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 遇伏

  “舍不得就不要离开,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一道危险的气息自上而下喷在天心的脸上,却带着滚滚的醋酸味。

  一转身,天心一头撞上一堵厚实胸膛。她捂著鼻子,抬头看着一脸阴沉的殷璆,没来由的感觉鼻头一酸、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殷璆看着天心墨玉般的黑瞳中氤氲着一层厚重的水雾,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凝结成滚滚的泪水,心下一紧,伸手重重地在天心的下眼睑处擦了擦。结果不擦不要紧,一擦便泪水成灾。

  天心一下子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劈里啪啦地全都砸落在了殷璆的衣襟上。殷璆的脸色越发的冷凝了,可是手上的动作却越发你的轻柔,他轻轻地将天心按进怀里,有节奏地顺着天心的后背,口气僵直地劝慰道,“好了,别哭了!又不是不回来,哭什么哭。”那砸落在他前襟的泪水似乎渗透进他的胸腔遗落在他的心上,让他呼吸紧窒,心口隐隐的刺痛。

  雷歧瞠目结舌地看着殷璆抱着天心,心中不禁疑惑道:爷何时如此温柔地对待一个人过,还是一个女人,似乎就连对慕容小姐也不曾如此用心,难道主子喜欢上天心了?

  雷鸣对殷璆的感情所向早就所察,只是当时天心还是个男孩,故而并没有往这方面多做深究。现在天心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这一切不可能全部成了有可能,而且将过去一个多月来的的林林总总全都串起来,不难看出殷璆对天心早就动了心,适才在马车上那般阴郁估计是在吃乔家年的醋吧?

  天心似乎哭累了,也似乎是发泄完了,唏嘘着自殷璆的怀抱间退开,双眼朦胧地看着殷璆衣襟上的大片泪迹,轻扯嘴角歉意地笑着道,“对不起!把你衣裳弄湿了。”

  “这是我的衣裳吗?”殷璆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葛布衣,脸色一冷,差点把这茬事给忘记了,不能就这样算了,不然这个鬼丫头保不准下次玩得更大。

  她怎么就不能机灵点呢?偏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天心干笑了两声,双手迅速背到身后,偷偷地让左手狠狠地捏了右手一把。顿时,天心那双已经干涸的泪眼再一次氤氲起水雾,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直勾勾地看着殷璆,“殷三哥,对不起!”

  “不换也得换,你不换我就叫姐姐们帮你换。”殷璆眯着双眸,学着天心在客栈的蛮横样子,狠狠地说道。

  “殷三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一次吧。”天心拉着殷璆的袖子,使劲地晃了晃,可怜兮兮地求饶道。

  “天心,你好大的胆子嘛!竟然敢威胁我,你知道上一个威胁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殷璆冷冷地凝视天心,全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雷歧听这话倒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有一幕快速的闪过,上一个人威胁殷璆的人似乎正在某个暗无天日阴气沉沉的土堆底下长眠。

  雷歧担心地看了一眼殷璆,又看了一眼天心,最后将视线调回雷鸣身上,无声地问雷鸣,怎么办?

  雷鸣对雷歧轻轻地笑了一下,让他稍安勿躁,等着看好戏就好。

  “我哪里是威胁殷三哥啊?我是担心殷三哥身上的蛇毒未清,如果真的动武的话,必定会引起真气逆流,元气大伤,到时候就算是心儿医术再好救得回一条命,也必定会留下病根的。心儿也是心疼殷三哥,才会逼不得已私做主张的。”天心早就看穿殷璆的“面冷心善”,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想连累无辜,就算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会令他屈服的。只是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逼迫他,伤了这个骄傲的男人的面子,所以他此刻不依不饶地找她算账。

  “你是胆大妄为!”殷璆重重地弹了一下天心的额头,虽然还肃着一张脸,不过语气中却多了些包容与宠溺。

  “啊——”天心吃痛地捂着额头,嘟着嘴巴,一双水眸时不时微微抬起,哀怨的眸光从抚在额的巴掌下探出,似乎挺委屈的样子。

  看到天心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吃瘪样,殷璆心中早就笑翻了,可是为了重塑他的威严,他还是死命地忍下了,狠狠地瞪了一眼天心,嘴上硬邦邦地说着,“这个叫小惩大诫!”语毕随即旋身背对天心,在旋身的那一瞬间,殷璆的嘴角已经扬起了一抹张扬的笑意。

  天心自知理亏,被弹额头也只好认了。看出殷璆的软化,天心连忙转移话题说,“殷三哥,天快亮了,我想他们也差不多该识破了我们的计谋了,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爷,我们走哪条路?”雷鸣在殷璆上车前问道。

