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异域空间

  望着尚之信、金光一行七人走远了,熊志契开怀笑道:“洁瑜,你可真了不起,太厉害了,略施小小计策,便可稳赚十万两银票进袋,比我可在行得太多太多。”

  洪洁瑜沾沾自喜道:“这还用多所废话么?喂,刚才瞧你也给那什么拳王的打得呕血,死不了吧?”

  熊志契受惯了她这等虚冷实热的说话方式,晓悉她是真正关心自己有无受伤,摇头道:“放心吧,我是傻人自有傻福,没那么容易去见阎王爷的。”

  这话才刚说完,猝听有人纵声吼道:“熊志契,如果你是有种的,那就马上赶进林来,跟大爷我好好决一死战,大爷我等着你。”

  熊志契与洪洁瑜循音扫眼过去,确定这叫阵声是发自左首一大片棕榈树林内,似此修枝茂叶的树林,若非闯进里面去寻找,断不易揪得出这叫阵者。

  熊志契愣睁着眼睛,一派惘然道:“奇怪了,究竟是谁在向我发出挑战呀?”

  洪洁瑜稍稍靠近他身边,悄声道:“这样的疯子,不要多去理会他。”

  没想那话声再度像金属相碰般响起来:“熊志契,大爷我可是光明正大地向你发起挑战,你却不应不睬,岂不大大堕了融门在世的赫赫威名?岂不大大损辱了令师的盛誉?”

  洪洁瑜一对秀眉皱得像会扭动那样,冲着林内提高声音叫道:“足下是谁?为何一直缩头缩脑地藏身林内?可敢现身一见?”

  那话音再次扯高了数分道:“熊志契,你到底有没有胆量应战?假如你是不敢的话,早早说个明白,也不必再浪费大爷我宝贵的时光,大爷我马上拍拍屁股走人。”摆明着就是不愿与洪女搭腔,敢情这“阴人”有瞧不起女性的癖结。

  洪洁瑜可火了,漂亮动人的眼睛烧起两道火花,一张粉脸也谷红了,着恼道:“熊大哥,你去,将这装神弄鬼的胆小鬼给我揪出来,我倒要瞧瞧这家伙是何模样。“

  熊志契紧念着在与拳王对决中,只因自己一时的不慎而险遭大败,此际眼瞅着密集而生的树木,不用入内便可感受里边的阴暗潮湿,深恐鲁莽入内会上当受伏,讷讷而道:“树林内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最好是不要轻易妄动,否则恐会惹来想之不到的危险。”

  谁想树林内那人轻蔑之极地笑了数声,说道:“可叹啊可笑啊,堂堂威盖天下的融门,居然就出了这么一个不知争气的弟子,实在是寒碜到了姥姥家了。”

  听及那人极端苛刻的讽刺,熊志契犹能自加克制,洪洁瑜却是受不了了,气嚷嚷道:“熊大哥,你如不进林去打歪那可恶宵小的臭嘴,从今往后,你也甭在人前自提姓熊或是自称为融门弟子,我……我也羞于再见你。”

  逼到这个份上,熊志契亦感无可奈何,眼中爆出点点火花,远距离锁定棕榈林内,道:“也罢,听你的。”搜出身上所携的三十万两银票交予她,头也不回地飞步直冲入林。

  乍入林内,旋见一层皂黑从顶盖身,弄得自己分不清天与地,直感强寒冻心,心里念叨着果然是陷入敌人所设的彀中,然而这到底是什么圈套,急促之际却是不大明了。

  长吸缓吐一口气,借以稳定心神,展开欺电赛光的身法往前飞趋几丈,四下里依旧是如同喷墨淋漆一般,瞧不见任何其他的物事。要是按照常理来说,林内树木乱趟獉生,像他此时这般狂冲猛扑,准定会撞到什么东西,可事实上却非如此,自己仿如是坠入无穷黑暗、无边无际的虚幻空间。

  熊志契强行压抑住心海上的惶悚情感,气游丹田,滚动一股子真劲含气喷出话音道:“熊某人业已进到林中,足下何不趁早现身一见,与在下一决雌雄。”

  以他玄劲之沛不可量,似此放声嚷唤,相信是在半里之内皆会有所耳闻,即使是耳聋的人也会感应到这股声浪的强大。孰想那人就是没有现身一见,周围依旧是异常暗昧,就连回声也听不到半点,这等场面,愈促他多生几分怵意。

  孤身一人走在茫不可测的黑暗里头,目眺所及、脚底所踩,俱是见不着半丝光明,这一个黑暗世界便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似的。尽管以他淡对世事的心态来讲,也免不了感到无穷的孤单凄凉,情不自禁狂吼道:“洁瑜,你听到了没?快应我一声呀!洁瑜,你听到了没?快应我一声呀!”

