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千杯不醉

  这时林映雪抹了一下嘴唇,继续着之前的话,说道「其实,我也有做jian职呢。()」

  杨笑海道「真的看不出来呢,那是做甚麽的?」

  「是蛋糕店呢,在商店街上班,店名叫作『SWEETDREAM』。」林映雪答道。

  「那…你今晚不用上班吗?」杨笑海随口问道。

  「今晚不需要,只要星期六、日上班而矣,不过这蛋糕店也颇有名的,在那里打工也蛮吃力的呢。」林映雪微微笑着,似乎觉得自豪。

  杨笑海忽然想起林映雪那家大宅,不禁问道「我想…你家应该很有钱吧,有必要出去打工吗?」杨笑海早经世炼,一时猜不透林映雪想自食其力的心思。

  「只是…兴趣而矣…」林映雪低头呷了一口草莓汁。

  杨笑海理所当然地道「这不就简单了吗?你叫父母给你一些钱,自己开一家饼店就成了!」

  林映雪眉头一皱,也不说话。

  岂料杨笑海无心装载,竟继续道「或者找个有钱人嫁了…」

  突然「拍」的一声,只听见桌上的杯盘亦被震得微微作响,又见林映雪已然站起身来,手掌正按在餐桌之上,脸上尽是愠色。

  「甚…甚麽?」杨笑海见状,不禁吃了一惊。

  林映雪海怒目而视,还是强行压低声线道「请不要再说种话!成不成?」声音竟已怒得颤了。餐厅中的食客见状,只道是打情骂悄,也不奇怪。

  「冷静一点…是我说错了!抱歉抱歉!」其实杨笑海也不知自己说错了甚麽。

  只见林映雪抢起桌上饮料,一口乾了,随即重重地摔在桌上,口中「哼」了一声,这才坐了下来。

  「这…」杨笑海张口欲言,但见着林映雪余怒未消,也就只好把说话吞进喉头。

  半晌,林映雪怒气渐消,又见杨笑海欲言又止,不禁问道「你想说甚麽啊?」

  「这个…你刚才喝了我的红酒…」杨笑海指了指那空酒杯道。

  「呸!这里还多着呢…真是小气。」只见林映雪拿起酒樽,摇了一下,以示尚有余酒,又大声喊道「喝啊!快喝啊!」竟径自将酒樽塞去杨笑海的脸上。

  「喂喂…你不是一杯就醉了吧…」杨笑海伸手拦住,免得她真的把酒樽塞过来。

  「胡说!本小姐千杯不醉!」赫见林映雪大喊一声,随即把酒樽抢了回去,大口大口地将余酒灌进肚中。杨笑海大吃一惊,连忙将酒樽抢了过来,然而刚才如此牛饮,欲已经喝了两大杯的份量。

  「滚开啊杜宇轩!你这个纨絝子弟…回家喝奶去吧!」只见林映雪对着杨笑海伸手乱指,口中念个没完没了的…

  杨笑海见状,已知她是醉得透了,只好匆匆结帐,带她离去。而食客们瞧着这个如花少女失仪至此,也不禁面面相观。

  这时杨笑海拦了辆车,将林映雪运回家去。然而一路之上,林映雪却口齿不清地说个不停,偶尔拳打脚踢。可怜的是二人被困在这狭窄的车箱之中,杨笑海身手虽佳,却是无从闪避,吃了不少无情拳脚。

