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疏远
“我早时见了你去璇玑阁，便再也没有出来，所以便多留了一个心眼。我不知你遇上了什么，但定然是有事的。我知晓凌王已然挂帅出征，白落衡定然在其列，此次白将军无故蒙冤，任谁都会查上一查的。”言书仿佛是已经猜透了她的心思。
怎么回事呢？他明明是背对着自己的。苏离在他身后走着，不近不远跟着。苏离没有回话。
太师府同样也是紧紧闭着大门。言书换了方向，拐去了侧门那边。
苏离一路走来也一路看着，渐渐地涌上了熟悉的感觉。这里，曾经自己是时时光顾的，虽然次次都目的不纯。
此次不是自己上去扣门了，自己只是紧跟着言书。
几声过后，门果然有了动静。守门的嬷嬷换了人，不再是以前那位了，苏离看了她一眼，不再打算把头低低埋着。
“哎呦，二公子，怎的才回？！”那嬷嬷连忙绕开了身，请着主子进门。纵使看见了他身后跟着的人，也并未多话。
言书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给苏离引着路。
苏离跟随着他的步伐，他走自己也走；他骤然停下，自己自然也是慢了下来。
“你在这做什么，夜已深了。”言书同面前人说着话，能听出来是有些随意的。
“我在等你回来。”
苏离心头颤了颤，默默垂下了头。这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宛若鹂音婉转悠扬。她必然是那位县主了，言书的夫人。
“不必等。你回吧。”言书往后退了一步，凑近了身后这人。
县主早看见了他身后跟着一人，一名女子。可是来不及看清她的脸，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呢？县主虽然疑惑，却也只是想了想，随即默默转身走了回去。她从不多话，因为许多时候多了他也不会告诉自己的。
“过来。”言书朝苏离唤了一句，又领着她入了院子。
推开了一间厢房，言书率先走了进去，又看了看四处似乎在挑拣着不足。他去桌面上看了看，壶中是空的，只是个摆设。他皱了皱眉，又唤来了侍女。“来人。沏茶来。”
苏离迈了进去，将披风松解开来。
“我明日会给你备车，且会有人护你过去。我让清风去吧，你熟悉些，也可安心些。”言书在一旁静静交代着，仿佛已有了最好的打算。
“不必。马车太慢了，你给我牵一匹马来就成，要跑得远的，跑得快的。清风……我确实想请清风帮个忙，明日可否让他将满月带来？还有，让满月把我的那本《心经》也拿过来。”苏离坦言道。
言书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门口。不一会儿，门口果然现出了一个人影。
苏离也看见了她。是名女子，应是县主。模样清丽，装扮也端庄，颇有几分女主人的模样。只是这举止……偷听旁人谈话，似乎是不太妥帖的。
县主亦看清了苏离的模样。果然，果然是个难忘记的。她的模样太有攻击性了，与自己见过的名门毓秀都是不同的，她连眉都未描，胭脂也没有上，虽然看起来有些憔悴，可依旧能看见她的面容俏丽，眼睛仿佛能勾人心魄。
苏离并没有傻坐着，宾客与宾主自己还是能拎得清的。
“夫人。”苏离主动起身向她进礼。
县主走了出来，竟也礼貌地同苏离回着礼。只见她亲手拿着一叠衣衫，淡淡的粉色，很是柔和。“我见你应是需要这个的，亦不知是否合身，但我瞧着你与我相差不大，索性就带了一套衣衫过来。是前几天才新制的，放心。”县主还是说话还是轻轻柔柔的，仿佛要将人心中的冰冷化开来。
可言书似乎并没有被暖到，起身挡住了县主，直言道：“不必麻烦你。”
“多谢。”苏离浅笑着主动上前接过了县主递来的衣衫，随即立马离开了两人的视线，躲进了内室。
苏离抚了抚手上的衣料，是顶好的。可是，言书似乎真的看不见身侧良人。
“县主不必如此。我们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点分寸我有。”言书静静看着眼前这人，没有多余的神情。
县主看了看内室，已经瞧不见苏离的身影了。她看了一眼言书，默默攥紧了手心，坚定道：“我没有监视的意思。”
“既然没有，那你回吧，早些歇息。”言书背过身下了逐客令。
依旧没有多话，县主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便也洒脱地出了门。
言书给自己灌下一口热茶，身上暖了些，可心没有。
苏离从内室走了出来，见了门却是已经被关了起来。她主动上前又将一扇门打开，放了些凉风进来吹了吹。
“我一直在等，待我可以随心所欲一些，能够带我想带的人进来，做我愿意做的事情那会是什么时候呢？我如今等到了，原来是在我成亲以后。他们不在管制约束我了，可我似乎并没有我期待中的那样舒心，没有过上我想要的日子。阿……苏离，我好像不怎么高兴，可我又想笑。”言书痴痴看着门外，漆黑里只有淡淡的一层月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应是有乌云遮了月。
苏离靠在门边道：“言书，你得看看前头。”
闻言他立马抬起了头看着她。
“不是看我。我自知是没有资格来劝说你的，可我总觉得不该什么都不做不说。县主是多恣意的一个身份，可她愿意在你面前放下身段，你不会看不见。”苏离颇为语重心长。
言书沉默着，没有回答。
“我话多了。可她毕竟是今后会陪伴你一生的人。”
“你脖子是怎么回事？”言书看着她，自然而然地扯开了话题。
“无事。”苏离敷衍道。
言书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心中总是有声音：不应该的。“你歇息吧，我待会儿让人拿药来。”他说罢便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
苏离默默关上了门，关住了暗夜。
侍女很快送来了伤药，罢了匆匆告退了下去。
还未等她睡下，门口又一次传来声音。
“你睡了么？”县主声音柔软无比。
苏离立马起身开了门，瞧见了她的面容。
此刻县主正立在门外，递来了一只小瓷瓶。“这药对付浅口伤口有奇效，你敷一敷吧。”
苏离略微动了动手心，感受到了一阵痛楚。她换了只手接了过来，小小一只正好握住。“多谢。”
“不必客气。你是言书旧友，我自然也该照看你一二的。”县主微微笑了笑，仿佛已经不在意方才言书对自己的误解。递完药瓶她便迅速走开了，亦没有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