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群众路线

  江大江一进张家的单元门，在楼道里面就闻到了浓浓的中药味。

  大江一口气喝下半杯豆浆，杜皂知道他饿了，给他剥了两个鸡蛋，放在他的油条旁边。

  杜皂看着他说：把鸡蛋都吃了。

  江大江点了点头说：你先吃一个，一会儿我自己剥，你不用管我。

  江大江说完就那起一个，递到了她嘴边。

  张培看着他们俩，开口跟大江说：你也不用管她，老张给她熬小米粥去了，一会儿你俩一起再喝点粥。杜皂啊，今天要是火化，你妈妈不去，我和你张爸爸也就不去了，一会儿我俩去养老院陪陪你妈。

  张一手端着一小锅小米粥从厨房出来了，特地放到了杜皂面前。

  杜皂赶紧说：张爸爸，我自己盛，您赶紧吃吧。吃完我俩去宾馆看下雪姨，估计一会儿我公公婆婆就到了，你们两口子好好休息一下，不着急去看我妈，我妈情绪还好。你和张爸爸要是休息不好，我也不放心。

  张一手没有坐下，一路小跑又回了厨房。

  大江和杜皂出门的时候，张一手递给杜皂一个大保温杯，没有背着大江，说了一句：一会儿十点半喝一次，下午四点再喝一次。

  张一手往杜皂手里塞了两块糖，杜皂笑了一下，张开手掌，两块大白兔。

  杜皂眼圈一红又憋了回去，笑着说：怎么就给两块，夜里不是说今天会多给两块的吗？

  张一手一边跑回厨房一边说：行行行，都给你，行了吧。

  张一手把一大袋大白兔都给了杜皂的时候，老头还是没忍住，眼眶湿了。

  杜皂毫不客气地接过那一袋大白兔，拍了拍张一手的肩膀：干爹，你这是干什么？舍不得啊？

  张培赶紧说：你俩快点走，不用管他。不就是多吃他两块糖吗？我再给他买。

  ……

  杜皂在车里抱着大白兔和保温杯坐下，剥开一块儿大白兔，放进了嘴里，好甜啊，杜皂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杜皂又剥开了一块儿，放到他嘴里。江大江咬着嘴里的那块大白兔，有些事从心底泛起，但却不能跟她说。

  江大江这辈子吃的第一块儿大白兔，就是臧中民那天在厂区医务室做完笔录给他的，这辈子第一次吃那么好吃的糖。那张大白兔的糖纸，江大江把它加在了新华字典里面，夹了好多好多年，一直到上了大学，有了奖学金。

  大江用纸巾帮杜皂擦了一下眼泪：好甜啊，我们俩的事情，张爸张妈两口子知道了吧？

  杜皂很清醒地提醒他对于“我们俩的事情”的定义：他们知道这个流产是你的，张爸还跟我说，他其实之前在家属楼看到过我们俩。他说我是大孩子了，大孩子的事情他才不会多嘴。

  大江提醒她说：一会儿吴老师他们过来，我怎么办？顾书记认得我的，那天在医院吴老师也见过我。

  杜皂说：你不是已经离婚了吗？你怕什么？

  大江有点低沉地说：那我就当好一个离了婚的来帮忙的男同事。

  杜皂冷笑了一下说：他们不会只把你当成一个离了婚的男同事的，他们恨不得给你点什么其他的名分。

  大江心里又明亮起来，走走群众路线未免不是一条上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