  千辛万苦之下,杨笑海终於将林映雪运到家门之前,也就问道「喂!锁匙呢?」却见林映雪口中喃喃自语,也不知说些甚麽。

  杨笑海见对方如此,只好将她的手提包拿了过来,掏了一会,忽觉指头一冷,也就把锁匙抽了出来。当下杨笑海将林映雪扶在肩上,推门进屋,也就把门关了。

  进屋以後,杨笑海也没有开灯,只是随手将她的提包丢在沙发之上,又将她慢慢扶进大屋之中,只想把她送到床上,让她好好睡一觉。

  「不好了!」杨笑海心中暗叫不好。只见杨笑海怔怔地瞧着眼前阶梯,这才想起林映雪的睡房设於三楼,虽然林映雪也不算重,但要背负一个人走上三楼之高,倒也辛苦。

  当下杨笑海无可奈何,只好蹲身下来,让对方伏在自己的背上,又用双手扣住她的膝头,觉得安稳,这才慢慢将她背上楼去。

  这时杨笑海拾级而上,也不算吃力,怕就只怕万一踏了个空,背上的人可真危险了。因此他只好缓缓而进,只求安稳。

  这时屋中尽是黑漆漆的一片,既宁静,又寂寞。偶尔有车在屋外驶过,这才能看见灯光忽然映进窗内,把房子照得光明,随即又一抹而逝。

  随着杨笑海的步伐,梯间响起一道又一道孤单的脚步声,却听见林映雪忽然念道「爸…爸爸…明天是我生日啊…」在这静夜听来,软语哀哭,倍感凄清。杨笑海听着,自然知道这是梦呓,也不答话。

  半晌,又听见林映雪语气急转,语气甚是倔强,质问似的道「妈妈!为甚麽…嫁这个男人?你…你很爱钱吗…我讨厌你!」说罢,四周又再回复一片寂寞。

  这时杨笑海刚好抵达三楼,正要将林映雪送回房间之中,却听见她忽然柔声道「海…」

  「醒了吗?」杨笑海知道对方稍为清醒了,又问道「要下来吗?」

  「我…我想…」林映雪欲言又止。

  这时杨笑海正想询问,突然感到背後一阵暖意,随即觉得一阵又黏又湿的触感渗满衣领之中。

  正当此时,林映雪也念出最後一个字「吐…」

  「小姐…请问,下一次可以说得完整一点吗?」杨笑海万般无奈,却不听见对方回答,听见背後传来一道稳稳的呼吸声,原来林映雪已沈沈睡了。

  一夜无语。

  次日,只见晨曦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正是星期六的早上,时间约是八时许。

  林映雪只觉阳光洒在脸上,又暖又刺,当下微微张眼,只见眼前正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盖的是熟悉的浅蓝色棉被,穿的是熟悉的粉红色睡裙。虽然眼前所见无一不识,可是林映雪心中却有一种不协调之感。

  这时林映雪轻轻爬下床来,顿感头颅轻轻作痛,只记得昨晚离开杜家的舞会以後,就跟杨笑海共进晚餐。然而自己何时回到家来,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想不起来。

  林映雪苦思良久,又瞧了瞧自己所穿的内衣外衣,忽然心中雪亮,不禁失声喊道「杨笑海!你这个卑鄙小人!」几乎急得哭了出来。

  「小姐,你叫我吗?」只见杨笑海忽然从房门外转了进来,脸面跟昨晚一样,可是身上所穿的却已换成了衬衣牛仔裤,又见他左右手各拿着一些物事,似乎是两个碟子。

  说时迟那时快,林映雪忽然冲上前去,不住地往杨笑海胸口乱打,口中杂乱无章地嚷道「你赔还我啊!卑鄙卑鄙卑鄙卑鄙!」当下伏在杨笑海胸前,声音已是哑了。

  「怎赔啊…我今早看着,就是忍不住,所以没问过你就拿去了啊。」杨笑海一脸无奈地道「我也没有法子啊…你昨晚醉成这样,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只见林映雪登时软跪在地,随手抓起床边的小熊布偶,紧紧抱住,又将脸面埋在小熊当中,呜咽道「你怎麽可以…我不管…赔还我…」

  杨笑海听罢,随即将两个碟子放在林映雪房中的小桌上,却是两份精美的早餐。只见杨笑海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无奈地道「那我出去问问吧,这时候也许还拿得回来…」又道「可是还没洗乾净,你呕出来的东西还黏在上面,难得有店家肯帮你洗呢…」

