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上人间
1
相传远古的天地本是一个圆球，
悬挂在那里像是一枚鸡蛋。
时光在理面聚集啊，蕴育，
终于漫长的岁月已足够让它成熟。
一位注定要建功立业的巨神睡在里面，
蜷缩得就像是蛋壳中的巨人。
他就是万神之主放入地下的盘古，
元神正用长睡来照看自己的世孙。
2
锤凿之声惊动了盘古，
巨神悠悠地从甜睡中醒来。
这一觉似乎太过漫长，
漫长得让记忆之神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世。
此时倏忽正在打通元神的鼻孔，恰似
两扇遥遥的天窗在头顶被一点点启开。
习习的微风从天窗丝丝吹入，
这让盘古从心底泛起莫名的愉悦。
3
醒来的巨神望向黑暗的周遭，
似乎在寻找一个刚刚被惊走的美梦。
锤凿之声再次响起，
二帝又忙着开凿元神的耳朵。
叮咚之声不绝于耳，
盘古听得如同敲钟击缶一般。
那似乎是清晨生命的钟声，
立意要唤醒沉睡的巨人。
4
盘古很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刹那间飓风在壳内的天宇鼓荡；
巨神同时伸了个懒腰，
坚固的蛋壳出现岩石的裂隙！
大地隐隐颤抖，神殿微微摇晃，
二帝在惊恐中停止工作，
屏息倾听、惊心观望，
再不敢在父王的脑袋上下手！
5
许久，盘古再没听到钟缶之声，
一切又归于梦乡中的沉寂。
多时，二帝没有发觉异常，
战栗的心渐渐平息！
“父王，千万原谅我俩的举动，
这一切都是为了将你拯救！
我俩怀着善意让你醒来，
请你千万不要将我俩怪罪！”
6
初醒的盘古没听清二帝的声音，
巨神又迷迷糊糊合上双眼。
他似乎迷恋于自己的长梦，
不肯就此被人唤醒。
可有时却总是事如愿违，
你越想甜睡那吵闹声偏就越大。
祈求让二帝稍稍有些安定，
兄弟俩又拿起锤凿继续工作。
7
盘古在叮当声中忍耐着，
那声音让巨神再难进入梦乡。
索性在睡床上坐起，
他要弄明白是谁在将自己搅扰。
叮当之声恰巧在此时止住，
似乎侵扰者知晓了自己的无礼。
安静的一切让盘古会心一笑，
欲发怒的巨神又舒服地躺下。
8
“父王，醒来吧，
众神在等待您的命令。”
头顶传来焦虑而期待的声音，那声音
让长睡的巨神感到如此熟悉。“父王，
我们只求您为众神打开那黄金之门，
让您钟爱的臣子享用您那美妙的四季。
让众神在光明无比的天空飞翔，
让众神在黑暗迷人的大地行走－－－－－－。”
9
长久的凝视与等待在静寂中煎熬着二帝，
兄弟俩的心渐渐感觉到不详。
本来是出自一片好心善意，
莫非就这样在愚蠢中做了傻事？
可怕的念头一点点摄住二帝的心，
难道伟大的父王已被锤凿杀死？！
“父王，我的盘古怎么样了？
是你将他送到了大地之下－－－－－－。”
10
头顶上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让巨神倍感亲切。
“父王，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看他的，
你答应过我会把他还给我的！
睁开眼看看我啊，父王，
张开嘴讲句话啊，父王！
我不求您别的，父王，
只求您把盘古还给我！”
11
“盘古！”一个多熟悉的名字，
熟悉得让巨神一阵心慌！
“盘古！”天哪，这不是自己的名字吗？
巨神的心不由得怦怦狂跳！
两行热泪簌簌涌流，
热热的感觉让巨神的记忆复苏了——
蓝天、水波、白云、宫殿、沙洲、
五彩鸟、飞鱼、父王、朴父、俊－－－－－－
12
还有那场众神之战，
那为争夺来世而进行的厮杀－－－－－－
俊被吞入巨龟的腹中，
自己正举斧砍杀那无数的黑色神龟－－－－－－
此时那个沉睡者醒来了，
他正用似是呵斥的目光盯着自己！
是他让大地在自己的斧下开裂，
是他让自己坠入深深的地下！
13
“父王！”一切似乎就在眼前，
盘古陡然间一跃而起！
巨大的吼声从地下传来，
震荡一切的吼声让神殿随之战栗！
慈祥的元神在隐隐抖动，
神殿的玉瓦从天空片片坠落。
“父王！”巨神在大地下怒吼，
发自大地深处的声音让倏忽魂飞魄散！
14
巨神发怒了，父王醒了，
可怕的惩罚就要来临！
再不敢呆在这是非之地，
二帝飞身向远处逃去！
“父王！”盘古在大地下怒吼，
头顶上却再没有一丝的回应！
“父王！我是盘古！我是盘古啊！”吼叫着，
可他的父亲却在惊恐中逃之夭夭。
15
张大双眼望向四周，
周遭全是混沌中无边的黑暗；
侧起双耳倾听空宇，
