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 101 章
卫旬走后, 姜韵敛眸沉默了许久。</p>
情谊皆是时间积累处出来的。</p>
她和付煜相识近乎四年，在付煜身上不知费了少功夫、用了少心，付煜习惯了她的存在, 她又尝不是？</p>
乍然听付煜的消息，姜韵自不可能无动于衷。</p>
但就如她所说那般, 她生产至今，甚至只过她的孩一面，她若去心疼付煜, 谁来心疼她？</p>
姜韵闭了闭眸, 那抹湿意遮掩住。</p>
王妃一，不论付煜信不信她，都足够伤人。</p>
不信她，那她这么年的时间和用心, 皆是白费。</p>
若是信她，可付煜却也未曾想去替她证明清白, 而是选择了妥些。</p>
卫椋回府后，就知道卫旬来过了。</p>
卫桘卫旬的那番话说完，又道了句：“小姐安静了一日，也未用膳。”</p>
卫椋眉眼顿时阴鸷, 冷哼一声：</p>
“这小, 跟在岐王身边久了，怕是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p>
卫桘低头, 爷敢议论皇室, 可他却不敢接话。</p>
稍顿，卫椋停在长廊上，站立许久，卫桘觉得不对劲, 抬起头偷偷看了眼，就爷正看小姐院的方向，似有些纠结。</p>
卫桘小声地问：“爷是想去看望小姐吗？”</p>
寂静了一瞬。</p>
卫椋脸上神色寡淡：</p>
“她怕是不想看。”</p>
“罢了，让府中的人伺候好她，不许任怠慢！”</p>
卫桘低头，心中嘀咕，明知您重视小姐，谁敢对她怠慢？又不是不命了！</p>
姜韵在卫府这边过得如鱼得水，但付煜却不同。</p>
“请封世？”</p>
付煜脸色平静，似玩味地念出这两个字，刺向王妃的眸光透些许不易察觉的凉意。</p>
王妃未能察觉，自姜韵离府后，她和付煜的关系就差到彼此不说一句话的地步，她板脸，清冷道：</p>
“妾身知晓，姜良娣意外去世，殿心中悲恸，妾身本不该这时候提议此。”</p>
“但小公记在妾身名，他如今既是嫡，妾身自一切为他想，他生母早逝，难免有人对他议论纷纷，若有世的名分，旁人也得对他敬些。”</p>
许是瞧付煜脸色一点点阴沉来，王妃顿了，才不是滋味地说了句：</p>
“他也是姜良娣在世间唯一的血脉。”</p>
付煜脸色些许难堪。</p>
议论纷纷？</p>
他听得出王妃的意，这世道名声十分重，小公刚出生不足满月，生母就早逝，若有心人喧言，日后小公难免会落个克母的名声。</p>
王妃就赌他不会无动于衷，才会拿这点说。</p>
但付煜心中却有些恼怒。</p>
这被人算计的感觉，让付煜不禁觉得十分难堪。</p>
他甚至开始后悔那日在御书房的妥协。</p>
付煜冷眼看王妃眸中的那抹势在必得，忽然觉得有些好笑。</p>
他倏地甩袖，冷冷道：</p>
“你小产一，姜韵丧命火中一，真相如，你心底为清楚。”</p>
王妃脸色顿时一变，抬眸看向付煜：“殿什么意？”</p>
付煜眉眼拢过一抹凉意：</p>
“本王是什么意，王妃心中不清楚？”</p>
他这般笃定，让王妃有些惊慌，她厉声道：“殿！”</p>
付煜自然看得出她的虚张声势，越是如此，付煜心中那股悔恨情绪才越发汹涌。</p>
他之所以会姜韵送到庄中，不过是当王妃真的小产，坏了身，给国公府的一个交代。</p>
可如今却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p>
皆是王妃的算计？</p>
只一想到那日在庄前看的几具残骸，付煜眼中都有些殷红，他这些日都未休息好。</p>
近乎一闭眼，姜韵的那句无力询问就出现在他耳边。</p>
她问他——殿但真觉得庄安全？</p>
她什么都猜到了。</p>
猜到了王妃不会放过她，猜到了去庄也许就是死。</p>
她甚至求过他，他不让她去庄。</p>
但他当时是怎么做的？</p>
他沉默不语，只道会她接回来。</p>
付煜一直记得，那刹那间，女就闭眼再未说话，只任由眼泪悄无声息地掉。</p>
付煜胸口一阵顿疼。</p>
“殿在说些什么？妾身听不懂！”</p>
王妃心虚假装烦躁不耐的脸出现在眼前，付煜顿时生出一抹厌恶。</p>
王妃似怔愣住，她倏然哑声。</p>
付煜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他说：</p>
“本王当真后悔。”</p>
王妃呼吸顿时急促，捂住胸口，忍住那针扎似的疼，她好笑地看向付煜。</p>
后悔？</p>
他后悔什么？</p>
她都未曾后悔，付煜凭什么后悔？</p>
她堂堂国公府嫡小姐，嫁给他为妻，他有什么好委屈的？</p>
她国公府这些年明里暗里地支持他，如今他羽翼渐丰，就忘了她国公府的功劳？</p>
王妃好笑地扯了扯唇，却止不住眼泪又急又凶地掉：</p>
“后悔？当初殿跪在和殿前接旨的时候，怎么不说后悔？”</p>