  「甚麽?」林映雪泪水莹莹地道。

  杨笑海皱眉道「我刚拿了晚装和西服去乾洗了,你是不是现在要拿回来啊?我问一下店家好了。」

  林映雪一时未能会过意来。杨笑海继道「我昨天背你回家,你竟在我背後呕了,弄得我一身都是…那我只好在你家洗澡了。」

  林映雪质问道「那…你为甚麽还留在这里啊?」

  「我见你醉成这样子,自然留下来了…」杨笑海答道。

  只见林映雪依旧坐在地上,手中仍旧抱着床边的小熊玩偶,以求安心。当下她严严地瞧着对方双眼,见他说得正直,不似说谎,当下点了点头,也就信了。林映雪想了一下,又道「那…我这身衣服谁换的啊?」

  「别问得这麽笨,当然是我啦。」杨笑海理所当然地答道。林映雪一听之下,登时面红过耳,质问道「你怎麽可以!」其实如果让林映雪再选择一次,也许同样会让杨笑海替自己换衣服,总胜过整晚睡在自己的呕吐物之中。她心中虽然知道无可奈何,口中却是不肯罢休。

  「没甚麽大不了吧...」原来杨笑海早已看惯了女性**,但却是多年前,学习解剖学及弹道学时的屍体为主。

  「要喝点甚麽吗?冰箱有牛奶跟橙汁呢…」杨笑海正要转身出门。

  「喂!你别动我厨房的东西啊!」林映雪怒道,随即慢慢站起身来。

  「安心啦,我已经将厨房收拾整齐了…」杨笑海又问道「橙汁好不好?」

  「牛奶…」林映雪没好气地道。而杨笑海听罢,也就走了。

  这时林映雪走近小桌之前,静静地坐了下来,看着窗外的景色,心中也就平静了一点。然而当她低下头来,瞧着自己身上的睡裙,不禁猜想起昨晚之事,只觉得又羞又急。

  然而林映雪转眼一看,只见桌前整整齐齐地陈设着两份早餐,样式甚是精致,不禁暗暗赞好,口中喃喃道「想不到他煮得这麽好看…」

  这时杨笑海已带了饮料回来,二人也就静静地吃着早餐。只听见窗外雀麻吱吱,却无人声车声。又见早晨的阳光送暖,偶有一阵清风,吹得窗前的纯白纱帘徐徐飘动,只觉清幽。如果没有昨天的意外,这将会是一个令人陶醉的日子。

  「喂…」林映雪忽然轻声道,眼中斜瞧着杨笑海。

  「甚麽?」杨笑海正喝着橙汁,当下放下玻璃杯问道。

  「昨晚我喝完酒以後,你…你究竟看到甚麽啊?」林映雪皱眉问道,心中想起昨晚的事,始终要问个究竟。

  杨笑海想了一下,正色道「嗯…看到你在餐厅大吵大闹吧…还说『本小姐千杯不醉!』…这样的。」只见杨笑海右手虚举,狠狠地晃动起来,模仿着昨晚林映雪手持酒樽的情状。

  林映雪一见之下,脸上登时发烧,不禁张口结舌,万料不到昨天自己竟如此出丑,饶舌良久,这才吐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我说换衣服啊!」

  杨笑海只怕对方问个没完没了,只好如实道来「看是看到了,也仅此而矣,反正你有穿内衣…」

  林映雪犹豫一下,说教似的道「昨天你…虽然是逼不得已,但是无论如何,你还是看了。你…是不是应该说点甚麽呢?」

  这时杨笑海已经把橙汁喝光了,随即放下杯子,叉手胸前,苦苦思索。想了良久,才问道「应该说…『谢谢』吗?」

  林映雪听罢,拳头一紧,脸上嫣然一笑。<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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