可此时再没人敢发出一丝声响！
一切黑得就像瞎子的双眼，
一切静得恰如聋子的双耳。
盘古努力想寻找到一丝的声音与光亮，
但四周却没有任何东西去应和他的感觉！
16
无边的黑暗使巨神窒息，
长久的静寂让盘古气闭。
蛋壳中的神人终于忍耐不住，
巨神陡然间举起自己的巨斧！
他要将令人窒息的黑暗驱散，
看一看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他要寻找那消失的声音，
让醒来的长风在自己的身边回荡！
17
“啊－－－－－－！”震荡天地的怒吼，
巨神奋起双臂向周遭横扫而去！
轰然震响，山崩地裂，
混沌的一切被齐齐劈作两半！
昏暗的天宇划过一道瑰丽的蓝光，
那是眼睛无法欣赏，能刺穿瞳孔的光芒！
隆隆的巨响紧随着滚滚而过，那是
耳朵无法接触，让耳朵归于沉寂的巨响！
18
蓝光中，冒着火光的岩浆化作奔跑的巨兽，
巨响中，温暖的泥流在巨兽的追逐下迸溅
逃窜！倏忽在远处的天宇涌出惊喜的泪水，
来世的黄金大门已在华光中徐徐开启！
开始了啊，长久期盼的一切，
四季之门终于启开了她厚重的大幕！！
天空将出现超越语言的美景，
大地将出现无法描述的异彩！
19
巨神盘古！巨神盘古！他已在混沌的长梦
中出生，在古国的源头挺起高傲的脊梁！
让我们一起同此时的旋风纵缰，
让我们一起同此时的岩流奔涌－－－－－－
崭新的断裂处便是山峰、石崖，华光
与迷人的色彩在盘古力量经行处生发！
混沌，死去的智慧在初生的光芒中欢唱，
无底的黑暗之枝已生出光明的嫩芽－－－－－－
20
“虞和，虞和！”俊匆匆返回北帝的海岛，
带着喜悦的喊声并没吸引公主的目光。
“虞和，四季之门马上就要打开，
你身上的惩罚马上就要解除！”
王子兴奋地望着憔悴的虞和，
可再难唤起大公主痛苦中的一丝喜悦。
她抬头望望王子又垂头不语，
似乎再不愿听王子的欺骗或安慰！
21
“你不相信吗？虞和，这是真的，
真的！二帝正在合力拯救元神！”
王子拉起公主的手重复着，
怀疑的眼神终于移向身边激动的王子。
“真的，二帝正在合力拯救元神，
虞和，万神之主不久就会醒来！
这次二帝决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他俩一定会让元神打开那四季之门！”
22
王子的话让心中泛起一丝希望，
虞和将忧郁的目光望向元神的坛台！
万千的神人围成的圆环，
万千的五彩鸟遮盖的伞盖－－－－－－
“这次倏忽不会放过元神了，
他俩决不会让他将来世带走！”
“真的吗，俊？”公主的声音战栗。
“没错，虞和，一切都是真的！”
23
王子的话让众公主深信不疑，
热泪禁不住涌上俊美的面颊。希望，
久盼的希望，苦日子终于要熬到头了，
大公主欢乐地向大海游去！
在父王的惩罚中虞和痛恨大海，
可此时她竟要在折磨中寻找欢乐！
海岛上又传出欢乐的声音，
王子与公主们陪着虞和在碧波畅游。
24
长长的银链阻止了虞和，
大公主又快乐地潜向海底。
巨龟为公主托起长链，
群鱼为公主开凿道路，
大公主幸福地在大海中游动，
王子与公主们快乐地随在左右。
每个人的心在希望中期盼着，
期盼那四季之门早一些开启！
25
海水开始隐隐振荡，
群鱼、巨龟顿时在身边消失！
王子与公主们兴奋地游到海边，
所有期盼的目光望向元神的坛台！
众神的圆环在惊恐中四散而去，
五彩鸟的伞盖瞬间散入空中，
最后的结局马上就要出现，王子
与公主们屏息等待那不可预知的一刻。
26
隆隆震响发自大地深处，
神殿随之剧烈摇晃！
“开始了，四季的大门已然启动，
快乐的一切马上就要到来！”
俊兴奋得拍翼大叫，
公主们无不兴奋地张大双眼。
突然，巨龟再次跳下神坛，
笨拙地驮着神烛匆匆逃去！
27
所有的神人在惊恐中四散而逃，
就连一向沉稳的烛阴也加入逃窜的人群！
巨神的目光照亮逃难的路，
火红的千里长躯在众神间快速飞窜！
驮神烛的巨龟被烛阴落下，
光明的烛光将奔跑的众神引领！
众多的神人匆忙间爬上了巨龟的脊背，
希望神龟带他们逃离灾难！
28
轰然震响，天崩地裂！
神殿倾圯，宝座上的元神一头栽倒！
情急的烛阴陡然间窜向天宇，
胆怯的神龟一头扎入海涛！
一道刺目的亮光穿透天宇，
一声惊心栗胆的巨响撼动大地！
见到那亮光的眼睛陷入黑暗，
听到那巨响的耳朵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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