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除凶

  熊志契听狂蜂兀自砌词歪辩,更感怒不可遏,绽声愤喝道:“可恶,你俩可真阴毒不仁!”

  浪蝶柔媚滴滴笑道:“骂吧,骂吧,我最迷醉别人当着面愤骂我们凶戾残暴,假使你骂我俩乃天底下第一恶人,我们会更加兴奋乐意哩。”

  洪洁瑜撇嘴道:“呸,少来了,若论天底下第一号大恶人,几时又排得上你们两个,恐怕是连边缝儿也沾不上。”

  浪蝶喉间咕咕倒吞着唾液,灵逸邪眼珠子急速转了转,这才阴阴笑道:“或许你讲得对,但说到吸尽生人元精一事,自古以来,当推家师为首,我师兄妹俩敢居第三,怕也没人有胆自认第二的。”恶人就是面皮超级韧厚,也不确定事实是否这样,便急不可待地自吹自擂。

  却听洪洁瑜嗤之以鼻道:“那也未必见得。”

  狂蜂心头喷火,凶形恶相道:“小丫头口没遮拦,就知漫天嚼嘴。”

  也不清楚洪洁瑜是否真给吓怕了,娇怯怯地躲到熊志契身后,才鼓足气魄道:“我才不懂得漫天嚼嘴,所讲的都是有据可查的事实,莫非你们不曾听闻过西晋惠帝之妻——贾皇后纵淫戕害男子的故事?”

  熊志契两眼凝聚神光,死死锁定狂蜂、浪蝶的气息和举动,以防他们突兀出手,嘴上问道:“洁瑜,这是个怎样的故事呀,能否讲来给我增长一番见识?”

  洪洁瑜道:“你想听,那我便讲了。”完全是一派美女天真无邪的气派,续道:“话说这位贾皇后长得又矮又黑又丑,本性更是凶残阴狠,荒淫放恣,偏偏嫁了一个白痴皇帝,还不任由她肆意妄为?你想想她是怎样荒淫惨暴的呢?每天晚上,她都派出大批狗爪子,强捉了不少俊男壮男入宫,强行与他们……干那种事儿,次日便即杀掉遗弃在街头巷尾,往往一夕之间就伤及数条人命。你说,这位丑皇后是不是比眼前这什么狂蜂、浪蝶还要歹毒不堪?”

  在熊志契的心里,觉得这丑皇后与狂蜂师兄妹一样的凶恶冷血,哪有轻重分别可言,但他这会儿并不固执地坚持主见,更为了要凑合洪洁瑜的话风故意气气这一对邪门师兄妹,乃顺口答道:“没错。”

  可以想像,兜头兜面遭受洪洁瑜这一重大至极的羞辱,狂蜂和浪蝶的面色有多难看便有多么的难看,恨得牙痒痒的,单是这份脸色与恨意便足以致人死命。

  洪洁瑜暗笑在心,续道:“熊大哥,你根本用不着害怕他俩。”

  熊志契凑和问道:“怎么说?”

  洪洁瑜从舌尖吐出连珠话儿道:“是这样的,假若你是遇上真正的天下第一号恶人,你准定打不过人家。但他俩则完全不一样,这叫狂蜂的在恶人榜上排名仅是七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名,他师妹的排名越加不尽人意,可能要后推数百名次,容易对付。乘着今晚大好月色,你便伸伸手,替万民除害得了。”

  不等熊志契答话,就先听见浪蝶厉声斥道:“你的熊大哥能有这个能耐吗?”一言说毕,立见五条粉红稠带从其身旁飞窜而出,饶使以熊志契这般高手,仍是遭了道儿,四肢以及头颅皆给稠带套住,迅速就给提飞起来。

  这一下,来得太快太快,大大超出洪洁瑜的意料,骇得花容掉色,情切叫道:“熊大哥,你没事吧?你快还手呀!”

  狂蜂本性就是嗜色如命之徒,习过其师所传的邪术,愈增这一本性,见着洪洁瑜娇颜玲珑,言语天真活泼,早就痒在心窝内,嚷声道:“我就要了你这伶牙俐齿的小娘们!”

  眼下熊志契虽是着了道儿,但他太极玄劲沛不可量,依然运转自如,并没感到一分一毫窒息晕厥的感觉,察知狂蜂欲想欺负洪洁瑜,如何不急?旋即向着地面拍出一掌,以此当作籍力,竟在半空中捩转方向,生生将五条稠带的另一截盘上狂蜂身体。

  狂蜂浊哼了声,元能外透,就连缠于熊志契身上的稠带也被余劲波及而悉数绷断,狰狞露齿道:“原来你这小子也是会家子。师妹,当师兄的可要坏了你的规矩,亲手宰了这小贼。”右掌一推,随见一朵浅褐色云朵腾空升起,不偏不倚地罩在熊志契顶门上。

  熊志契嗅着如缕异香,暗自惊呼:“不妙,这云儿有毒!”说时迟那时快,自觉喉咙火辣辣的,头痛难忍,忙不迭地提运滔天太极玄劲,这一症状才给消化掉,屏紧呼吸,如流星飞窜般后退到洪洁瑜身边。

