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变故
总有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情让我们的人生在某一瞬间发生了转折。
1
“你们为什么要去找黎兰，我已经跟你们说过好几遍了，不要去找她，你们都不把我的话当话是吧……”
赵维桑和安迪站在门口，看到祝凌芸正背对着她们，冲着自己的经纪人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大发雷霆。
她情绪激动地打翻了会议桌上的一个茶杯，里面的茶水洒到桌面上，顺着桌面肆意流淌，最后像找到了出口一般的，沿着桌角滴滴答答地落到了大理石地面上，很快形成了一小滩水。
有个工作人员眼尖看到了赵维桑和安迪，连忙招手让她们进来。
赵维桑和安迪都暗自叹了口气，这是要把她们两个拉过去做垫背的啊。
祝凌芸看到了那个工作人员的动作，转头看向赵维桑和安迪。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满脸怒容。她有一张轮廓清晰、线条流畅的心形脸，额头宽，下巴尖而微微上翘。脸上的五官都很大，但分布得恰到好处，并没有显得面部局促拥挤，反而一眼看上去令人觉得惊艳。
祝凌芸没好气地问了一句，“她们是谁？”
“她们是公关公司的。”
安迪走上前给祝凌芸递了一张名片。祝凌芸随意看了一眼，就把名片丢到了桌上。
“就是你们去找了黎兰吗？”
从她一字一顿的问话中，赵维桑能想象她的火气正在胸腔内累积，马上就要喷薄而出。
“没错，是我们找的。贵公司付钱，我们收钱干活，只要这个问题还没解决，我们再去找她也是可能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安迪也有些不满了，语气有点冲。
“我说过不要去找她了，为什么你们都不听我的？”
祝凌芸突然跳着脚大声哭了起来，眼泪一下子就流了满脸，一旁的经纪人赶忙走上来扶住她。
安迪和赵维桑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安迪大概是觉得自己闯祸了，赶紧拉起赵维桑往门外走。
“你们两个等一等……”
还沉浸在悲伤中的祝凌芸突然挣脱了经纪人的搀扶，快走几步想要拉住安迪的胳膊。
谁知她脚底下一滑整个人往后栽去，慌乱间她的双手挥动了两下，刚好抓住了安迪的衣领。浑然不觉的安迪猛然间被人拉住了西装的后脖领，哎呀大叫一声也向后仰去，两人一起摔倒在地。赵维桑也受了牵连，坐到了地上。
她一时没回过神来，看着地上的那一滩水被陆续拥上来的人踩得水花四溅，脑子有点发懵。
2
“怎么回事，Andy怎么受伤了？”
电话里那头的贾思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就是摔了一下，脚踝有点扭伤了，想请个病假。”
“那你一起陪她去医院看看吧。对了，祝凌芸那件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呃……我们找到了几个人，有点一点收获了……”
赵维桑挂断电话，看到了一旁正忙碌地帮祝凌芸办住院手续的经纪人。
“吴经理。”
吴向玲也抬头看到了她，对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歉意。
“不好意思啊，Sami。凌芸她最近太忙了，连续进了两个剧组，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了，情绪不太稳定……Andy的医药费我们会负责的。这件事能不能请你们……”
“我们都明白，况且你们还是我们的客户，这件事我们不会对外说的。”
吴向玲冲赵维桑笑了笑，又跟她告别去找祝凌芸的主治医生去了。
赵维桑快速走到电梯处，进了电梯后按下了数字“10”，这是医院的VIP病房所在的楼层。
3
赵维桑刚走到一间病房前抬手想敲门，门被人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个子不高，有一头棕色短发的年轻女人。
她低着头，眉毛紧皱，看起来很苦恼，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真麻烦，脖子扭了还只顾着指甲，现在去哪里找美甲师啊……”
赵维桑认出来她是跟在祝凌芸身边的小助理。
“你好。”
赵维桑叫了她一声。她抬头看到了赵维桑，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
“请问我同事在里面吗？”
她点了点头，给赵维桑让出了路。
赵维桑在刚要跨进门内的时候收住了脚步，把门带上，转头问她，
“不好意思，我刚才无意中听到你要找美甲师对吗？”
她有点惊讶地看着赵维桑，还是点了点头。
“我认识几个可以上门服务的美甲师，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你。他们经常给一些明星网红做美甲，嘴巴都很严的。”
