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出游时节好花天

  时光移转,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林府里依然安静着。花园子里的水榭凉亭、假山磐石均笼罩在薄薄的晨雾中,优美的身姿若隐若现,引人探究。不远处时不时传来一声声清脆的鸟儿的浅吟低唱,竟似是怕搅乱了这宁静的早晨,却又显得分外的响亮。白日里争奇斗艳的百花儿们也是一副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样儿,花瓣儿上垂着点点露珠,显得格外娇艳,别有一番风情也。

  可这般的美景竟没人欣赏。

  这般的好景色没人欣赏也就罢了,竟还被一个娇小丫头给生生破坏了,真真可恨。

  只见得晨雾中有个娇小人影儿,却叉着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实与其皮相不相符。

  “你这只泼皮鸟儿,竟敢吵我家小姐睡觉,是不想活了不成?看我怎么收拾你!”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扑腾……”鸟儿受惊飞走的声音。

  “春纤,一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神经啊?竟是跟鸟吵架!吵到小姐睡觉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雪雁刚走进凝黛苑就看到春纤破口大骂鸟儿的大场面。

  “你们两个,我看小姐是会被你们两个吵醒吧!真真是两个让人不省心的丫头!”王嬷嬷听到动静,走出绣阁,看着两个傻傻的丫头,无可奈何道。

  听了这话,两丫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相视而笑。

  “嬷嬷,现在什么时辰啦?”黛玉在绣阁里问道。

  “小姐已经醒啦。现在卯时刚过。小姐要不要再睡会子?”王嬷嬷进得绣阁答道。

  “不了,今日里我还要与哥哥出门逛去呢。晚了可不好,要被哥哥笑的。”

  “小姐真个是……那我叫雪雁那丫头进来伺候着罢。”王嬷嬷刚要出得门去,雪雁却已端着水进来了。

  “嬷嬷这回子该夸我了吧,瞧我多机灵!知道小姐起身了就马上打了水来。”

  这话说的王嬷嬷直想敲她脑袋几下,却是被雪雁避过了。

  黛玉在床上半躺着,看着她们玩笑亦是笑了。

  雪雁等服侍黛玉梳洗好用了早饭后,黛玉便径自往贾敏住处问安去了。

  刚走到贾敏院落的门口,就碰见了乾玉。

  “哥,你没忘记你昨天对我说的话吧?”

  “什么话?昨日我有说过什么吗?”乾玉疑惑地盯着黛玉问道。

  “哥…你怎么可以连这都忘啦!你说过今天陪我出去的!我的礼物你也还没给我呢。”黛玉急了。

  “呵呵……”乾玉大笑,道:“黛丫头今天可变笨了呢!看来我这戏演得够像的。”

  黛玉恍然大悟,作势要打乾玉,乾玉忙往院子里跑,还大声喊道:“娘亲,妹妹要打我呢,您快出来啊!哎呦…妹妹你怎么真打啊?”

  “我当然是真打啦,难不成还是做个样子的?”

  “你们这是怎么啦?大老远就听见你们的打闹声。”贾敏笑着从屋里走出来。

  “娘亲,哥哥骗我!”黛玉上得前去拿着贾敏的手撒娇。

  “娘亲,您可别听妹妹的,我怎么会骗她嘛!”乾玉辩解道。

  “好啦,你们两个就别闹拉。我刚听到你们说话了。既然黛儿想出去玩,你就带她出去罢,可得当心点。惹了祸我可不向你们爹爹求情的。”

  “谢谢娘亲!娘亲真好!还有,娘亲为了我的生辰做得衣裳我很喜欢,谢谢娘亲!”黛玉高兴地在贾敏脸上亲了一口。

  “那妹妹,我们这就走吧,趁着爹爹还没发现,不然又是好一顿唠叨的,那时天都黑了可不能出去玩了。”乾玉笑着对黛玉说道。然后又向贾敏保证了一番,什么一定看好妹妹,一定不会惹祸云云,直说的黛玉在一旁偷笑不已。

  两人走出贾敏的敏慧苑,黛玉习惯性地想回房换上男装,却不想被乾玉阻止了:“跟着哥哥出去还怕什么,就不用换了罢,带上面纱不就好了。”

  黛玉想了想倒也同意了,自己本就是红妆,又何必扮成男子去欺骗世人呢!自己到时自是会证明女儿家亦是能撑起一片天的。

  略略准备了一番,两人带上雪雁并两个从小儿跟着乾玉的心腹小厮便出得门去了。

  苏州自古乃是繁华锦绣之地,这个时候的苏州城已经是十分地热闹起来了,街道两旁的店铺均已开始了一天的营业,小摊小贩亦是极多的。真个是“竞卖货品千万家,五光十色显繁华”。

  “好热闹呢,是吧,哥哥?”黛玉兴奋地问道,颇有兴致地看着摊贩上琳琅满目的小物品,遇到没见过的就停下来研究一番。虽然她经常出门,但却是扮成男装,且是视察林家的铺子之类的产业,逛街这种事儿对她来说很是难得的,前世如此,今世亦如此。

  “是很热闹哦。黛儿看中了什么就告诉哥哥,哥哥给你买。”乾玉宠溺地拍拍黛玉的头道。

  黛玉轻轻点了点头,笑意盈盈,继续在货摊前闲逛,一时间是眼花缭乱。小贩们见两人衣着不凡,颇有贵气,很是热情地向着两人推销货物,奈何黛玉却是个只看不买的主,真真枉费了他们的一片诚心。

  黛玉可不会去理会小贩们是怎么想的,自是饶有兴致地逛着,很是开心。后面跟着的雪雁也是如此,平时可没这么好的机会,可得好好把握,一次性逛个够呢!

  乾玉微笑地在黛玉后面跟着,满是宠溺,时不时地也看看货摊上的东西,心里直觉得今日带黛儿出来玩很是个正确的决定。乾玉与黛玉无疑均是风姿卓越之人,一路上倒是惹了很多注视的目光。有认识乾玉的人便感叹于其风采,又一面暗暗猜测那个带着面纱的小女孩是不是传说中的林小姐。

  然,偏生是有些煞风景的人。

  黛玉在一小摊前看了一会子,觉得厌了,便欲继续往前走,眼下里却被一只胖胖的手给拦住了,一股子浓烈脂粉味儿扑面而来。黛玉微皱眉,欲绕过这只手,可又被挡住了,不由抬起头来,只见得一个衣着光鲜、油光粉面、矮矮胖胖的公子哥儿正站在自己面前,用着一种极为轻佻的眼光在审视着自己,其后跟着几个高大的家丁。

  黛玉心中不觉冷笑,看来在古代调戏妇女的登徒子还真是不少呢!这不,自己第一次以女装出门就碰上了,倒是要好好玩玩的。

  此时,跟在后头的乾玉也发现了不对劲,便冷着脸走上前来,一对上那公子盯着黛玉的猥琐目光,脸色不由又黑了几分,全身竟是散发出一种凌厉之气来。

  只可惜,那个纨绔公子哥是个没眼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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