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渔翁

  “去你的。”白落衡瞪了二月一眼,“你越发不正经了。跟谁学的?”

  “二公子?”江城驱着马又从后头荡了过来,看见前头两人似乎剑拔弩张,想着过来凑凑热闹,“这还要学什么?都是男人,谁不明白?”

  “闭嘴。”白落衡又瞪了来人一眼,转而将马匹往前赶了赶,不想同这二人为伍。

  “嘿,你家公子有时候怎么像个女人一样,还扭捏害臊?”江城颇为不满地碎念了一句。

  二月白了他一眼不满道:“你才扭捏害臊。我同你说的才不是一个意思,除非你插嘴,我是可以同公子解释的。多话!”

  “嘁……你们都是正人君子,行了吧?”江城又自顾自蹬了蹬腿,将马往前赶了赶。“二公子,二月说他……”

  “闭嘴。”

  “闭嘴!”

  白落衡与凌王同时扭头看向了江城。

  仿佛是吃了瘪,江城这边也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应当是以客待的。只是白将军如何被俘,我仍旧百思不得其解,那些老将真的老了么?可他们随白将军征战沙场多年,从未有过贪生怕死之徒,否则白将军也不可能逐一提拔。”凌王缓缓将自己的问题和盘托出,他回看了一眼白落衡,却正见他看着前头的远处。

  白落衡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他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道:“待我父亲回来,一切便明了了。”

  凌王继续问道:“那你说那战俘不是战俘,那究竟是什么?”

  “不知。”白落衡依旧看着前头。

  “不是战俘,那就是细作咯。”江城有一搭没一搭地插着话。

  “也许罢。”凌王似乎也不肯确认。

  “细作么……”白落衡轻轻念叨着,可其实还是不太明白。

  “派细作来,就是想打探消息,打入内部。先抛出几条有利的消息,而后博取信任。所以,我仍旧觉得放虎归山不是好事。”江城顺便道。

  “博取信任么……代价是否有些过了?”白落衡扭头看着江城。

  江城不以为然:“那有什么?为了达到目的,当然不择手段。”

  凌王则回绝道:“白落衡说得在理。付出这些代价,若全是这细作在两边示好,那比叛徒还要可恶,还要难以捉摸。”

  “两边示好?那……也不是不可能。”白落衡像是茅塞顿开了一般,他回头一望,见了洋洋洒洒的队伍里那名战俘,他昨日同自己过去时也是表现尽心尽力,绝对是有献殷勤的心思在里头的。然而在遇见轻北的卫兵,他也是无比自然地称兄道弟,而且也极为自然将自己与二月掩饰将过去。

  如此人物,岂能是泛泛之辈?

  日光刺目,白落衡微微眯了眯眼睛,正好也看见那战俘看了过来。

  现下着战俘并没有被牵制住,仿佛也是一名自由的战士卫兵,他看见了白落衡回头似乎正看着自己,朝他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江城是对的?”凌王不明所以地看着白落衡。

  “一半吧。”白落衡似乎有些敷衍,见了江城颇为不服的眼神又继续道:“那人或许真的是细作,但是却并非一定是轻北的细作。东玄与轻北,两方或许都得不到他的在意。或许,派他出来的人只不过是想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看着旁人互相撕咬。”凌王看了看远处,琢磨了一番,而后回过头来求证道:“乌桓?!”

  白落衡并未肯定,只是模糊道:“难说。”

  “难怪此番中立……”凌王仿若是顿开。早就清楚,乌桓实力强劲,况且这样实力强劲的国家,怎么可能没有野心呢?乌桓拒绝轻北的邀约,或许并不是受困于多年前的契约,而是因为它想要的更多罢了。在坐享渔翁之利前,踩死重伤的一方,可算大功一件;或者,等双方元气大伤,刻意捡漏,只收渔利。

  “猜测而已。殿下,莫要多想。”白落衡一句话拉回了凌王思绪。

  然而,下一刻那猜测就成了现实。荔城城门脚下,黑压压的一片全是轻北卫兵。看样子是等候多时了。

  距离稍远,然而后头的队伍立马出了骚动。那名战俘忽然暴动了一般,将压制住自己的卫兵尽数甩开。本该身无寸铁的战俘此刻手中却卧着一把强弩,对着靠近自己的卫兵们连发弩箭。

  “该死!”江城怒吼一声,立即策马赶了过去。广陵紧随其后,抽出了随身的长剑。

  二月立马靠了过来,守住了白落衡道:“公子且慢。”

  “二月,有长进。”白落衡安定坐在马背上,并没有想要追过去的意思。

  “那两个才是真的毫无长进。”凌王默默念叨着。

  那战俘明显是早盘算好了一切,他轻功了得,在平坦的沙土地上奔走宛若蜻蜓点水一般轻松又飞快。只见其用手覆了过去吹响了口哨,一匹骏马宛若横空出现的一般,马蹄声此起彼伏,只片刻便接走了主子。

  “把江城那个莽夫带回来!”凌王低呵了一声。

  白落衡给二月使了使眼色,二月这才策马赶了过去,追逐着前方两人的脚步。

  几乎同时,荔城传出了沉重的号声,那漆黑的城门打开,竟是又涌现了一众骑兵!看来,此次轻北是下了工夫的。

  “防不胜防。”白落衡轻声念叨了一句,暗中攥紧了手心的缰绳。与此同时,心中更大的谜团仿佛是在渐渐消散了。

  凌王当然也看见了前方的异变,那重重的蹄声仿佛是种示威。“竟然……是如此么?”凌王看向白落衡,颇为惊异道:“此前他们是一直隐藏着?你昨夜竟没有查探到?”

  白落衡也毫不含糊,直言道:“不曾。”说罢他便蹬了蹬,往前头的一片漆黑过去了。

  然而,更令人意外的是立在最前头的,竟然是名女子。

  那女子身穿铁锈红色般的铠甲,同样也是红色的盔,在一众漆黑里格外显眼。她手中握着一柄极长的枪,在日头下泛出银白的色泽,无比刺眼。

  她等着来人,同时也审视着来人。

  “女将军?”白落衡同凌王对视一眼,“有么?”

  “有,”凌王心里几乎是瞬间咯噔一下,他眉头不自觉地拧紧了些。“轻北没有,边羌有。”

  只一句,白落衡立刻明了。眼下情形两人皆已心知肚明。

  边国,连结了。

  甚至在昨夜都还没有任何动静。

  “边羌有一女将,名为周曳,是从尸山里头走出来的。她的枪极快极狠,吸过的血不计其数。”凌王一字一句同白落衡解释着,“听闻此女容貌艳丽,但心狠手辣,是朵两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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