小助理的表情瞬间由阴转晴，向赵维桑连连道谢，然后急匆匆地拿着赵维桑给她的联系方式打电话去了。
4
赵维桑进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穿着病号服、脖子上戴着白色颈托的祝凌芸，还有一旁坐在沙发椅上，一只脚翘起来搁在沙发扶手上的安迪。
赵维桑觉得出现在同一画面里的两个人看起来异常的和谐又异常的别扭。
“Sami，你来了。我的裤子怎么样了？”
“已经送到旁边的干洗店了……”
“那条裤子可不能沾水的……”说完，安迪不忘斜着眼睛蹬了祝凌芸一眼。
祝凌芸看起来毫不在意，她低着头，拿着指甲剪专心地剪着左手中指上那已经断了一小截的长指甲。
赵维桑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开口对祝凌芸说，
“祝小姐，我希望你能跟我们谈谈黎兰的事情。”
祝凌芸头也不抬地回答，
“我不想谈她，她跟我的事情没有关系。”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安迪好奇地问。
“这是我的直觉。”
安迪像是被什么呛住了，猛的咳嗽了起来，然后急忙端起旁边桌子上放着的杯子喝了两口水。
“你相信你的直觉我们可以理解，但我们没办法用你的直觉来说服喜欢你的粉丝和观众们。这样说吧，我们非常希望网上这件事不是黎兰做的，也很愿意相信你的直觉，只是希望你可以提供一点线索，让我们找到到底是谁做了这件事。”
“谁做的我不知道，但这件事不是真的，也肯定跟黎兰无关，她不是这样的人……”
祝凌芸抬头直视着赵维桑的眼睛，十分坚定地说出这句话。
“你想知道那天我们去找黎兰，她跟我们说了什么吗？”
听到安迪这句话，祝凌芸的表情一僵。
“她说这是你的报应。”
过了很久，祝凌芸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5
赵维桑扶着安迪走出了祝凌芸的病房。
安迪看了看没有人走动的走廊，立刻站直了身子，拉着赵维桑迅速地往电梯的位置走去。
两人最后在医院门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刚坐上去的时候，中年秃头，留着小胡子的司机师傅就频频通过车里的后视镜瞄一眼安迪，因为安迪虽然上半身穿着西装，下半身还穿着蓝白细条纹的病号服裤子。
大概是她们两个太火急火燎地上车，看起来像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病号。
安迪才没心思管他的偷瞄，报了个地址之后就跟赵维桑讨论了起来。
“你觉得她什么意思啊，摆出一副白莲花的样子，她拿的不应该是蛇蝎女二的剧本吗……”
“要么她以前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黎兰的事情，心里内疚，要么她怕我们从黎兰哪里知道她的什么黑料才阻止我们去找她。”
安迪点点头。
“现在她什么都不说，鬼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我看我们别费心思找什么真相了，干脆换别的办法吧。”
“你想怎么做？”
“都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办法……一是让她的经纪公司装死，什么都不发，等过个几天大家都会把这件事给忘了……”
听到这个“死”字，司机又从后视镜里偷瞄安迪，被赵维桑看了个正着。
“二嘛，我去找找以前的同事问问最近他们手上有没有什么有分量的料要爆出来的，我们抓准时机在旁边煽个风点个火，找几个大号发一发这个新闻，把那个害我摔了一跤的女人的事情给盖过去。”
“这样也行，怕就怕……”
“叮咚”一声，安迪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拿出手机点开看了一眼，然后把手机举到了赵维桑的面前，苦着脸说，“完了。”
赵维桑看到安迪的手机有一张放大的照片，里面有一男一女，女人靠在男人的怀里，对着镜头笑得很妩媚，男人搂着她的腰，只不过他的脸被胡乱地涂成了黑色，辨认不出他的身份。
“这是……”
“我关注了网上爆料的那个人的账号，这是他刚发出来的照片，文字配的是两个英文字母‘df’。”
“这个女人是祝……”
照片里的女人跟现在的祝凌芸有七八分相像，只不过她化着浓妆，贴着夸张的假睫毛，穿着白色蕾丝的连衣裙，打扮远不如现在这么时髦有品位。
“这个‘df’是什么意思？”
“呃……大发？大风？洞房？……我知道了，是荡妇啊……”
猜到答案后，安迪不由自主地提高音量喊了出来。
赵维桑注意到正在开车的司机师傅原来靠在椅背上的后背立刻弹了起来，挺得笔直。
“这照片里的男人不会就是黎兰的那个男朋友吧，完了完了完了……”
安迪一头栽在了赵维桑的怀里。
还没等赵维桑开口，安迪就冲着司机喊了一声，“师傅，我觉得我的心脏病快犯了，喘不上气来，快点掉头送我回医院。”
司机师傅二话不说，一脚踩下了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