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栖身之所
“鬼神怎么养？”
申宝只能向花媚娘求教，这些较为偏僻的修行知识就她可能知道。
申宝虽说是修行中人吧，可是供养鬼神这种事情，一般修士也不熟悉啊。都是门派高层才能接触到的知识，相比那些核心机密，一般弟子更关心自己的修为。
花媚娘好歹也是青灯宫的少宫主，别看她整天到处游山玩水不务正业，很多门派管理上的知识还真的知道！
整理一下语言，挑出重点的解释道：“门派供养鬼神，需要门派掌门人把鬼神的名字、由来、典故、传承、神职、教义等资料，递交给宗务司审批。宗务司批准下来以后，就可以铸就神位接受信徒祭拜。越高级的鬼神，宗务司批准的可能性越低，那样会影响国运……”
“像他们这种，什么档次容易批准？”申宝也算是听明白了，就跟一般人申请升职差不多嘛。
花媚娘想了一想，回答道：“门派先辈，不开神位，不受外人祭拜，就跟祖祠类似。这种宗务司不怎么管，基本递上去就能批。”
申宝看着乐闲、大黑，认真的问道：“我那便宜师父，早在几百年前就阳寿耗尽坐化了。不嫌弃的话，我可以代师收徒，就挂到望山派门下怎么样？朝廷答应的是一千平米，现代单位你们懂不懂？理解就行，一千平米的范围给我重建望山派。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望山这地方土地也不值钱，以后肯定能再扩建……”
大黑又拿了一坛勾断魂出来，扯开封坛灌了几口下去，嚷嚷道：“我就说这小子仗义吧，半白还担心你嫌咱们跟阴司干过仗有想法。来来来，算了，你们修为太低还是看着我俩喝吧。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打架招呼一声就行！”
申宝别说和阴司干仗，为了帮助执念心魔胡玉，连老天爷也指着眼睛骂过。张角那种近乎无敌的老粽子，说干就干，从没怂过！在他眼里会有那些趋利避害的想法么？这货只要是看对脾气了，管它是神是魔是妖是鬼，统统诚心相待！
乐闲问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到现在还不知道，望山派拜的哪路神仙，太清？玉清？上清？”
至于说名头最响亮的玉皇大帝，这就是宋真宗YY出来的产物。上清派也在里面插了一杠子，帮着宋真宗瞎编了一个老祖宗，然后想借着这个老祖宗玉皇大帝强塞到昊天上帝身上。说直白点，就和当代的高丽国差不多，有种全宇宙都是他们家的意思，宋真宗想把老天爷变成赵家的……（儒家祭祀体系里，是不承认这个玉皇大帝合法性的）
“不知道。”
申宝很坦然的回答到。
“你认真的？”
乐闲淡定的表情都没了，你要重建望山派门庭，连拜哪路神仙都不知道？
“真的。我是机缘巧合得的传承，师父就留了本心法，其它什么都没留下。那心法也比较另类，没配套符箓、咒语、连罡步都没留下一招，更别说法术了……”
其实这种机缘巧合得到传承的例子还是不少的，以前的深山老林随着日益被开发出来，偶然碰到以前坐化修行中人留下的东西也不新鲜。但是像申宝这种没符箓、咒语、罡步、法术，可以说什么都没有的也确实够非主流的！
符胆、符脚，可以判断出属于哪个大的派别；
咒语通过请神的名讳，就更能判断出拜的哪路神仙；
罡步和符箓一样，也是鉴别流派的方法；
至于说法术，丹鼎派、符箓派、占验派，使用的法术基本上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我来查吧，这么乱猜也不是办法。”
花媚娘拿出一个不常用的手机，给一个开户名叫做‘张金牛’的人转了两万零一百三十七块。等了几分钟后拨通了一个号码，直接开口说：“丰侍书，一三七，望山派资料。”（侍书，翰林院正九品官职，负责各地档案馆管理）
对面就说了六个字，直接挂断了电话：“五分钟后给你。”
大黑傻傻的挠着头发，嘟囔着：“她这是做啥咧？”
乐闲不愧是旧明能考中举人的书生，脑瓜子就是比一般人反应快：“应该是在行贿吧。”
到了旧明后期，行贿受贿已经是公开现象。想要跟朝廷官员打交道不行贿，几乎是寸步难行。甚至于很多地方都有明码标价，办什么事儿塞多少银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申宝作为现代人，更是立马就看出了其中的玄机，解释了一下：“这个丰侍书应该是用自己做官，用别人生活。”
大黑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子：“分身术！这哥们都地仙修为了，还做甚的鸟官，肯定是在红尘炼心！”
花媚娘发现大黑越跑越偏了，难怪生前混到被污蔑成判将啊，就这情商再熬几百年也是送前线当炮灰的命。详细的解释道：“这是豫省翰林院档案馆的一个小官，没事也可以帮着查点资料，不过要付点银子罢了。不过是付给一个叫做张金牛的人而已，这个人也确实存在而且就在本地。最后使用这笔银子的，却是丰侍书本人。”
