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烈女恨

  江晓风的态度不如想象中的兴奋,这让皮诺有些失落,他不懂简简单单的事情干嘛要政治化。()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适合搞政治的人,他是长鼻子皮诺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搞政治的人说谎可是绝不会长鼻子的,他们连脸红都不会。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有些茫然失所——师傅要搞军事,可自己受不了条条框框的军事化管束;师傅要搞经济,可自己连股票都看不懂,玩大富翁都要被人挤兑死;师傅要搞政治,可自己又觉得不是这块料。那自己到底适合做什么呢?

  他喜欢简单的生活,却又不甘于平平淡淡的日子;他喜欢直率的表达,可却为自己弄了一个“皮诺曹”的美名;他忽然发现自己连科洛迪笔下那个小木偶都不如,至少皮诺曹还有一个变成真人的目标,而自己只是腻在师傅身边浑浑噩噩的活着。

  江晓风继续看着他带来的资料,他自己则困惑的踢着地上的石头玩,看见一旁有几个小孩儿在玩弹珠,也就厚着脸皮参进去,凭着一手出神入化的指法将几个小孩输得哭了鼻子,自信心才又恢复了几分。

  “皮诺曹,走人了!”江晓风在远处大声喊他。皮诺曹跳着跑过来,嬉皮笑脸的看着两个女孩。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雪我不用说了吧,这个你叫丁姐姐吧。至于他嘛,皮诺曹,名字好记就记一下,觉得不好记就当他是个路人甲吧。”江晓风替他做介绍。

  “皮诺、皮诺,本人姓皮名诺,师傅手下四大金刚金刚我排第五位。漂亮的雪师姑我当然是认识的,这位美女姐姐是师娘吗?”

  在对上漂亮女孩时,皮诺的嘴巴也蛮甜的,江暮雪好奇的看着他,很奇怪他为什么叫哥哥“师傅”,丁菱却被他一声师娘叫得欢喜,笑着主动伸手跟他握了握。

  “我叫丁菱,可千万别叫我姐姐,女孩子都怕被叫老了。”丁菱说。

  “是怕被我叫乱了辈分,不知道怎么面对师傅吧?”皮诺一高兴嘴上就不长毛:“我看师娘好像很熟悉啊,莫非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

  江晓风脑子忽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想要阻止皮诺继续吐槽,可是已经晚了。

  “哦!我想起来了,丁菱,你是丁翔的妹妹!”

  丁菱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温柔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无比,好像见到了狐狸的兔子一样,警惕地盯着皮诺:“你是谁,怎么会认识那个人?”

  江晓风心里又懊又悔,自己千辛万苦布局,却不料机关算尽太聪明,棋差一着满盘乱,皮诺一张臭嘴名不虚传,果然顶得上十万大军。

  江晓风把眼瞪瞪发傻的皮诺扯到一边,直视着丁菱火一样的目光,反问道:“多年未见的亲哥哥,你不觉得第一句话应该问‘他怎么样’,而不是‘怎么会认识那个人’吗?”

  “哥哥?真是好笑,你把他带到这里来,问他敢不敢正大光明的叫我一声‘妹妹’,我……”丁菱说着说着难抑心中的委屈,哭了出来。江暮雪递给她一张纸巾,但被她推开。

  “小时候,我曾经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他比我大六岁,什么事都会让着我,照顾我,我哭了他会哄我,我累了他会背我,我病了他比谁都焦急,我被欺负了他会替我出头……初中开始我住校了,冬天天气冷,他怕我懒床没有早餐吃,每天早上都坐二十分钟的公交车,给我送一碗担担面过来,无论刮风下雪,从来没有间断过……小时候我一直都很自豪,别人只有一个爸爸,可是我有两个,在我心中,哥哥就是我的第二个爸爸。”

  “可是他,丁翔!我想不到他竟然是这种人,我想不到他一直都存着的是这种心思,我恨他,恨这个衣冠禽兽、无耻小人!你知道吗,他竟然,他竟然……我的爸爸……我的妈妈……”说到这里,丁菱的情绪好像破堤的洪流,再也抑制不住,声音哽咽难闻,泣不成声。

  江暮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丁菱就这样哭了出来,觉得莫名其妙,想要上前安慰两句,又被江晓风用眼神制止。

