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试探（下）

  “‘奈落’会长的项上人头，算不算最大的‘利’？”

  季初的声音俏皮动听，在鸦雀无声的大厅中响起，像是掺了毒药的蜜糖。

  她身法太快，四位堂主尽皆骇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罂最先反应过来，长镰在手做出进攻的姿势，崇和瞿也暗中将武器具象化，只有杌身体依旧无力，躺在地上叫骂不已。

  就连高阳都倏然起身，全身肌肉紧绷，密切观察着四周。

  这一幕他太熟悉了，过去在虚拟的竞技中，季初曾无数次用这样的方式在他眼皮子底下干掉了他们最核心的指挥者。只是他没想到季初在这里也能做出同样的动作。

  “塔”不是虚拟，属性数值都是基于个人本身能力，每3点是一个阈值，达到阈值才会产生肉眼可见的能力差异。任何一项数值只要比普通人高一个档次，在实战中就能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而季初的速度，绝对不可能是人类能够拥有的！

  伽行道却完全没有意想之中的慌乱，递给崇一个眼色，让他们收起武器，然后轻叹一声：“没想到，我这条命还有值得以利计算的一天。”

  语气之淡定，仿佛性命受到威胁的不是自己。

  季初靠近伽行道的耳边：“‘利’从来就不是一个绝对常量，若是我真的站在‘奈落’的对立面，会长觉得是利、还是弊呢？”

  “你想干什么！”杌大声喝道。

  季初保持着和伽行道亲密的姿势：“当然，我们之间既无宿怨，目标也不冲突，互利共赢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伽行道看向高阳：“共赢当然不错，可我似乎没看到无常大人的诚意。”

  季初一挑眉，示意高阳坐下，对伽行道耳语：“‘X’是一柄双刃剑。”

  伽行道眉心一动，瞬时了然：“无常大人开诚布公，倒是我斤斤计较了。”

  季初干脆利落地收刀，闪身回到圆桌另一端，恢复了悠闲自得的模样：“我们两的实力都已展示完毕，会长可还满意？”

  伽行道仿佛在看一场快节奏的短剧，忍不住击掌赞叹：“好反应，好身手，这样的天赋属性绝非常人所有，‘业火无常’真是每次都能带给我惊喜。”

  高阳立在季初身边，眉眼间掠过一丝疑惑。

  季初一拍他的背，大摇大摆地拉着他回到座位上，一展白色披风，看着满桌狼藉埋怨：“可惜了这一壶好茶。”

  伽行道爽朗大笑，即刻命人打扫上茶。

  新鲜的滚水徐徐注入瓷壶，甘醇的茶香重新飘满大厅，季初开始自曝家门：“重新介绍一次，比斯，力速体全属性8，总属性超过25，从实用性的角度看，这样的数值堪称完美。此外，近身格斗专精，实战经验丰富，抛开属性不谈也超越大多数人了。”

  语言动作熟悉得像是经验丰富的人口贩子。

  罂主动拿起茶壶上前为季初添茶，一边娇媚婉转地嘲讽：“光凭属性数值恐怕不足以离开炼狱层。”

  高阳见识过这个女人的狠辣，生怕她暗下毒手，直接抢过茶壶：“对付你们需要用全部实力？”

  “罂，不得无礼。”伽行道柔声说，像召唤小猫小狗一般，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罂似有不甘，略一犹豫还是退了回去。

  “竟能有人三项主属性都卡到阈值，一点不浪费，难得，难得。”伽行道连声赞叹。

  “潘凤大人为何不提自己？您的速度数值似乎不太正常吧？”崇冷冷说道，目光虚望着前方。

  高阳正在为季初一股脑把自己属性全卖了个干净而恼怒，听到崇这么问却也不禁好奇。

  季初无视崇洞悉一切的目光，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撒娇：“女孩子总有那么一两件不想被别人知道的小秘密，想要在炼狱层的非人环境里活下来，总还是要有点保命手段的。其实就算我不说，各位也能够想象，又何必强人所难，对吗，会长大人？”

  伽行道连连点头：“不错，唐突佳人，是我考虑不周了。”

  杌实在看不过去：“会长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对他们低声下气？无常又如何，一层塔界还不是‘奈落’说了算。”

  “放肆！”伽行道喝到，面上隐隐有怒色。

  “有所付出，必定有所求，无常大人兜了这么大个圈子，不如开门见山。”见伽行道不悦，崇换了种说法。

  季初慢悠悠地喝着茶，眼角余光扫过掌心方译远发来的信息，胸中已有了九分成算。

  挟持伽行道、挑拨高阳和杌的打斗，一方面是为了展示实力，消除公会上下的疑虑，更重要的是，为获取信息争取时间，以便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抢占谈判的先机。

  只是可惜了老枭，但愿罗小迭能及时将信息带到。

  “他不会怪我吧。”季初在心里暗暗揣测，算了，反正也是自己早就打算拉拢的人，提前让他离开“奈落”也好。

  “大堂主多虑了，我可不是那么锱铢必较的人，雪中送炭总好过锦上添花。”季初笑眯眯的，指着自己，又指指高阳：“我们对‘奈落’一定有用。”

  “那么，不知道‘奈落’有什么能够效劳？”

  “玩游戏，自然是为了通关。”

  伽行道的笑容愈发和蔼可亲：“如此这般当然是好事，有了‘业火无常’加入，‘奈落’如虎添翼。”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盟友了。”季初目光炯炯地回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