杀――这些,都是作为骑兵武器所必要的条件。</p>

  所以我军才要以刀代剑――当然,这样只是个计划,成不成事,还要看今日一战!”</p>

  各中原因已说完,缭子最后一句话还是不忘提醒赵括:让我也吃肉立功吧。</p>

  赵括不去理缭子,只是轻轻瞪他一眼,责他多嘴。然后又对众将说道:“再说这直刀与弯刀的区别吧。</p>

  直刀适合劈开厚重的铠甲、骨髓之类的坚实之物,比如用来对付这城外的楼烦重兵,而弯刀更适合划开皮肉、肚肠之类的柔韧之物,用来攻击无甲,或者是薄甲的楼烦散骑更为有效。”</p>

  赵括一面补充缭子说漏了的地方,一面很的针对性的说出直刀与弯刀在对抗楼烦骑兵时如何配合使用:“根据这两种兵刃的特性,直刀将配属给使用长槊的车骑兵做近身格斗武器,而弯刀则会配给使用角弓的骠骑兵,供他们追击残敌和防身之用。</p>

  对了,我看楼烦人除了那前锋之骑使的是铁剑,而后方大队人马,用的好像还是铜剑吧?</p>

  我军以钢劈铁,用钢斩铜,光是这器械就大胜他们一筹――如此,怎么会有不胜之理!”</p>

  赵括又向城楼上的众人展示出自己手中另一件必胜的筹码,直说得大家不住地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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