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游说刘娘
刘大娘亲去厨房张罗，众人才得空赶紧说起正事儿，窦三郎先问道，”刘庄主不回来，你莫不是打算先说服这位刘大娘来襄助我们截下私钱？“
“眼下也只能如此。“赵玖说道。
“看在公孙大娘的面子上？”窦三郎有些不敢确信，“难道假装那船上装的是公孙大娘的东西被匪徒截去？请刘大娘帮我们抢回来？”
木桃憋得不行噗一声笑出来，旁人不知道，她只是满脑子都是后世那些饭圈故事，赵玖也被木桃的样子逗笑，过了一会才正色说，”我觉得倒是可以直接跟刘大娘说。“
窦三郎略想了片刻说道，“刘家虽然不涉政事，但体恤百姓，行善乡里，也许能帮助我们，即使刘大娘不能决定，也可以早点托人去告知刘庄主。“
达成一致意见后，再见刘大娘，赵玖便主动说道，“感谢刘大娘盛情款待，实不相瞒，赵玖其实有一事相求庄主，而且此事需在今晚做出决断，能否请刘大娘帮忙。”
刘大娘有些惊讶，她其实早已感觉到赵玖此来并不是单纯地拜访父亲，可能是有求于父亲，但没想到这件事情如此急迫，便说道，“家父不在，小女可全权代父作主，赵玖郎若是有事，不妨直接与小女说便可。“
“既蒙刘大娘如此诚心以待，赵某也不能相瞒。”赵玖这才将他们追查私钱至此的前前后后，据实相告，虽然仍然没有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但只说是为了斗倒奸商，“刘家庄虽然素来不问政事，但恶钱流入民间，危害百姓，还请刘大娘能够相助一二。”
刘大娘显然有些惊讶，要把刘家拉入到江都城里的争斗旋涡之中，而且如此急迫，在父亲回来之前就要下个决断，刚才说自己可以代父作主，有些托大了，她想了想说，”不知道刘家可以如何帮助你们。“
“明日一早，孙家将会运一船私钱，从下阿溪入樊梁湖，因为孙家丢失账簿，加派了人手，我们需要人手帮忙截住这部分钱。“赵玖郎说道。
刘大娘拨了一下栏杆边伸过来的花，想了下说道，“下阿溪现在正是枯水期，如果将水引到刘家大塘，船行快到樊梁湖的时候就会搁浅，晚上我命人去把闸开了将下阿溪的水放到刘家大塘里，明日一早孙家的船便会被挡住，我派人跟你们一起去，从那里截住他们，那里两岸地势较高，船上的人难守易攻，又离码头较远，他们接应的人一时过不来。”
难怪刘大娘年纪轻轻便能坐镇刘家庄，顷刻之间便想到了应对之策，既帮助了他们，又提供了一个巧妙的办法，可以仅用较少的人便能取得效果，这样到时候如果赵玖他们能够自己截下私钱，刘家庄的人便不用出面了。
赵玖点头赞许，”真是锦囊妙计，赵某万分感激。“
“你们所谋也是正义之事，小女能够略尽绵薄之力，已是十分荣幸。“刘大娘说道，晚饭后家弟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再详谈，我先命人去开闸放水。“
不知不觉已是日头以西，原本安静的庭院忽然热闹了起来，前院旁院后院都渐有人声，间或还有一些人从两侧的回廊走过，往内宅走去，都穿的布衣麻鞋，却又不像是寻常庄丁的模样。
晚饭设在他们所在院子的西厢房，厨房好像就在旁边小门后面，随着一道道菜端上来，香气便传到了中厅里，木桃发现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吃饭了，都是随便吃的一些干粮，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只好往茶桌上寻了一块小点心垫垫肚子。
不一会儿，刘大娘又回到中厅，笑着说，“原本想单独在厅上招待诸位贵客，但我家几位弟弟妹妹，听闻公孙大娘在此，都十分想见，不如和我们家一起在饭厅用餐，那里地方大一些，也热闹。”
