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寻父
1
一个兄弟驾车踏上了征程，
另外九个在扶桑枝头合翼安睡。
高贵的太阳城一片安详，
众神正在各自的房间对弈小憩。
伟大的羲和在汤谷中游凫着，
这是太阳之母最喜欢的时刻。
沸腾的汤谷不生一枝荷、一尾鱼，
这里只容得下十朵金莲与驾车的金龙。
2
静静浮在水面，享受儿子们的光芒，
幸福地欣赏神树枝头高贵的儿子，
没有比这更让母亲欣慰的了，
儿子们已成为众神依赖的神人。
小虞孤山的鬼母只有悔恨的泪了，
卫于山的女娲只有无奈的叹息了，
常羲虽有高贵的十二位公主，
可她们也只能躲在夜光之中。
3
愉悦游凫的羲和忽然皱起眉头，
十日之母见到海面飞来的虞和。
每次鬼母来总是向自己倾倒苦水，
羲和再不愿理会自己的大姐。
“去，将虞和赶出太阳城，
我不想让她的悲苦沾染快乐的汤水！”
十日之母悄声吩咐着水中的巨龙，
巨龙们无声地向海面潜来。
4
虞和正兴冲冲地向前飞驰，
突然海面涌起巨大的水墙。
十几条巨龙在水墙中飞窜，
鬼母前行的路被陡然阻挡。
“滚开，可恶的东西，
谁让你们阻挡我的路！”
怒斥中的水墙愈发暴涨，
十条巨龙从中探出飞扬的身躯。
5
“请回吧，伟大的虞和，
太阳城不欢迎心怀悲哀的人。
神人们不愿见到含泪的眼睛，
也不愿听到无奈的叹息！”
水墙翻涌着向鬼母直逼而来，
虞和顿时被气得咬牙切齿！
突然间鬼母历啸一声，
倏帝的大女儿径向水墙冲来！
6
巨龙在虞和身边盘旋阻挡，
鬼母却拼命闯入了沸腾的汤谷！
吊折丹与庭胡余被羲和挥手屏退，
阻挡的巨龙也被示意退下。
汤谷渐渐平息了波浪，
水淋淋的鬼母含笑走向十日之母。
“怎么了，羲和，你不愿我来吗？
你难道连姐妹情义也不顾及了？”
7
“虞和，我是不愿见到你，
因为我无法帮助你排解悲哀！
一个连自己儿子都忍心吞下的母亲，
她会接受什么人的劝告呢？
走吧，你还是离开这里吧，
不要让你的泪水落到汤谷之中！
因为我要用快乐之水给太阳洗浴，
我要保证他们驾着车驾快乐地踏上征途！”
8
“我不会流泪的，羲和，
我的泪早就流干了！”
虞和说着伸手撩起汤水，
边望着妹妹边洗濯长发。
“不要碰我的汤水，虞和，
我真的不希望你呆在这里！
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见到你我就再也快乐不起来！
9
知道吗？你碰过的东西我都会抛入东海，
你走过的地方我都要清洗十遍！
我不想你将一粒灰尘留在太阳城，
更不想你在这里落下一滴泪水！”
伸入汤谷的手迟疑着收回，
被刺痛的大公主忍不住双眼含泪！
是啊，一个吞食自己儿子的母亲，
她又何必洗濯自己的长发呢？
10
就算她美得如同月光又能如何？
难道会有人欣赏她吗？
她为何不好好呆在自己的小虞孤山，
又何必在天地间游荡呢？
“走吧，我的大姐，
请回到你南海中的孤岛。
我真的不想见到你的身影，
也不会听你讲的每一句话。”
11
羲和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希望鬼姑在忍耐不住之后一怒而去！
怒火已在心头升腾，可鬼姑神母
却奇迹般地压住心中的怒涛。
“羲和，告诉我，你为何这样快乐？
快乐的人难道也恨自己的姐姐吗？”
奇怪而牵强的笑，那样子让
十日之母不忍欣赏！
12
“难道你不可恨吗，虞和？
你还要让我说出什么？
我替失去儿子的俊恨你，
你为何要这样折磨他呢？
我替你夕生晨死的儿子们恨你，
他们究竟有什么过失呢？
走吧，回去吞食你的儿子去吧，
不会再有人安慰你了！”
13
“羲和，我可怜的妹妹，
为什么你不知晓恨呢？
难道背叛妻子的丈夫不该惩罚吗？
难道我该去爱失去父爱的儿子吗？
我真是佩服你啊，羲和，
你竟能如此宽宏大度！
告诉我，你是如何容忍丈夫的不忠的？
你又是如何去爱另觅新欢的俊的？”
14
虞和依旧微笑着望着妹妹，
十日之母悻悻地走出了汤水。
“恨你该恨的去吧，虞和，
我知晓天地间没有值得你爱的了！”
“是的，一切都不可饶恕，
爱只不过是恨的开始！”
“你现在应该恨你自己了，虞和，
因为天下的一切你都恨遍了！”
15
羲和说完径直走向自己的金殿，
十日之母再不愿理会自己的大姐。
“不错，我是该恨自己了，羲和，
我为什么总愿意帮恨我的人呢？”
虞和望着妹妹的背影笑了，
鬼姑以奇怪的腔调开了口。
“我热心热面地来帮我的妹妹，
却没有想到她竟这样讨厌我！”
16
欲离开的脚步果然停止，
十日之母迟疑地回转身形。
“羲和，我心中的确充满了恨，
可你为什么就不知晓恨呢？
你那宽容的爱又换来了什么？
