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遭伏

  这日中午,放蹄奔至一个小湖畔,感到有些喉干口渴,乃翻身下马,左手牵着绝影,一人一马想要喝个饱足。

  在湖畔找了个背着刺目阳光的处所,正想蹲下身子掬水的时候,突感后背左侧传来异状,虽然是微不可察,但以熊志契的感官之灵敏度,就是觉察到了。抬头顺眼瞧去,只见在距离自己五丈开外的一株巨树上正吊着一位女子,身穿浅绿衣裙,身段颇为苗条匀称,至于其他的,他也无暇细看,只因为现时候最要紧的是救人哪。

  右足轻点地面,立时腾身而起,扣掌伸出轻轻一划,便将吊在那女子脖子中的粗索划断,左手及时长伸,搂住那女子的玉体,双双降下地来。不得不说,经过这几年的风霜经历,熊志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乡下佬,再也不会因碰一碰女子的身体也算是亵渎了人家,在他眼下的心里救人则是唯一重要的。

  放下那女子在地,匆匆一瞥她的面貌,见她长得还可以,挺秀气的,肤色白里透红,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惹人状,尽管她正两眼紧眯昏迷着,但熊志契可以想像得出,她那一对眼眸准是极尽勾魂夺魄的。留神一扫,发觉她气息薄弱如缕,仿佛随时都会咽气而香销玉殒的可能。

  以熊志契的心性,犹如得道老僧,不管遇上的是男是女、是美是丑,只要是濒临死亡的人,他都会燃起救危之心。这可不,他自认为来不及唤醒手上的这名女子,迫在眉睫的是要尽速救醒她,至于能否救活过来,可不是他此际能去多想的事情。

  长啸一声,示意绝影走远一边去,免得有碍自己施法救人。绝影甚通人性,闻其啸声便能嗅到主人的意思,乖乖地走到远远的所在嚼草儿去了。

  熊志契二话不说,盘膝坐下,将那女子摆正坐在自己身前,与自己所坐姿势成了一条直线,深纳口气,说道:“救人要紧,若是有何冒犯的地方,在下这先赔罪了。”说毕,一指蓄饱真劲递出,正点在那女子后背的“心俞穴”上,旋听那女子“嘤咛”一下浊响,总算是给他成功吊起了一丝生气。

  有鉴及此,熊志契紧绷着的眉头略微一缓,暗呼口气,右掌一翻成了阳掌,控起玄劲运转,便见右掌上红光赤烈,远远望去,好像是烧起了通天大火。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他门眉一竖,带着烧天烈火的右掌就此按上那女子的后背,引导洪流一般汹涌的太极玄劲输入那女子体内,意想以浩瀚纯正的真元替她推宫舒血,抢救回她一条宝贵的性命。

  就在这一刹,熊志契猛觉事情不大对头:便因自己的玄劲输入那女子体内,若是依据常理,那女子既然选择上吊寻死,说明她是普通人了,一经自己澎湃无边的真劲转宫侵脉,如何穿梭其中就得依着自己意念而走,可事实却不是这样,而是恰恰相反,恍惚中是感觉那女子体内有股莫名强大的异力蓦地爆出,像是磁铁一样硬牵着自己的玄劲流转穿梭,半分也由不得自己操控。

  有此情况出现,原因也不会难以揣测,一言以蔽之,便是这自寻上吊的女子并非普通人,而是修有元能的“异人”,而且她的修为也应该不会很弱;至于她是否真想上吊绝命,或是设下圈套来罩自己,一时间也不大好就下定论,可在熊志契心灵深处,是倾向后一个想法的。

  好在,这个谜团用不了多久时光,就已经在他眼皮底下证实了答案。在他内心惴惴不安以及迷惑自困的关头,感应到那女子对自己下辣手了。在她体内的那股异力邪得不可解说,它便像是套马杆,自己的元能就像是一匹四处乱蹿的野马,竟然被“套马杆”逼得走投无路,一奔一蹿格外费力,主动权完全操纵在她手上。

  这样而为,那女子就靠着那股邪门异力,像抽丝剥茧那样一丝一毫地将熊志契的元能从体内抽出,拉到自己体内与自己的元能汇合结成一个鸡蛋那样大小的泼墨圆球,悬浮在她丹田气息湖之上。内视可知,那泼墨圆球因吸纳对方的元能而越来越增大,满体满透着诡异血腥。

  “上当!中计了!该死的!”这是此际飘荡在熊志契脑海里唯一的一句话,自己怎么就这么的傻呢?要不是急着救人,以自己深湛元能的感应灵觉,岂会感应不出眼前这狡猾至极女子的真实情况,怎会遭受算计而陷入此等劣境?虽想即时切断运输元能,却也明白在眼前的形势下不能莽撞地切断了,否则后劲稍有接续不上,自己就得单独承受巨大的后果,正因这样想,固然明知继续转动元能进入那女子身体是饮鸠止渴、挖肉补疮的做法也得继续干下去,希望能拖得一拖,让自己能想出一个能够对付得了的办法。

