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略施小计

  老乞丐行事怪异,不乞讨,专门偷,专偷有钱人家,嘴馋,到上等酒楼的厨房吃个鲜。余小寒每行一步力不从心,偏有好胜之心,老乞丐不管不顾,他紧紧跟着,如此过了两日,老乞丐腻烦小城的局促,道:“小兄弟,我带你到京城走走,顺便换换口味。”余小寒道:“老伯去哪儿我自然要跟着。”老乞丐吹着白胡须道:“什么老伯,我有那么老吗?不行,咱俩是兄弟,我是你大哥。”余小寒觉着此人说话好笑,他道:“你我二人如影随形,太客气倒显得生分。我喊你大哥如何?”老乞丐拍手称妙。他道:“今日你我义结金兰吧。”

  两人对着苍天拜三拜,对大地叩三首,相对磕了三个头,老乞丐欢心道:“余兄弟,江湖之上若有人寻你的晦气,你尽可告诉愚兄,糟老头子自问,江湖之上没有敌手。”余小寒直言不讳道:“大哥,我不懂江湖事。听白大哥讲,凡是武功超群者,定有响当当的名号,不知道人家怎么称呼大哥?”

  一只鸟雀倏忽从眼前闪过,老乞丐单掌列个半圆,鸟雀振动双翅,不进反退,像变戏法一样,退到老乞丐的手中,不管它怎生挣扎都不能脱离半分。

  余小寒吃惊道:“大哥,你玩的是何魔术?小鸟怎么跑到你的手里了?”

  老乞丐的内力浑厚之极,江湖上能将鸟雀吸入掌间的不在少数,但是从九丈之外吸过来的,确是寥寥无几。他道:“糟老头子的名号不值一提。”余小寒央求他说出来,他故意顿了顿,轻咳几声慢条斯理地道:“老头子就是大大有名的“快意神丐”童南老。”他原想余小寒惊讶的睁大眼睛,大大折服。

  余小寒表现的极其冷淡,耍弄着那只鸟雀,不理睬老乞丐。

  “小弟,我是快意神丐!”童南老扯着余小寒的耳朵道。余小寒仍然专心于戏耍小鸟,漠然的应了一声。老乞丐见他无动于衷,他问道:“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余小寒不经心道:“听了,你是快意神丐嘛。”他不在江湖,哪能知道快意神丐,除了鬼不愁给他讲的那五个,加上一个逍遥仙人,其余的一概不知。

  童南老一抖手,撤了内力,小鸟再无阻隔,逃之夭夭。童南老给余小寒讲起江湖的事情,只把白昼讲成了黑夜。

  “想我快意神丐初走江湖的时候,那是一表人才,好些个美女缠着我,要给我当老婆。我生性桀骜不逊,目空一切,真算得上是武林翘楚。现如今呢,过几天清净的日子,满足一下嘴巴。这么跟你说吧,只要你在人家面前提到我的名字,保准那些人吓的屁滚尿流。你那个白大哥,叫什么鬼不愁,他师父都难入我眼,小子还想着试我武功,差远了。”鬼不愁是余小寒见过顶尖高手,他不信童南老的话。

  晚上的时候,童南老展开绝技,轻而易举的捕到几只野兔,生了堆火,用木棒穿好,烧烤熟了,香味飘出老远。

  余小寒这几日跟童南老黏在一起,耳濡目染,一心想着吃。两人吃的满嘴流油,童南老边吃边道:“你过来,我给你点点身子,免得夜里难受。”余小寒的病说来也怪,几日奔波全然不顾,反倒一天天好起来。童南老唯一做的是睡觉之前在他的身上随便的推拿几下,他觉着有股暖流顺着童南老的手指缓缓进入身体,然后被一缕极轻的力推着流通全身经络。

  童南老一手的油放肆的抹在余小寒的褂子上,余小寒端端正正的坐着,承领着童南老绵绵不绝输来的真气。余小寒道:“大哥,我得的是什么病?大夫没法子的事,你怎么那么有把握能给我医好?”童南老胸有成竹道:“我若是不能救,世间再无第二个人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再者说,你那不算什么病,不过是我略施手法而已。”他省到自己说漏了嘴,不再言语。

  余小寒听出他话里有话,问道:“大哥,你略施手法?难道?”他只道是童南老是来追杀自己的恶人,情急之下,就要转身站起。童南老闲着的手在余小寒的肩膀上轻拍两下,“别动,不要命了,你?”余小寒身上似乎被注了千斤铁,没有气力。

  他认定童南老是个诡计多端的坏人,骂道:“要杀要刮随你的便。可惜,我跟你这种人结拜。”

  童南老脾气好的出奇,等余小寒骂够了,真气也输完了,才道:“你小子累不累?累了就听我摆胡两句。我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被人骂的敞亮,骂的舒坦。”余小寒骂的口渴,嚷嚷道:“我渴了,你给我找点水来。”童南老怪的很,看看挂满星星的天幕,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他拂了拂衣袖,疾风迅起。