只换来了常羲的十二个公主。
我知晓你已在喜欢她们了，
因为她们的高贵污不了你的金殿。”
17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虞和，那你还是省省心吧！
告诉你，我喜欢常羲，
同样也喜欢她高贵的十二个女儿。
我们现在已是一家人了，
谁也不可能将我们拆散！”
“那简直是太好了，羲和，
告诉你，你又有应该喜欢的人。”
18
一直用欣赏的目光望着妹妹，
虞和的话引来十日之母诧异的目光。
“羲和，他已经来了，
你难道没有觉察呀？
这笛声是多么悠扬动听，
我想你一定会喜欢上他的！”
虞和得意地闭上双眼倾听着，
美妙的笛声似乎让她迷醉。
19
羲和也不由得屏息静听，
遥远的空中果然传来清幽的笛音。
“是谁？虞和，告诉我，
是谁敢扰乱我的太阳城？！”
十日之母眼中已透出凶光，
那样子让虞和从心底泛起愉悦！
“那不是勾引帝王的母亲，
羲和，那仅是一个凡间少年！”
20
“凡间少年？”一脸的诧异，
十日之母不解地望向虞和。
“不要说他踏不过彩虹之桥？
就连朝霞之路也休想走过！”
“不要相信我，羲和，
你只要相信自己看到的就可以了！”
虞和一脸得意得意的微笑，
戏虐的目光轻轻移向天外。
21
“羲和，我知道你不会相信，
所以才会将他送到你身边来。
我知道你讨厌我，
可我却不忍你被欺骗！
他是来寻找生身父亲的，
他的父亲就在这太阳城中！
这笛声是少年的父亲所熟悉的，
看吧，这位神人是不会无动于衷的！”
22
得意地对妹妹解释着，
大公主立意搅乱太阳城的安宁。
她要惩罚抛弃自己的俊，
她要让云阳使俊的行经暴露！
不动声色地望向天空，
眉头却渐渐拧起，
无名怒火已在心头泛起，
十日之母努力克制着自己！
23
她要看一看少年的来意，
她要看一看丈夫的举动。
一旦将把柄抓在手中。
十日之母的怒火就会陡然喷发！
来了，轻飘的云车穿过云层，
云车上的少年正吹笛而至。
高耸入云的扶桑为少年指引着方向，
云阳驾车直向东方奔来。
24
近了，火红一片的东方让少年迷醉，
更近了，这就是自己伟大的父王的城池！
美丽的九朵红莲在神树上栖息，
那就是自己的太阳兄弟？
近了，更近了，已经见到巍峨的帝台，
已经看到太阳宫黄金的屋顶！
神人们在光辉的城池飞翔，
自己的父亲就是这神域中的帝王！
25
远远地，少年望到了帝台上的父王，
他正在专心同神人们对奕。
他的生活真是逍遥自在，
这一奕足以让他忘记天地间的一切。
清越的骨笛吹得更响，
少年要用笛声引起父王的注意，
让熟悉的笛声使父王从梦中醒来，
让父王因见到自己的到来而大吃一惊。
26
清越的笛音终于引起俊的注意，
空中的白云轻车使神帝大惊失色。
是谁帮助了阳石的云阳？
是谁将自己大地上的子孙带到了这里！
虽然还在假装对奕，
可帝王的心早已乱作一团！
云阳驾车直向帝台奔来，
少年已被帝城相见的欢乐沉醉！
27
突然间帝台上众鸟齐飞，
神兽与神犬向云车冲来！
“赶紧离开这里，孩子，
太阳城不是你来的地方！”
拯救过自己的五彩鸟群笼住云车，
奢比神兽威严地挡住了去路。
“神人，我是来寻找父亲的，
他就是太阳城的帝王！”
28
鸟群中的云阳拉住龙缰，
可神兽与神犬却更是向前紧逼！
“赶快离开，云阳，
不要在这里逗留。
如果你被羲和发现，
就连你父王也救不了你！”
奢比神兽连连向少年使着眼色，
可是要见父亲的云阳却无法拦住。
29
“不，我不回去，
我一定要见我的父亲！”
少年猛然抖动龙缰，
云车冲开群鸟向帝台驶来！
“父王！”云阳兴奋地放声高喊，
可帝台上的父亲却突然消失！
一只五彩鸟在云雾间飞翔，
少年一眼认出了父亲的化身！
30
“好孩子，赶快离开这里，
不然就要大祸临头！”
五彩鸟向儿子轻声鸣叫，
少年的泪顿时涌出。
“父王，为什么你不来看我了？
云阳只好来这里找你了。
我想看一看父王的金殿，
我想看一看神树上的哥哥！”
31
“快走，云阳，快离开，
羲和见到了会杀死你的！”
“不，要走就一起走，
为什么你不让我留下？”
云阳流着泪望着父亲，
五彩鸟急得连连拍打羽翼！
“先回阳石山，好孩子，
以后我会去看你的！”
32
俊着急地催促着儿子，可是迟了，
伟大的十日之母已冲出了金殿！
“快走！”神鸟急切地拍打着羽翼，
奢比兽慌慌张张将云车掉转。
“站住！”空中一声大吼，
羲和早怒冲冲地奔来！
“快走！”再也顾不了许多，
父亲狠狠地击打着群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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