原来她还有弟弟妹妹，木桃也有些好奇，众人随着刘大娘往西厢房走去，已经有好几个人都坐在那里，看见客人进来，纷纷站起来行礼，刘大娘分别介绍了一下，那几个人正是刘大娘的弟弟，最年长的才十六岁，最小的才九岁，其中有一个正是刚才从回廊那里走过的人，只不过刚才还穿着布衣麻鞋，这时候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屏风另一边另有一桌女席，刘大娘嘱托最大的弟弟刘墧好生招待客人，便引着影娘往那边坐去了。
木桃正好奇这些弟弟妹妹是如何一下子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这时候那个刘墧已经同赵玖说起，原来他们今日在田间劳动，到日暮时分才回家。
“这是祖上的规矩，刘家所有的子弟都要下田干活，日常在学堂里读书，农忙时全部都要到田间做活，女儿们日常虽然修习女工厨艺，但也会到学堂里读书识字，此外。“刘墧介绍道，他长得酷肖刘大娘，以致于眉目间有些女相，但大概因为常日劳作，皮肤黝黑，身材健壮，并不让人觉得很娇气。
晚餐是清蒸仔鸡，咸肉春笋，韭菜蒸蛋，炸鱼炸虾，另外就是木桃点的鱼脍，唐朝人吃鱼脍是一件寻常的事，起初木桃还有点不习惯，但吃了之后发现确实是味道鲜美，刘家庄没有橙齑，只用葱姜酱油做了蘸料，也是鱼脍的一种常用的蘸料，倒跟现代差不多。
刘家看起来家教甚严，吃饭期间都没有人说话，而且刘家禁酒，招待客人也没有酒，饿了好几天的木桃强忍着没有风卷残云，虽然这时已近有了高桌胡椅，但仍然流行分餐，每人的菜肴是固定的，肉少蔬菜多，无肉不欢的木桃真是不知道常年很少吃肉的古代人是怎么生活下来的，要不是他们来，晚餐的菜样更少。
晚饭后影娘主动提出要为大家表演舞剑，以答谢刘大娘的热忱招待，那些小孩子们果然都掩不住兴奋之情，眼中放出光来。
木桃见过很多次影娘舞剑，第一次见影娘，当然就是她在舞剑的时候，大概是在两年前，差不多也是刘大娘初见影娘那时候，影娘才刚刚小有名气，但表演已足以让木桃惊为天人，机缘巧合下两人相识，慢慢才把影娘从神坛拉回到常人的感觉。
木桃想起那晚曾邀请窦三郎看公孙大娘舞剑，却没想在这种情况下，先观看了一场，暗暗觉得机缘巧妙，便回头去看窦三郎，大约窦三郎也想到这一节，也扭头看她一眼，相视而笑。
看完舞剑，刘家子弟们便都各回住所，刘大娘招待众人仍到中厅喝茶，她忽逢大事，这时却不慌不忙，确有长姐风范，倒是旁边的刘墧，有些激动的样子，刘大娘刚让他说下明天的安排，他便立时站起来说，“明日我带长风长远他们，跟你们一起，我们熟悉地形，田叔带我们家的护院在北岸埋伏，田叔当过兵，身手很好。”
”下阿溪北岸地势开阔，拉纤的都在北岸，一般纤夫都是雇的人，到时候田叔吓唬他们一下就散去了，南岸芦苇较多，便于隐蔽，你们乘船躲在芦苇荡里，等到田叔他们上了船，你们再划过去。“刘大娘补充说道。
此前刘大娘还有些犹豫的样子，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却将刘家全部护院都派上了，还让他们打头阵，还把自己的亲弟弟交给赵玖带上，虽说刘大娘此前地谨慎也是无可厚非，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赵玖没有推辞，刘大娘将下阿溪附近的地形画在纸上给了赵玖，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便各回住所，好好休息准备明日一早的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