  “他喜欢你,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他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冲动,便不停的给你写情书,一封一封又一封,每天晚上都写,写自己心中的苦恼,写他对你的爱欲,写了以后又不敢给你看,就只有悄悄藏起来,当作自己最**的秘密藏在自己心底。”

  “藏起来?他是这么对你说的?他在放屁!”丁菱大声咆哮:“他把他写的龌龊信件,还有我的照片都随身带着,一有机会就拿出来看,拿出来**,直到有一天,他竟然在家里,在家里做,做那种男生做的事情,手里竟然拿着我的照片和信……我每次想到这里就恨不得把他那东西砍掉,然后再把我的眼睛挖出来!可是……可是我,我……真的宁肯看到这一幕的人是,是……”

  江晓风叹了口气,替她说道:“你宁可看到这一幕的人是你,或者你爸爸,甚至或者是其他外人,可是看见这一幕的人是你的妈妈。你的妈妈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严格遵守教义,连婚前性行为都不允许,而且,她还有严重的心脏病。她不敢想象,她最引以为豪的儿子竟然是这样一个,一个你所谓的那种‘衣冠禽兽’,在这样的打击下,她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不止这样!你没有见到我妈妈临终前看我的眼神,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苍白的眼神,我知道她的心都碎了,她不但痛心丁翔,还痛心我,她一定以为我和他已经,已经有过**关系了,她不但失去了儿子,她连她最疼爱的宝贝女儿也失去了……我爸爸的头发都白了,只三天时间,我一根根数着他的头发变白,他病了三个月,我当时好害怕他也离开我……就在一天前,我还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爸爸,妈妈,哥哥……可是现在妈妈死了,爸爸倒了,丁翔逃走再也不敢回来,一夜之间我什么都没了……我不会原谅他的,我们全家人都不会原谅他!”

  “你父亲已经原谅他了。”

  “胡说!我爸爸连他的名字也不提,连他的照片也不愿多看一眼,怎么会原谅他!”

  江晓风看不避不让的看着她:“我没有骗你,你父亲原谅他,就在他和我连干三碗‘田园将芜’的时候,借着一碗苦酒,浇掉心中块垒——我跟你说过,有些话,父亲不会和女儿说,但同为男人,我能感觉出来。”

  丁菱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怒意:“这是你的设计?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早就安排好的!你从一开始接触我就已经在骗我了,对我假意殷勤,对我忽冷无热,对我欲擒故纵都是你玩的小把戏!你是**公子,你当然知道怎样哄女人开心,怎样把女人**在手上,你对我了如指掌,我在你面前根本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

  “……不是……”

  “不是?你送我的一个皮包够我奋斗十年,你请我爸爸喝的一碗酒够在市中心买一套别墅,可我却居然不假思索的相信,你这样帅气多金的富家子弟会在婚介所出现!你有大把选择,只要你勾一勾手指,随时有大把的女人**,但我却傻到相信你会喜欢平凡无奇的一个小白领丁菱!”

  “——你别碰我,你骗过我一次,我这一生都不会再相信你!只要和丁翔有关的人我都不会相信,你告诉他,这辈子都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否则我会先杀了他,然后再自杀!”

  “不用我告诉他了,你也不用担心他来烦你了——他已经死了,半年前死了。”

  “他死了?”

  “我在他坟前烧掉了他写了整整十一年的信——比辞海还厚,他不愿意回家,说他没脸面再踏上故土,所以我把他埋在一个风景优美,世外桃源的地方,可是——”

  说到这里江晓风吁了口气:“——周围全是绿树红花,但他的坟前,偏偏连根草都没有。我在他坟前种植他最喜欢的兰花,但总是养不活。我想他还是在内疚,不肯原谅自己,背了这么多年的枷锁,到死都无法解开。”

  “我不会原谅他,妈妈也不会原谅他!他要内疚,那就让他把这份内疚带去地狱吧!”丁菱心痛欲裂,说完扭头就走。

  “可是你哥哥早已为自己的行为赎过罪了,在心里,赎了整整八年的罪,他心里的苦楚是你的百倍!你说过,只要为自己的行为赎罪就可以得到原谅,你为一个恕不相识的小女孩而落泪,为什么不能原谅自己的亲哥哥呢?”

  “因为他不是孩子,因为他的龌龊,因为他让我恶心,因为他害死了我的妈妈,因为他让我这辈子都不再相信有爱情!”丁菱大声说道。

  “那还记得我带你去喝的圆缘汤吗?”<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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