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熊志契是汉奸?

  熊志契闻其所言,暗道:“果然是腐雪掌!”匆促间摸不清这套掌法的玄奥,思忖着还是暂取守势为上,等到弄清楚了门路,再行反击。不过考虑到自己躲闪掌劲是比较简单,唯一忧虑的莫过于伤累到了一众无辜,想到这,侠义心肠大盛,决意力拼一下,正好亲身验证一下这套奇异掌法的深浅。

  刹那间,四掌碰实,旋听嘭的一声,居然响起老虎要吃人或其余动物时所发出的声音,震撼了现场所有人的心灵。

  此际熊志契体内的太极玄劲充沛激荡,欲想趁势发出,却觉对方的掌劲中有若寒冰、有若泥鳅般滑不留手,自己虽然不会为他所伤,但在转眼间却找不着半点可供发劲的地方。无比惊疑之下,只有奋起毕生神力将那人远抛天上去。

  莫瞧那人生来矮胖难看,错以为他会是特大号的累赘,实则上他的身手却挺矫捷神速,应变相当灵利。这可不,一给对手高抛上天,在不慌不忙的情势下,竟能在半空中运劲挽势,以最让人吃惊的速度转成头下脚上的体位,连人带掌,强劲地轰出两记腐雪掌,径直朝大对头欺去。

  熊志契感到寒劲压顶,气势上竟比先前的强了一倍有余,心想他在上自己在下,使他平添了不少的威力,自己可犯不着与他来个蛮干而致失了先机;又害怕龙舟地方狭小,若是在舟上打斗的话就怕伤及无辜,最好是先找个比较宽敞一些的所在再好好跟他斗个雌雄。

  心意拿定,运起龙汲术逆使而出,一把将那擂鼓大汉推下了湖,再抓起与自己并排的大汉纵身飞起,口中还扩声嚷叫道:“大伙儿赶快跳船求生啊!”

  那人两记腐雪掌从空中强悍轰下,正击在龙舟上,顷刻之间,迅即见到舟身急剧腐蚀并发出非常难闻的焦臭味,还迅速蔓延到了整条龙舟,要是人的肤骨沾上了半点儿,管叫腐朽烂尽而呜呼哀哉。

  此时,龙舟上的一干壮汉,除了被熊志契亲手推下湖去的一人、还有抓起的一人外,余下的人早已尽数纵翻入湖。万幸他们在听了熊志契的话后,并没有多作踌躇,跳湖跳得非常及时,这才能保得了小命。眼下龙舟虽然已经化为虚无,好在他们都懂得游水,又离湖畔不算太远,各自游上了湖岸,惊恐得连话也讲不出来,不停地打着哆嗦。

  熊志契的人已经上了岸,放下手中抓着的壮汉,急声叫道:“洁瑜、瑞凤,你俩千万不要过来!”

  原来是洪洁瑜和沐瑞凤见着那人掌法厉害,担忧熊志契会有个闪失,意欲奔过来施以援手。这时听见熊志契急声而叫,怔得一怔,尽管芳心上急得团团转,毕竟还是停止了莲步。

  那人精短的身段一弹之间,业已蹦上岸边来,步动逾风,两掌立即猛朝熊志契当胸推到。其臭,更甚;其寒,更重;臭寒剧增,如无一定的元能护身,势必会因中毒而丧命在那矮胖男子的腐雪掌底,邪戾到了极点。

  熊志契不愿轻易施用掌中剑等杀手锏,更不想伤及那人的性命,只想依靠自己一身的精浑元能活生生地压制住他,也好叫他知难而退。抱此想法,当下鼓足浩瀚无涯的玄劲,硬生生地兜接了那人推来的两掌。说来奇怪,那人的元能湿滑浑圆,熊志契的玄劲再是深厚,就是找不着丝毫的用力点,徒有满腔的焦急。

  接下来对接了四个回合,仍是维持着这一种情状。

  硬对硬地继续对撼了两个回合,熊志契蓦地回忆起那日徐丹崖与刘老爷决斗的情景,念头转动间,计议着何不来个移花接木,挪借徐丹崖的心计来克敌呢?于是立马暂止了攻势,一面倒地专注于守势,把元能散布在周身的各个要害位置,攻击内敛,示弱于外。

  那人的掌法自有一定的基础,元能也有相当火候的积累,可就是头脑不大灵通好使,且有几分夜郎自大,根本没想过这会是敌人故意爆出弱点,给自己设计好了圈套,还误以为是敌人的元能后继无源,偏是一个头往里面栽。此刻只恨自己的元能不够绵深,一经再与熊志契来个四掌碰实,就以急不可待地势头将元能逼催过去,却不知此举对上熊志契来说无异是掘溪流注于海、投沙渗入沙碛,太也不自量力了。

  熊志契苦恼焦虑等待的正是这一机会,没想这矮胖子这样快就上钩了,自身超强的元能旋即反击,一点一点就像蚕食鲸吞一般压制住那人的元能,再行巧妙地配用龙汲术,一把粘住了那人的手掌,叫他再也别想抽得回去。