  狂蜂不依不饶,当即覆掌为雨,喷泼过去,臭味熏天。

  熊志契心下大惶,飞速气聚神归,身动似光如箭,带着洪洁瑜趋退数丈多远。而那些雨水倒数倾撒在木柱、坍垣、岩石、荒草诸物上,宛如骤雨摧打残花,顷刻间便腐而生化、化而无迹,由此可知这毒儿是如何地惊憾人心。

  浪蝶娇声一叱,胜似白玉的手儿拿着一条梅花枝条,遄步狠扑上来,挟以飞蛇走蟒的势头,直拂熊志契面门。

  熊志契左手外挡,一把撩开梅枝,岂知这支梅枝柔比丝帛,能够随意伸弯,直拂势头一经遭熊志契撩偏了,但在轻抖之际,枝头居然从难测难料的角度扫将过来,抽了他左腮热辣辣的一记。

  中过这一记,顿使熊志契感觉左边身子热得异常难受,右身则是冻得剧烈,情知是中了剧毒,全身肌肉、血脉、骨头不由自制地打起颤抖,暗忖此番怕是没命了。

  洪洁瑜也能感受到他的异状,焦虑问道:“你怎样了?”

  这时的熊志契,全身心已然是晕晕沉沉,知觉逐渐麻痹,可一听她这句关怀全出肺腑的问话,紧念着自己死不足惜,却不管如何也要守护她的周全。迅即收敛心神,玄劲圆流通融,变成金刚躯体,剧毒难以侵入,又恢复成神采奕奕的状态,向她微一颔首,表示自己无恙。

  当其时,浪蝶这骚娘们的第二拂紧随袭至。

  熊志契眸中神芒吞吐,威不可仰视,左袖外甩,撩开梅枝,就跟上一次相同,梅枝又取弯势直取他的左颊。这一次又怎会再度被算计到?左臂马上斜挡,猿臂伸探,神巧至巧地刁住浪蝶的右腕,一经抬臂,把她猛力抛向半空。

  浪蝶右臂又痛又麻,恼怒之下,左手播撒出数以百计的花瓣,幽香奇特,片片含有剧毒,直朝熊志契、洪洁瑜二人盖顶飘落。

  熊志契思忖若是躲闪怕有不及,化解也一样,速提玄劲罩护自己身体,再用右掌按上洪洁瑜的后背,帮助她抗御毒侵。随见片片花瓣落在他俩的头、肩、胸各处,不止不能为害还急速腐化,仿佛是雪瓣飘落在洪炉里面。

  洪洁瑜瞅见那骚妇浪蝶就从头顶降落,细辨其势,正值一衰不复的气象,有此便宜可捡,哪会多所客气,赤日指立马使出,点中浪蝶肚脐旁的“天枢穴”,让这恶女子身僵体硬,重重摔在地上。

  狂蜂见状,陡生物伤其类的感受,狂怒枭嗥,决意与熊志契拼命了。左掌腾云,右掌造雨,两股子剧毒互渗融合,借着风力轰将过去。真个是云雾迷漫,妖氛荡起。

  熊志契一心只念着洪洁瑜的安危,越身站在她面前,两掌盘胸,掌心正正相对,妙用融门绝艺心法,呼的一响,烧起千条烈焰,瞬息间滚成磐石火球,照红满天,迎头驱敌狂蜂所发的剧毒云雨。

  云腾致雨,云助雨力,化为五行水气,以克煜火,此为常理之论。然则,常理往往无常,这便是反克的道理,所谓“水能克火,火旺水干。”好比命理学上所说的“身弱财多反而无法胜财”一样,熊志契的元能积蓄胜过对方,就可以做到“火旺反克”的境界。果不其然,他俩对阵,起先是势成拉锯,没过许久便见云化雨蒸,最后狂蜂抵敌不住,烈火直接烧上身来。

  熊志契右手一挥,刮起一阵疾风,覆灭了他身上之火,再行制他的要穴,转头征询洪洁瑜道:“你说,这两人应该怎样处置?”

  洪洁瑜面部肌肉不动一丝,斩钉截铁地道:“杀了!”

  熊志契雄躯一震,吃惊道:“杀了?这……这不大好吧,不如送往官府查办?”

  洪洁瑜秀眉一竖,白他一眼光火道:“岂有此理,连这等事儿也要死学妇人之仁,到底你是不是男子汉呀?你自个儿也不仔细想想,他俩干那些伤天害理之事时,是多么的惨无人道,就算是死一万次也洗不净他俩身上的血债!哼,你下不了手是吧?那就让我来!”皓腕一勾,手起掌落,印在浪蝶的额头上,就此震死了她。

  熊志契被她骂得愧意无复,见她果真下手杀了浪蝶,刚勇远远胜出自己,愈觉自惭无以言尽,遂学其所为结果了狂蜂。

  洪洁瑜这才赞许地点了点头,捡块尖角的小石子在要根木柱上刻下“吸人元精而暴骸骨之元凶——狂蜂、浪蝶,死尸陈此。”等语。

  尔后,两人悄悄潜归客栈,在客房桌面搁下一锭银饼,再去偷偷牵出坐骑,无人知觉地远离客栈范围。

  翌晨出了府城,跃马扬鞭,继续往西南方向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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