  童南老对地形颇为熟稔,提着余小寒飞奔不停,行如风,快如电,树木闪过,瞬间来到一个泉池边。余小寒累的满头大汗,顾不得脚疼的厉害,捧起水喝了个痛快。童南老说赶路就是纯粹的用脚丈量距离,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不在话下,余小寒过的日子不能不说苦。童南老道:“实话告诉你吧。老哥我这一辈子有个心愿。”余小寒扑闪着大眼睛,听的认真。

  “我一直想收个徒弟,把我的一身绝学传给他。”童南老继续说道,“那天,我老远看到瘦马之上的一个小孩儿,就是你。说来巧,缘分所致,你跌落在我的怀里。我摸出你骨骼突出,与常人有别,是个天生习武的材料。当即决定要收你为徒。我又怕你不乐意,而我从不勉强人做不喜欢的事,于是在你身上做了点小动作。”他勾着手指头,回忆着当天的细节。

  余小寒没想到老乞丐会打小九九,他若有所悟道:“你是说我根本没病?一切是你蓄意制造的?”童南老笑的很畅怀,道:“你小子反应挺快嘛!对,我点了几点,一般的郎中能瞧出其中有猫腻?才怪!你姐姐是个好姑娘,我不想欺负小女子,便想出这点损招。嘿嘿……”

  余小寒怒道:“你倒是高兴了?我姐姐有多着急,你知道吗?”他想起姐姐流的眼泪,怒火中烧。童南老道:“你小子疯了?敢跟你大哥这么说话?信不信我把你丢下不管?”他挑着眉毛吓唬余小寒。

  一声虎啸震彻山谷,余小寒不由分说,躲在童南老的后边,偷偷的往四下里瞧。隐隐绰绰的从密林里走出一条大虫,血口一张,很是狰狞阴森。

  童南老铁心肠把余小寒从身后拉出来,推到猛虎的前面,道:“小子,有本事把这畜生杀了。否则别逞英雄。你对我口出不逊,给你点惩罚吧。”

  他飘身远去消失在夜幕里,留下余小寒跟大虫对峙。余小寒的汗湿了一身,老虎张开大口能把他整个吞下,他胆子再大也难免后怕。当初有姐姐在,无所畏惧,今夜孤身奋战,连个利器没有,怎么对抗?

  猛虎不急着出爪,兜着圈子,想一扑即中。余小寒用眼睛的余光扫视周围,希望能有个避身之所。童南老端坐在一棵古木之上,手里捏着一枚石子。

  猛虎后足发力,扑向小寒。他身子微偏,左脚离地,右脚蹬地,出奇地斜着拔地两丈多。猛虎扑空掉转身子,调整姿势又来第二次攻击。余小寒落地后紧着打个滚,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对准猛虎的眼睛使劲掷去。猛虎为了躲开石块,不得不放弃对小寒的攻击。它暴躁不堪,使出第二招,用铁棍般的尾巴向小寒剪去。余小寒心里先怯了三分,猛虎变招,他哪有招架之功,转身发足狂跑,见一棵大树,手脚并用,不消三下五除二爬到树顶。童南老能在夜间视物,余小寒身手之敏捷完全超出他的想象。猛虎低吼,惊得睡梦中的鸟雀,扑棱棱的乱飞。

  余小寒抱住树枝,看着下面的猛虎,不敢半点放松。童南老在离他不远的树上道:“小弟,你怎么上的树?”余小寒道:“我当然是爬上来的。咦?”他细细回想,喜出望外道:“我是飞上来的?”

  树下的猛虎团团乱转,童南老弹出手中石子,力道拿捏得极准,猛虎左眼流血,哀吼一声,仓皇逃窜。童南老像一张纸一样飘到地上,余小寒看罢不由得对童南老起了崇拜之心。他上树容易下树难,难看的姿势实在不雅。

  余小寒好容易从惊恐里镇静下来,他道:“你把话说明白,为什么要设计骗我和姐姐?”童南老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就那点事。我费点心思好容易把你收来。”

  余小寒不依不饶问道:“你干嘛跟我结拜为兄弟?你不是要收徒弟吗?”

  童南老一本正经地道:“你不畏强人敢挺身而出,忍饿把好吃的让给我,这份义气,我很看重,所以称你为兄弟。又跟你在小城里待了两天,你的秉性对我的脾气,咱俩成了师徒,过的肯定不自在,便决定与你结拜了。”

  余小寒担心余诗琴,道:“我没事。我姐姐不是成天为我着急?”

  童南老回道:“你不要考虑太多,我看那鬼不愁就很好,有他在,你姐姐会很好的。等过几年,你成名之后,再去寻她也不晚。”余小寒想他说的在理,两人再无芥蒂,兄弟情义更进一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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