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邪雕

  阿谷这一雕刻就是一个雨季,仿若一个虔诚的信徒。

  但她自己却不那么觉得,当失败多了,当寒潮来袭,阿谷知道她不能在继续这样了。

  一定,一定还有其他方法。

  她好似回到幼年,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的时代,手中的骨刀飞起,一片片木屑掉落。

  从枯黄的草叶,从这里的沙土泥石,从虔诚的求道者……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出现在阿谷手中。

  他们似悲、似喜、似怒、似哀,明明看起来就是那样的平凡无奇,但只要注视着这些木雕就能感受到他们的情绪。

  就是一根普通的小草,他们也能感受到那种落败的苍凉。

  真是,好生邪性!

  阿谷的雕刻也越来越顺手,她好似找到了她喜爱的东西,并且沉迷其中而无法自拔。

  不知从何时起,她从面向雷木,一脸渴知到面向众人,一脸癫狂。

  她热爱极了这种感觉,既然你不打算传承,那么我只能自己寻找。

  当冬季正式来临,雪花飘落,阿谷的雕刻已经不在拘于里形态,它们可以是人,是兽,是花草虫鱼……亦或者它们就是一个整体,看上去是那样的荒诞怪异。

  就连巫看了都不由哲哲惊叹,但阿谷却把它毁了。

  扔进灶火,熊熊大火将它吞噬,它在悲豪,它在狂怒,在哀鸣。

  但阿谷的神情是那样的漠然,就连原泽都不由的看向阿谷,“这东西开灵,这样毁掉,好吗?”

  “挺好的,它的逝去终将迎来新生。”

  况且这样的东西本就不应存于世间。

  阿谷没有告诉原泽的是,这东西极其邪性,可以影响心神,沉迷于它的种种幻想。

  即便觉得可惜,但终会迎来新生。

  在这方面,阿谷是理智的,部落是她的家,而它是不可预知的威胁。

  至于雷木,它的小动作,有点脑子的人都已经反应过来。

  没有脑子的已然被打醒,它终是要被打服的,但这不是由部落人动手。

  它,难道忘了高处还有一尊真正的灵在默默的注视着它。

  分裂……分裂一个部族又岂是它自以为的那般简单,它终只是刚开智的生灵。

  镇部落能立于红鹿山脉,且汇集众多不同种族的生灵,长达千年而不崩塌,就说明了一切。

  雷木只能是工具。

  它可以开智,但只会是立于山顶的一棵古木罢了。

  “你的知识终会对我们所有人展开。”巫看向立于山顶的那棵古木,这样喃喃道。

  手里面拿着一个木雕,把玩着,转动着,放于眼前,明明没有表情却能看出它的哀痛。

  “这东西真是邪性。”话落,精美的木雕在巫手中化为粉尘,手掌张开,寒风刮过,消散在这茫茫天地,白雪皑皑。

  “这东西的确不能留着。”

  “走吧!”石杖落地,明明没有任何声响,却直击心灵,唤醒了还在失神的苓。

  注意到巫已然迈开步伐走在前面,回了神的苓连忙跟了上去。

  只来的及留下二人的足迹。

  雪花落下,寒风吹拂,今年的冬季怕是难熬啊!

  阿谷望着大雪,心中如是感慨。

  莫不是每天清理石台上的积雪,阿谷都敢肯定,她连家门都出不了,更妄论看见外面的世界。

  入目皆是白色,阿谷看着不由喃喃道:“今年的雪可真大。”

  “雪大,那是你没真正的见过大雪。”对于阿谷这么一只活了十三年,第一次领略雪中风光的新晋战士来讲,原泽几乎无语吐槽。

  末了还添了一句,“卷上得来终觉浅,还是得多看看,多走走。”

  这就让阿谷很不爽了,明知大蛇说的对,但就是不爽。

  扭头目光奇异的看着还在忙活的原泽,这蛇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晚上还是离远点,大蛇真是比外头的雪还冷,这蛇都快成一冰雕了。

  想到这,阿谷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拢了拢这厚厚的兽皮,好似这样能感到丝丝温暖。

  木雕烧是烧掉了,尽管可惜,但阿谷不后悔,她脑海里现在有更好的想法。

  昨日,阿谷与原泽不顾下着大雪,愣是在石林从厚厚的雪中翻出了一块大石头,摸起来还带着些许冰凉。

  而原泽就是在打磨这一块石头,本来阿谷也在其中,只是重复的工作,再是喜欢也得出来透透气。

  放放风,领略下这雪中风光。

  他们的目标就是将一面打磨光滑,阿谷好用以雕刻。

  那副图已然映入阿谷脑海,虽不甚清晰,却远没有之前木雕的那般邪性。

  看着光滑的石面,阿谷搓了搓手,哈了几下气,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毛笔及颜料,开始起画。

  没出一会儿,一条蛇出现,金毛狮、银月狼、霸王花……凡是镇部落族群都一一映入石壁,栩栩如生,只是他们都缺少面容,看不出所思所想。

  这一绘画直接画至天黑,未成停下,就是晚饭还被原泽温在灶火,两人都未用。

  阿谷是画的入神,原泽是看的失神,尽管没有面容,但其绘制还是融入了阿谷的精气神,看上去才会那般灵性。

  最后一笔,阿谷一个笔弯霎时收了功。

  退后几步,看了一眼,回头对着原泽可怜兮兮道:“可以开饭了吗?我快饿死了。”

  抬起手,摸了摸阿谷的头,圈住阿谷的脖子,朝着餐桌走去,“早做好了,不就等你嘛。”

  “饿了吧?”

  “那就多吃点。”说罢,满满的一盘肉就摆在阿谷面前。

  喂!你这是喂蛮猪啊?

  心里虽然这样吐槽,但阿谷还是老老实实的吃了起来,因为真的饿了。

  那样的一副画绘制下来,真的很耗心神,尽管都是几笔,草草的勾画其模样,但其每一笔都引导了灵气。

  仅仅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就能发现,里面的灵气自成循环,这才看上去极富有灵性。

  俗话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但万里长城又岂非一日之功。

  若说这副画比的上万里长城,那真是抬举它了,可对于阿谷而言,这就是她的万里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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