  殷璆抬眸看一眼三叉路,指着其中一条路回答道,“我们走山路,翻过翻过前面两座山就进入青水地界,然后走水路穿过青水就到荆州了,这是最快到达荆州的方法。你们去旁边树上折两节大树杈下来,绑在车厢后轴之上扫去车辙。”

  “是!”雷鸣和雷歧领命,一个纵身飞上了路旁的大榕树,各自用手掌劈下了一段枝繁叶茂的大树杈,再纵身从树上跳下,将大树杈捆绑好,然后两人一左一右在前驾驶着马车往山上赶。

  折腾了一夜,天心早就累了,上了马车直接靠着车厢壁板上,没两下便睡到云里雾里去了。

  原本侧倚着壁板上的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一寸寸地往后滑落,突然车厢一个剧烈的颠簸,天心整个身子向后倾倒。眼前天心的后脑勺就要撞上地板了,原本闭目养神的殷璆突然张开眼睛,大掌一捞,一提,将天心整个抱进自己的怀里。

  殷璆低头细细端详着天心,一张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鹅蛋脸,睡着的天心很静淑,她皮肤很白,就像是天山的雪,螓首蛾眉,还有天心就算不笑也能看出的浅浅笑涡。紧闭着的那双灵动生辉的大眼,少了几分清醒时的鬼灵精怪,却多了几分少女的温馨恬静。和昨夜在客栈初见其女装的惊艳感相比,此刻的天心就像一个孩子,纯真甜美的孩子。

  似乎感觉到殷璆的注目,睡梦中的天心微微地抽搐了一下嘴角,似乎在抱怨,又似乎在浅笑。殷璆轻轻地刮了刮天心的小俏鼻,轻笑着将她放平在车厢里,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腿继续睡。

  午后不久就下了一场阵雨,来得又急又猛,就像是从天上一大缸子一大缸子地泼水下来,雨水打在车顶篷上劈里啪啦异常响亮,却依然吵不醒天心。

  天心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未时了,而且她是被饿醒的。殷璆感觉到天心微微转动了一下脑袋似乎是将醒未醒,那细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微微颤动了两下,眼睛还未睁开,肚子却已经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哈哈哈……”殷璆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得胸坎微震,连带着牵动了半睡未醒的天心。天心睁开眼睛,第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殷璆微震的胸膛,她有些茫然地爬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殷璆笑什么,笑得如此开怀,就连眼角的褶皱都清晰可见。

  “我饿了。”虽然不知道殷璆在高兴什么,天心还是开口打断他,因为她真的饿了。

  “哈哈哈……”天心的话惹来殷璆又是一阵狂笑,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姑娘。

  天心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定定地看着殷璆,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这么高兴呢?见他笑个没完,天心只好不说话,眼巴巴地看着殷璆等着他笑完。车帘外的两个人也一头雾水,不明白什么事让一向沉稳的殷璆笑得如此开怀、愉悦。

  殷璆拍了拍壁板示意雷鸣停车,两人从马车里一前一后跳下车,殷璆的嘴角还含着笑意,天心则是一脸茫然。殷璆脚才着地就对身后的雷鸣说,“你去找点吃的吧,天心她饿了。”

  雨过天晴的山间,天空异常的蔚蓝,空气异常的清新,一股青草的芬芳扑鼻而来。殷璆沿着山路小走了几步,来到山路的另一头的崖边,足下轻点,瞬间移位,立于崖尖凸出的岩石之上,他极目远眺,山间云雾缭绕,苍松滴翠。

  殷璆吐纳了一口气,吸收着天地之间的芳香凝露。他心里不禁感慨,眼前的好山好景都是他殷氏家族的!为了这壮山丽水,不,应该说是为了殷家能够得到天下的壮山丽水,天下的黎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这几年父皇意欲一统天下,扩大疆土,年年征战,民赋极重,现在涠洲又遇上水患,也不知道涠洲的百姓要如何过活?他也曾多次表奏暂停疆塞之争,可是这又岂是他能说得算的,做得了主的。相反,常常皇上一道圣旨,他就得披甲持枪、枕戈饮血,征战沙场。

  其实殷璆一直都向往着宁静的世外生活,有山有水,有树有荫,有花有草,有鱼有鸟,还有一大片的农耕之地,和心爱的女人一起过着男耕女织,没有杀戮,没有权利,没有纷争,亦没有血腥的归隐生活。可是他的出身决定了这些不过只是他闲暇时做的一场梦想而已。

  人活着,有几个人能活着恣意,能摆脱世俗的纠缠,能放弃一切曾经汲汲营营了半辈子的权利。何况,这个世界很多事是无可奈何、身不由己的。生在帝王之家,老天给了他权贵荣耀,同时也剥夺了他的自由,甚至是已经很淡薄的亲情。想到自己的母后,殷璆是一阵心寒。

  “殷三哥,你想什么呢?”天心一直跟在殷璆的身后,见他一跃上崖尖,她犹豫了一下,也轻点足尖跟着上来了。

  敛下心中的隐忧,殷璆侧头看着天心,轻笑着顺了顺她的青丝,宠溺地说道,“心儿,这山间雨露很重,你还是待在马车吧!”