大黑咧嘴道：“真是好生麻烦，贪就贪，拿就拿。老子还以为是个地仙呢，喝酒喝酒！”
花媚娘也只能宛然一笑，以权谋私在历朝历代都屡禁不绝。就像这位豫省翰林院丰侍书吧，若是要按照正常流程去查阅档案，先是要去宗务司批公文，接着把公文拿给豫省翰林院主事。
等主事大人核查无误后，再通知丰侍书去书库查阅书籍。等丰侍书找到档案，再通知花媚娘结果。这一通四五六七八弄下来，十天半个月能办完，都算是运气不错了。
而她付了两万块的‘加班费’，只需要五分钟就能收到结果。保证比正常渠道拿到的资料更完整，更丰富——丰侍书也知道顾客就是老天爷嘛，没有优质的服务下次谁还找他？豫省翰林院档案馆的官员，又不是只有他一位。
还没到五分钟，也就三分钟多一点，花媚娘的那个不常用手机就响起了几条信息提示音。众人看过之后，也是一脸诧异。
赵松，湘人，号哭笑童子。
幼年师从昆阳子，因喜怒无常，性情乖张被逐出师门。
盗得玉珠寺典籍若干，匿踪。
再现，修为已至阴神末期。
于望山建派，号望山派，仅一人。
旧友探识，言语颠倒似二人宿一体，皆惧。
乃后，行踪不明。
望山派遂被游尼占据，号望山庵。
……
信息的字数不多，看记录的方式应该也是修行中人记载，内容就让人诧异了。
乐闲好歹也是旧明末年的鬼修，有着四百多年的见识：“昆阳子，就是王常月，明末清初内丹派高修，全真龙门第七代祖师。这个赵松能拜在他门下，想来一开始是没有问题。”
申宝也觉得不对劲：“言语颠倒似二人宿一体，像不像现在说的人格分裂？难道就是因为如此，才被逐出师门的？”
“倒是很有可能，先是拜入王常月麾下修习道术，估计又有了兼修佛门心法的念头。这一来二去就给弄成了人格分裂？他总不能从玉珠寺盗走一大堆道门典籍吧？”
“还能不能查到更详尽的资料？”
“应该不行了，明末清初的修行界虽说已经衰败，可是一个阴神末期的道修还是不出彩的存在。能保留下来这点资料都不容易，这么算下来望山庵和望山派之间确实没什么渊源，无非就是占了个空房而已。想那望山派当年就赵松一人，估计就是茅屋三两间……”
“那主殿总要供个神像才行吧？”
素灵虽然是佛修，可也知道不管是寺庙也好、道观也罢，起码得在主殿竖起一尊神像才行，不然你让信徒来到道观拜什么呢？
申宝只能应付道：“先拖着不弄神像，就把建筑盖起来。等着以后看情况，找到合适的再塑神像也要不了多久。”以现在的科技程度，只要原材料足够的话，弄个一丈多高的神像几天的功夫就能完成。
……
人呐，一旦找到了事情可做，那时间真的是过得飞快。
申宝、花媚娘，在望山庵一待就是三天。
重建的地址是选在望山庵对面不错，可具体的位置还得弄啊。俩人花了一天的时间，算是用白石灰划出了界限——接下来就是写重建申请书了，这事申宝完全属于门外汉。都是花媚娘一个人书写，申宝在一旁补充润色。
像是给赵松‘编’一点降妖除魔的事迹云云：隔壁村子里抓了个呆萌小猪妖、深山老林里摁着小粽子聊聊人生、偶尔还要和百年狐妖玩个暧昧什么什么的；
助人为乐的事情当然更少不了：帮七旬老大爷挑挑水、邻村大娘晒晒被子、教单身小伙子处对象、给剩女大姑娘求姻缘；哪里发了大水，要去帮着堵堤坝；哪里闹了饥荒，去送点山里野果等等——剧情还得编得有模有样，稍微经的起查证才行。
顺带着还要从网上下载一些全真道的典籍，适当的微操作一番弄成自己门派的教义。
全真道，是一个很大的道修派别。而大家熟悉的武侠小说里的‘全真教’，指的则是最具代表性的‘龙门派’。武侠文化里名声赫赫的华山派，其实也是全真道的分支之一。（赵松既然拜师过王常月，挂在全真道门下也合情合理）
顺带着解释一下：全真道，就是修真小说里最常用设定‘内丹流’的出处。
先修性，后修命，主张性命双修，这点和符箓派差别最大——所以内丹派修士在筑基、结丹上面有两个巨大的坎坷，迈过去了之后就是一帆风顺，迈不过去当然是万事皆休。
武侠小说里的‘内功’一词，也是源于此。内丹派的攻击手段更偏向于物理层面，看起来和武侠确实很相似；符箓派攻击手段就偏向唯心层面，打起来灵符满天飞、咒语不停口、雷法轰、五行冲，就跟神话大片似的！
玩过网络游戏的哥们想必都知道，群杀型技能看着酷炫无比，可是它伤害往往都不高还特别耗蓝。修行中人的法术抗性本来就不低，那漫天飞舞的酷炫技能，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糟蹋灵力值。还不如贴身来上一掌，或者捅上一剑给得实在！
套用网络游戏里的设定：符箓派修士属于皮薄血少的法师，能远程输出就打死不玩肉搏；内丹派修士更像是魔剑士，要远程输出人家也不怂，对砸技能看谁蓝多。要玩近身肉搏更是无所谓，捅就一个字，我只捅一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