  这时刻,那女子眼睛乍然睁开,从中射出两道厉寒至极的眼箭,背对着正对她“施救”的熊志契冷哼了声,一副罗刹冰女的模样。要是熊志契能够转过体位来,当可瞧全她的面貌:额高略方,眼睛虽然大而美丽,却又眼睑微微凹陷,内里似乎隐含着挖掘不尽的凶焰;鼻梁下滑至鼻尖再来个高挺,挺得如似山岳般耸立,给人一种高不可近的感觉;嘴唇丰厚,却是微勾成一条深深弧线,总是透着一股道之不全的邪异力量。总体而言,她虽美,却是个十足十难缠冷漠的人儿!

  只听那女子含血蓄愤道:“既然你已经上勾了,那便休想溜得掉,你便等着变成一具干尸吧。”说毕这话,加速运起特异的功法,以最快的速度吸纳对手的元能。

  熊志契压根儿就没听到她的狂语,此刻的他心里乱成一窝粥,若是换作其他武林人士或是其他门派的人,或许真的难逃这一被吸干元能的灾难。好在他自幼熟悉融门本性心法,越是极尽险厄的时刻越是能够保持心神的稳定,永远保持静如止水。在理论或是在表面来看,那女子是正在一点一滴地吸纳着他的元能以为己用,可就没想到他被吸扯而出体外的元能对他来说,几乎是淡至能够忽略不算的,他九成九以上的元能则是以奔电掣电的速度在被吸出元能的那道经脉上布置了一层层堤坝,一步步堵上元能的外泄。

  直到这时,那女子方才醒觉他的用心,在暗骂他用心“奸诈“外,更为惊佩他元能累积的深厚。随着时间往前推移,竟然发觉能够吸纳得出他的元能已是为零。这一来,不由自己不恐慌!为何?须晓得,既然她已经无法压缩并吸纳对手的元能,便形成是自己当面面对对方有如洪滔奔滚的元能攻击,再三衡量彼此力量的强弱后,自己明显是弱于对方,若不及早脱身求安,一经给对方反击,准会要了自己的性命去。

  在此惊恐失措的情况下,立即来了一声像猫尾遭人踩着那个样儿的嚎叫、怒嘶道:“还不动手!”

  熊志契渐渐掌握了主动,有利形势也倾向自己这边,正想一举甩开那女子纠缠的时候,却听她来了这么一下厉呼,心想还会有何好事的?在他充沛元能的丝丝感应下,能够察觉出地底下的异动,而且是尖刺形状向自己屁股下方冲来。

  以熊志契的性格,如非万分有把握的情势下,他是万万不肯以身涉险的。心念电转,玄劲一经外爆,右手贯饱真劲,即使是一万斤的巨石也能举得起来。不作迟疑,右掌一伸一缩间,以虎爪抓上那女子的右后肩,下身一经用力,整个人便像炮弹腾空飞起,还带着那女子一同直蹿半空。单是这一手绝活儿,便可傲视当世。

  再看地上的异变,也幸好熊志契弹避得及时,否则不只是屁股难以保全,就算是肚腹也会给洞穿。原来在他带人弹射上空弹指间,居然如魔鬼作法那样从地层下突兀地冒出六支闪耀着邪芒的地刺,以其尖度、以其速度,刚才要是真让刺着了,熊志契哪里还有命?

  就在这时,从一丛树木中如光闪出一条人影,细目瞧清,此人身段伟岸强壮,面相甚为暴戾,一对眼眸布满血丝,充满噬血的恐怖,又像是野兽特有的凶残,凡是与他对视之人无不自感反胃心寒的。全身上下,强劲猛放,似乎有着使之不完的力气,若是放在战场上,准是一员视杀人命如若无物的悍将。一身深海的蓝色衣着,还挺光鲜干洁,只不过是裁剪得有些不合时节而已。年纪则在三十五、六左右。

  这粗汉仰视一下空中,两道冰气从鼻孔喷出,轻蔑笑道:“倒要瞧瞧你能往哪儿逃?”一拳下地,轰然一声,地表碎裂再给他强劲一带,旋即跳起四支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尖利地刺,尖啸声中,直往空中的熊志契标射而去。

  四支地刺尚未到及身下两丈之远,其外透出来的气势经已够熊志契感受的了,感觉有一股剔骨邪风从下面直扑而至,不啻是遭到刀剑狠狠割划那样,痛达心肺。

  熊志契一边运劲控制着那女子,一边提劲长长吸了口天地灵气,增厚加速元能的运转,当他眼瞳里闪烁的地刺景象越来越清晰之际,口一张,吼出一口融合天地至理的真劲狂卷而出,大具韦护镇门奇功“狮嚆功”的声浪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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