  “不怕,我是个医者,头疼脑热这种小毛病难不倒我。”天心轻笑着摇摇头,而后转身对着万丈悬崖,拉长嗓音大叫,“我是你的朋友,啊——”

  山谷的回声:“我是你的朋友,啊——”

  山谷的回声:“我是你的朋友,啊——”

  “这样我就有很多朋友了。”听到回声,天心显得异常的雀跃。“小时候,我一个人住在天山顶上,师父也常年不在家,我就常常这样对着山谷喊,这样一喊就不孤单了。”

  殷璆心疼地将天心揽进怀里,这鬼丫头的童年该是多么孤独的啊!可是自己的童年有何尝不是寂寞的,身处皇宫大院,越是热闹越是喧嚣,越感到寂寞和失落,因为少了真心,所谓的关心与爱护全部是冲着利益和权势而去的。

  不想让低迷的情绪掌控自己,殷璆话锋一转,“心儿,我发现你似乎不会武功,可是轻功却是一流的。”

  天心习惯性地挠了挠后脑勺,嘻嘻笑道,“嘿嘿,被你发现啦!我其实只会轻功。”

  “怎么会?你师父不教你武功吗?据我所知,天机老人是个顶尖高手,江湖上有传言,天机老人曾经大挫江湖上恶名昭彰却武功绝顶的西域双霸。”殷璆此次来天山之前,已经做足了功课,江湖上所流传的关于天机老人的轶事不说百分之百,他至少也网罗了十之**。

  天心对于殷璆的惊诧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轻笑着说道,“师父说,我的体质不适合习武。就连这轻功和你们学的也是不一样的,是师父根据五行八卦的卦象方位所创的。和你们以内力、丹田之气飞檐走壁不同,我不会一跃数丈高,不会身轻如燕、更不会窜上纵下如飞菩落叶。顶多就是借力使力,有些屏障协助才能登高而望。”

  “不适合?我怎么觉得你身形轻盈,骨骼奇异,是练武的好料子。”殷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天心,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为什么你师父说你不能练武?”

  天心嘴角一勾,无奈地笑了笑回答道,“不……知道,师父总有他的道理。”心里却想,我总不能告诉你我自出生便身带阴火,如体内再灌入内力,不亚于火上浇油。

  殷璆看着天心嘴角明明是上扬的,却透着一股无法挣脱的沉重。就像是被某种折磨自己久已的重量压迫着,随时都可以因为一根稻草的重量就压垮她。这样的天心令他感到心疼,想要好好怜惜。

  对于天心,殷璆突然想要了解得更多,“你师父对你好吗?”

  说到师父,天心心中顿时有了一股暖意,“好啊!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他教我所有他知道的一切,医术、五行、奇门遁甲等等,反正什么奇怪他就教我什么,不过他却不教我天数。师父他说,命运自有定数,人是无法改变天命,就算让你知道了也只是徒增感怀罢了,未知其实也是一种福分。”

  师父虽然常常丢下她一个人去云游四海,可是只要她在天山,她就会感觉很安心,因为她知道师父总归会回来的。可是这次自己出天山,她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好像要永远地脱离天山,就像婴儿在母体中孕育了十月之后就要脱离母体一样。天心心里有彷徨、有不安、有无措、也有欣喜的期盼和对未来的向往。

  “鬼丫头,我们去看看雷鸣他们搞到什么吃的?”听到远处传来雷鸣、雷歧的吆喝声,殷璆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带天心领略一下一跃数丈,身轻如燕、窜上纵下如飞菩落叶的感觉。他轻笑着揽过天心,一个纵身从崖尖之上一跃而下,带着天心一路飞回马车边。

  虽然这不是天心第一次“飞”,却是“飞”得最畅快的一次。温暖和煦的风拂过秀发,身后好似长出了隐形的翅膀,扇动着风,扇动着云,在蓝天白云间自由的翱翔,脚下跃过青山,跃过绿水,仿佛飞到了天涯海角。