  那人的反应也可真是迅速,仿佛灵蛇遇敌时那样的迅捷,在此等情况下,居然能大出熊志契意料之外横着抽回左掌。然而他的右掌已给粘住,再也挣脱不了,在此局面下若是元能的运使略微有个后继衰竭,便会立遭对手所伤,纵然明智是饮鸩止渴、挖肉补疮的景况,却也只能将体内泰半的元能移蓄到右臂上来相抗对手的“压迫”,因此,左手自然是少了灵活,不一时也给对方右掌粘住了。

  骤闻熊志契绽喝一声:“去吧!”厚实无涯的玄劲猛然迸爆,一举便将那人强强震退并且抛出许远。逮着那人这会儿全身乏劲、门户大开的时候,随即射出二记掌中剑,分别封住了那人上身“膻中穴”及“鸠尾穴”,重重摔落在地,休想动得了半根手指头。

  那人看着自己落入敌手控制中,虽是身子无法动弹半分,却也不减往昔剽悍的风格,豆眼环睁,噬人凶焰从瞳球中一股股地射出,怒瞪着熊志契气呼呼而道:“姓熊的,你要是有种的话,就爽快些把本大爷给宰了。”

  熊志契避开他双眸中滔天的凶焰,不疾不缓地道:“我为什么要杀你?我根本就不想杀人!”暗自微呼了口浊气,这才盯着那人问道:“未知尊驾怎生称呼呢?”

  那人凛然不惧地道:“大爷我连死都无有畏惧,还会怕告诉你名号?你可听着了,大爷姓召名畋的便是。”

  熊志契轻轻地点着脑袋,神魂游移了片刻,才问道:“照理说,你我远无深仇、近无积怨,为何要来加害我呢?”

  召畋眼中阴气如刃,狠狠盯死着他,冷笑森森道:“你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枉你身为融门的嫡传子弟,不思报本尚且不说,居然转戈去投靠鞑子皇帝当狗奴才,全天下所有有良心的汉人都将视你为仇寇,都想将你除之而后快,这回本大爷前来刺杀你也只是替天行道罢了。可恨啊,可恨我失手了!”狠力喷出一口唾沫,咬牙切齿地对熊志契道:“姓熊的,大爷不想跟你再多废话,你还是赶紧下手吧。”

  亲耳听着这一连串轻蔑至极的辱骂,熊志契的心在痛、在喋血!自从随了康熙以来,进宫当了侍卫,在他内心深处就觉得自己俨然成了满清的奴才,每每都会感到无地自容,只是念着与康熙之间那道理之不明的情谊以及师尊交代的严命,才能让他像喝酒了酒那样,假装着懵懂不去深究此事,这心里头才好过了些。或许,在他的印象中,模模糊糊地也有给人提示过汉奸这一痛疤,但是绝对不曾有人像召畋如许疾言厉色地加以斥责,这心里当然是感到极大的酸楚泄气。

  只见熊志契长长地叹了口气,两眼神采黯淡,意兴阑珊地道:“你骂得对极!我便是没种,我便是……便是汉……你走吧,如果你还想取我项上头颅,我……等着你!”说完,射出两道气劲,轻而易举地解开了召畋被制的穴位。

  召畋也没再讲那些视死如归的悍话,重重地唾了口浓啖,爬起身来佝偻着一步一顿地离开。

  直到这时,人群方才纷纷围了上来,他们可不曾听见刚才召畋所骂的话,反而是七嘴八舌地盛赞熊志契够胆识、够勇武,直把他赞得脸如醉酒般酡红,感觉浑身不自在。

  建宁和沐瑞凤几乎是同声而问道:“你没受什么损伤吧?刚才你与那人之战可真是吓死人了!”

  熊志契只感心头一阵暖流升腾上来,摇着头道:“我很好,你们甭担心了。洁瑜,对不起了,我没法赢得了这场龙舟赛,可真让你大大失望了。”

  洪洁瑜对他亮出一个好似冬日暖阳般的笑容,微笑着道:“这不干你的事,此事就这样算了吧。”

  好大方的话儿,足以教熊志契感动无极,险些便要潸然落泪。

  洪洁瑜一双美眸凝望着他,说道:“最重要的是人要平安无恙,那就好了。你……果真没受什么伤?”

  熊志契用力一点头道:“是的。”

  建宁问道:“表弟,那人前来行刺你,你可都一一质问清楚了,他是什么来头、是受何人指使的?”

  熊志契眺望召畋离去的方向一眼,失魂般应道:“他骨子硬得紧,死都不肯直言,让他去吧。”

  他都这样说了,其他的人还会再多说什么呢?

  龙舟赛虽然经此一闹,是乱上了一大阵,却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继续进行且有了结果:毫无疑问,熊志契那一队是倒数第一,苏昌所在的那一队则顺利地挤入了头三甲,捞了个第三的名衔。

  熊志契紧惦着出宫来的时候已久,担心康熙或会有事来找自己,也不等及第三拔龙舟赛赛完以及苏昌领了奖赏,便即偕同建宁公主赶回皇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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