“祖父在朝中替殿说话时，殿怎么不说后悔？”</p>
“梁氏一族为殿奔波时，殿怎么不说后悔？”</p>
王妃止不住地笑，笑得她捂住胸口，忍不住咳嗽起来，她恨恨地看向付煜：</p>
“殿有资格，对妾身说后悔二字？！”</p>
付煜无动于衷，他只平静地看向王妃，扯抹讽刺：</p>
“互惠互利的交易，到了王妃口中，倒本王一人占宜了？”</p>
他厌恶极了这被后宅女算计的感觉。</p>
付煜寒声道：“既然王妃处处觉得委屈，大可回国公府，让你那位好祖父收手，从此和岐王府断绝来往！”</p>
“你且瞧瞧，他肯吗！”</p>
付煜挥手，摔了案桌上的杯盏，碎片炸在王妃脚边，王妃吓得一跳，她脸色惨白地看向付煜。</p>
王妃艰难地抬手指向他，指尖被气到不住颤抖。</p>
国公府和岐王府在一条船许久，岂是说船就能船？</p>
如今夺嫡在即，国公府这时任不当举动，都可能让整个国公府陷入倾覆的结果。</p>
付煜这番话，不过是仗国公府早就没了选择。</p>
如此嚣张！如此肆意！</p>
王妃心中恨得不，恨自己曾经瞎了眼，她忽然失态地手边碰到的物件皆砸向付煜：</p>
“付煜！你混蛋！”</p>
室内动静这般大，张盛忙推开门进来，一此，吓得一跳，忙上前护住付煜，厉声道：</p>
“快拦住王妃！”</p>
人们动作倒底是慢了，寸盘落在付煜身上，一闷疼，付煜脸色阴沉，他扫了眼王妃：</p>
“不知所谓！”</p>
王妃被前院的奴才压跪在付煜面前，百般挣脱不得，手脚皆被束缚住。</p>
往日对她恭恭敬敬的奴才，如今她压在地上。</p>
她自出生至今，时这么难堪过，此时此刻，王妃眼睁睁看眼前的男人，再寻不到往日的一丝柔情，眼中皆是恨意。</p>
正院中的人皆害怕地跪在地上。</p>
王妃还在不停哭骂：“混蛋！”</p>
张盛心惊胆颤地，这些日，殿心情本就不好，王妃如此，岂不是火上浇油？</p>
他忙忙给人使了个眼色：“快让王妃闭嘴！”</p>
当有人去堵王妃的嘴。</p>
付煜冷声道：“让她骂，本王也想看看她还闹到时！”</p>
王妃不知是被伤透了心，还是气狠了，她如今早就没了理智。</p>
付煜脸色越发阴沉，他忽然甩袖离开：</p>
“小公和小郡主抱到前院，王妃身欠安，让她好生待在院中，没有本王吩咐，不得出入院门一步！”</p>
秀琦惊呆，她知道，如今小郡主和小公就是王妃的命。</p>
她哭上前，磕头求饶：</p>
“求殿息怒！娘娘她不能没有小公和小郡主啊！求殿收回命！”</p>
她不窜出来还好，她一出来，付煜就冷眼看向她：</p>
“主做错，你们为不劝阻？”</p>
秀琦哭声顿时戛然而止，她害怕地抬起头，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p>
果然，一刻，付煜就厌烦地移开视线：</p>
“都拖去。”</p>
一时间，正院中哭饶声四起，王妃也变了脸色，她哭疾声道：</p>
“你不能这样做！”</p>
付煜置若罔闻，只冷声对张身吩咐道：</p>
“王妃被人蛊惑，犯大错，给她换一批伺候的人。”</p>
张盛立即应声。</p>
王妃急促地喘气，忽地眼前一黑，硬生生地被气昏了过去。</p>
张盛心中道了一声糊涂。</p>
王妃做了惹殿动怒，张盛心知肚明，如今殿一句王妃被人蛊惑，几乎罪责皆推到了人身上。</p>
舍了几个人，就可保全自身，殿对王妃足够仁慈了。</p>
可殿的这份心，王妃却一点都未察觉到。</p>
正院的动静根本瞒不住。</p>
余贵妾彼时正在秋篱院中，她还在喝厨房送来的果茶，听到殿被王妃拿东西砸了时，吓得都端不住杯盏，脱口而出：</p>
“她疯了吗？”</p>
知道，殿和王妃可不是寻常的夫妻。</p>
说句不好听的，皇室中，皆是君君臣臣，她们不是寻常人家，对待殿的态度，又岂能像对待寻常夫君般？</p>
但凭王妃今日的为，殿让王妃堂，国公府除了服软，也没旁的话说。</p>
皇室本就无情，甚至高高在上不许侵犯。</p>
饶是余贵妾大大咧咧的，都不敢惹付煜不高兴。</p>
陈良娣也轻轻拧起眉心：</p>
“究竟发生了什么？”</p>
锦绣摇头：“奴婢也不知晓，不过奴婢听说，殿和王妃起争执时，似乎让王妃回国公府。”</p>
余贵妾惊得咽了咽口水。</p>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陈良娣：“姐姐，会不会是因姜良娣一……”</p>
姜良娣身死一早就传开，刚传来时，余贵妾一次看陈良娣有些失态，似如也不相信这件。</p>
提起姜韵，陈良娣眉眼情绪寡淡了些：</p>
“谁知道呢？”</p>
陈良娣眸中不动声色闪过一抹轻讽，若真的是因姜韵，那她们殿的反应可真慢。</p>
人都香消玉损了，早做什么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