  然则任他再如何叫破喊穿了喉咙,就是听不见洪洁瑜出声应他,弄不清楚这妞儿是听不见抑或是也遇难了……或是见他有难狠心离去!

  此时此刻,熊志契感受到有生以来最大的悲哀,数度险些潸然落泪,却是愣着哭不起来,又是豁尽所能呼唤洪洁瑜,满心希望她能有所回复。猛地想通:“为何我如许蠢笨哩,只须生起火光来照上一照,不是便能驱走这讨厌的黑暗吗?”

  心存此念,催运起庞大的太极玄劲,两只阳掌一翻,哧的一响,掌心上迅速冒生两团热度慑人的烈焰,在此黑暗阴湿的空域里,直有雪中送炭的感觉。可惜好景不长,仅仅是弹指间,两团利用玄劲催生出来的火焰便即熄灭,在此广瀚无极的暗黑空间里,居然是无法维持火焰燃烧得长久。如此重复试过数次,均是这种情形,不禁凉了下半身、灰了整颗心。

  忽又想到,照此情形来看,自己应该是遭人用阵法困住了,既然连火都烧不着,就不妨来个釜底抽薪之策,一举破掉此阵的主魂。自己明明是走入棕榈林内而遭困的,那么布阵者极有可能是巧用玄学奥义倚借树木布设此阵,但须摧折这一片树木,此阵失去凭倚,必破无复。

  一动此念,雀悦得跟什么似的,不再吝惜元能的耗费,一口气接连射出九九八十一记掌中剑,这一通施为,其破坏力毫不夸张地说,足以摧毁一座高楼大厦。可大出他意料之外的,是所有无坚不摧的掌中剑统统遭受黑暗巨蟒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全然是草芥沉落汪洋大海。

  到此景地,熊志契内心的恐惧和担忧加倍剧烈,为了安抚就快崩溃了的情绪,右手伸到左胸轻轻摩挲着。一摸之下,登时省悟,自己身上不是带有当世至宝七星令旗么,此际来用正可谓是大擅胜场。

  急急巴巴掏了出来,执定在手,两脚站成道教禳灾祛厄的架式,念起真言,电速提运太极玄劲,通通注入位于玉衡位置的维量珠上,经由位于天权位置的千年琦珠外发,再由位于摇光位置的苍穹珠拓展。但见雪白光泽四边照映,却始终覆盖不了眼前铺天盖地的暗黑元素,仍然不见丁点余物。

  熊志契怃叹口气,自知在这样的鬼地方,连七星令旗也管不了用,为免自己的元能消耗殆尽,同样是为了千年琦珠等三颗宝珠的能量着想,只有停止了继续发功。

  怅然失意之下,仰天栽倒在地,连七星令旗也顾不上收好,随就手丢在一旁,双手捧住脑袋,自忖确实是走到无计可施重逃生天的绝境,敢情就这样坐等下去直到死神降临?思来肝肠寸寸崩断,一个呼吸不畅,失禁大咳起来。

  其实,他并不是单单畏惧死亡,而是过度执着在情义这一层面上:思及师恩未报,师命未完;更想起跟康熙皇帝的弥天友谊,自己哪能在他国务繁重的时候舍他死去?最后念起三师姐武志彦:“对,有朝一日,师姐她要和大师兄成亲的,届时自己该当怎样自处才好?嘿嘿,有句成语说‘生不如死’,点到我的心坎里去了,我倒不如趁早死了的好!”

  一寻死志,心境真个成了一片枯木死灰,百无生趣,仰卧下来,四肢朝天,合眼睡着了,要是能够在睡梦里睡死了就堪合心意。

  在这黢黑如墨的世界里,计算不清楚自己经已睡了多长时间,醒来时但觉头重昏痛相当厉害,心事重重压在心弦上,不过头脑倒是清醒了少许。想到三师妹欲嫁大师哥,那么大师哥总有让她欣赏的长处,他俩都是自己的同门,若能结成百年伉俪,恩爱一生一世,自己实该替他俩虔诚祝愿才说得过去;还有,自己虽不贪生畏死,可在这世上尚有许许多多的人关怀自己,比如有师尊、康熙、建宁、洪洁瑜、沐瑞凤、飞虹等等,自己又岂能轻易断绝求生的念头呢?

  可是,意想全身无恙冲出这个黑暗异域,谈何容易啊?百般绞尽脑汁,穷索毕生所学的玄义阵法,仍是茫无头绪。也就在这时,直感头重痛失的感觉更烈,使自己直欲一头撞晕在墙上,迷迷糊糊间又睡去了。

  睡梦中,渺渺茫茫感觉灵魂出了窍,飞回旧习之地龙翱山上,自己正在津津有味地诵读一卷道藏。骤然间,有个由三个字结成的玄门名词从脑海内升起,飘来荡去的,正想着移近一点去瞧个真实,冷不防从天际兜头劈下一个悍雷,人已被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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