  晚餐是烤全鱼宴,雷鸣、雷歧在河边捉到了几条大鲫鱼,利索地去鳞,给鱼儿开膛破肚,然后用细长的树枝穿过架在火堆之上。

  “爷,这条给你。”雷鸣将烤好的第二条鱼递给殷璆,第一条他已经先给了天心。

  殷璆用手里的银扇指了指一旁的天心,笑着说道,“还是先留给天心吧!她好像还没吃饱。”

  雷鸣回头看了一眼坐靠在大树下啃鱼的天心,也跟着轻声笑道,“她还真不是普通的能吃啊!”刚刚烤好的一条肥大的鱼,已经被她啃得七七八八了。

  感觉到大家都在看她,天心一边抬头一边吮了吮手指头,然后对着众人咧嘴一笑道,“雷鸣哥,你烤鱼的技术还真不是盖的。”

  “喜欢吃就多吃点。”殷璆抓过雷鸣手里的鱼走了过去,将鱼递到天心的眼前,宠溺地笑道,“那一条只剩下鱼骨头了,换这一条。”

  “好!”天心从来不懂什么是客气,一把抓过香脆可口的鱼儿,低头又啃食了起来。

  夜幕渐渐降临,静谧的山间小夜,夜色朦胧而祥和,山间的明月格外的皎洁,繁星点点,分不清是散布于漫山遍野还是点缀在浩瀚的夜空,仿佛很近伸手便可够到,可是真的伸手了却又发觉它们其实离得很远。

  吃过可口酥脆的烤全鱼宴后,四人又继续赶路,想乘着天未黑之前多赶些路。天心趴在马车车窗处,看着窗外蔓藤魅影,纵横交错的树影,眼睛渐渐的迷离起来,精神在舟车劳顿中一点一滴的涣散。殷璆依然闭目盘腿而坐,双手搁在双膝之上,运功调息。

  殷璆身上的毒在天心给他喂了第二颗天心称之为凝香缔的药丸后全部肃清了,而且他明显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突生的真气在各大血脉中流转,运功时那股真气推动他身体里的元气达到某种高度,内力在调息间竟然增进神速。纵使天心没有说,殷璆也感觉到了这种叫做凝香缔的药丸不仅能解毒而且还能提高功力。

  “嘣——”一声沉闷的爆破声自马蹄地下响起,受惊的马嘶叫着跃起一路狂奔。雷鸣、雷歧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拉扯着马缰,试图控制住受惊的马,奈何受惊的马就像疯了一样不受控制。

  “啊——”趴在车窗小憩的天心毫无防备,一下子就被甩出了马车,整个人趴伏在地上,嘴里直嚷着“好痛!”

  殷璆预感到事情有所蹊跷,在天心被甩出去的第一时间破窗而出,在半空中打了个筋斗稳稳地停在了天心的身边。

  随后雷鸣、雷歧也跳车稳当当地落地,马车在颠簸中近乎被扯碎,随后撞到山坡的一个大树上,彻底被撞碎。那批受惊的马也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没事吧!”殷璆上前扶起天心。雷鸣、雷歧立即拔剑,迅速地向殷璆、天心身边靠拢,两人与殷璆背背相抵站成三角鼎立之姿,将天心护在中心。

  “我没事。”天心从殷璆他们的戒备中感觉到危机的来临,她也顾不得屁股和腰痛得要命,立即站好探出头,用她的夜视眼迅速地查看敌情。

  天心瞪大了眼睛扫视着四周,那对黑黝黝的双瞳在夜色下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很快地,她在婆娑的树影间发现了几抹黑色的身影,正手握利剑趴伏在树干上。天心迅速地蹲下拾起地上几颗石子,轻扯了一下殷璆的手臂,将塞了三颗石子到他的手里,然后又各塞了一个给雷鸣和雷歧轻声地说:“殷三哥,你左数五步第一棵树杈上一个,右数三步第二棵左右两边树杈上各一个;雷鸣哥,你左数一步第一棵树上一个;雷歧哥,你的右边三步第三棵树上一个。”

  殷璆接过石子,眯着眼分别看了一下敌人的位置,然后迅猛、精准地投掷出手中的三颗石子,同时雷鸣、雷歧也掷出了手中的石子,皆打中了隐身于树影中的黑衣人。

  “啊——”在五声闷哼之后,五道身影在半空翻了个身稳稳地落地。可是这五个黑衣人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发现而慌乱,他们是一群经验老道的杀手,几乎都是前脚一着地,后脚同时借力轻点一跃而起,手里握着利剑从四面八方飞冲了过来,动作快如闪电。<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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