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观阵法 遇突袭

  师伯棠等豪迈应了一声,只见他们脚步飘动,身趋赶电。人眼一花那时,见到师伯棠稳站在正东卯位、欧阳仲烽已经站在正西酉位、范叔煊抢居正南午位、罗季瀚把桩在正北子位,象征阵法初成。该阵法大有大变,小有小化,在这一斗室内亦能变化随心裕如,实用异常。

  随听四人齐声长啸,各又移位:师伯棠转一右弧线到及西北偏北亥位上、欧阳仲烽抢到了东南偏南巳位上、范叔煊趋居东北偏东寅位上,罗季瀚定身西南偏西申位上。眨眼间,又各易形:西南偏南未位是师伯棠,东北偏北丑位乃欧阳仲烽,西北偏西戌位是范叔煊,东南偏东辰位是罗季瀚。

  又见他们手势各异,一掌护胸、一掌外伸,或左掌护胸,或右掌护胸,外伸那手掌或阳翻或阴对,隐隐约约透着一股气息,或许正因为这股气息,锁住入阵者的玄劲,并将入阵者愁困阵内。

  所谓三合困兽阵,正是妙用天地间十二方位联气而布:亥卯未三位合成东方木局,巳酉丑三位合成西方金局,寅午戌三位合成南方火局,申子辰三位合成北方水局;中间土位空虚,留予敌手,让其受制于四方气劲的驱掣,极难摆脱得了阵法的束缚。

  该阵的厉害杀着在于相生、相错二道:

  相生者,各局局主能助益另局局主的玄劲,又可利益另局局主之助,积四成一,汇流成河。其中,独缺中央土气,此乃敌人所陷之处,其若发劲欲想破阵,则由西方金局局主引化并纳之以为己用,各局循环贯流,愈添阵势的威力;若其消极相抗,更会遭受四局所主之气困而灭之。由此概论,入阵者多半抗也不妥、囚也不妥,陷入游鱼涸辙的绝境。

  相错者,各局局主自有所主之气,当他们移居别局时,例如东方木局移到南方火局之位,陷阵者若以其原主之气为对付目标,该局局主则可借用当下局主之气错之;若其以当下之局局主的气劲为对付目标,该局局主则可用己局所主之气来错之;因各局局主浸淫这座阵法累日逾年,各局之气各有所染,亦可小幅度引而为用,陷阵者意想反抗实为至难;而且,西方金局局主亦可引纳敌者反击之劲以为己局所用,双管齐下,的确了得。

  欧阳广毅目睹爱子、爱徒们演示阵法越发熟悉长进,老怀弥慰,满脸欣慰神态,对熊志契道:“素闻龚掌门第四高足参玄研阵颇具心得,适才观摩过敝庄这三合困兽阵后,倘有粗劣见拙之处,诚盼多加指教。”

  熊志契老早觑出,该阵只能算是小用三合局精义:师伯棠等催动阵势,并非妙用三合局浩瀚无涯的精魂,而是以自己本身的实力催动三合局所主之气;他们元能有限,好比一缸琼液只挹取表面、只身入宝山徒手抱物一般的道理,威力不大。心中想到,如果是奘宗四位门主同施此阵,当可纵横宇内,无有抗手;然而师伯棠之流不成,严格来说亦是蚊子与大象比拟而已,像此等“粗糙”阵法,何能誉彻武林呢?嗯,或许内在尚有许多神妙莫测的变化,是自己看不出来罢了,不该瞎下雌黄。转念一想,自己便无法弄出个阵法来,即使该阵再“烂”它还是阵,总比自己强得太多太多,焉敢评议这座阵法有何欠缺完善之处?

  待听欧阳广毅询起,唯有漫口而道:“厉害是厉害。老庄主,晚辈心里有一句话,望您见纳。那鳌拜的超元武艺怪异之极,与之对拼多有死伤,晚辈就怕您的子徒有所伤亡,那就太对不起您老。”

  欧阳广毅点了点头,大声问道:“棠儿,锋儿、煊儿、瀚儿,你们同声回答,怕不怕?”

  师伯棠等同声奋然道:“不怕!”

  欧阳广毅一脸豪慨,道:“熊少侠,你都听清楚了?那你尚有什么好顾虑的?”

  尔后,欧阳广毅在卧室中另张筵席,邀请来庆寿的宾客中、奘宗各门负有名望的人来此,共开三张酒馔。他替大家介绍了熊志契,自不免大有一轮客套恭维之举;他坐了主位,首席宾位乃是熊志契欲推不得的。

  熊志契偷窥那病医张老三,果然是病气沉沉,没见多少生气,但偶尔翻眸开来,那是精光凌盛,威势夺人。听着他多方启导提醒,言及曾在几时上过龙翱山,可熊志契依然一无印象。

  刚一入席,各人举盏遥敬龚念庶一杯,这让熊志契实实在在感受到业师在江湖上声望之隆。席间,各人均有向他敬酒大赞,但他每每应措生涩,不见丁点应具的威望气象,假如换作段志鹏,那肯定是应答如流、极尽谈笑风生赢取众誉;就算是况志悲、虞志谌亦要比他应措得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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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嗣后两天,熊志契便在庄中住下,一者是碍于庄主的恳切挽留,二者是他想让费耀色、屈浩、麻禄与师伯棠等混熟,相助三合困兽阵,好用来收拾鳌拜此一大蟊贼。

  到了第三天,始向庄主告辞,又把心中想法表明,欲想费耀色等三人留于庄内,与师伯棠等多有合练;自己则要前赴邵阳府,来日再行返折回来。

  大伙儿依允了他。

  费耀色对他言道,最好是将御马上的华贵用具全部换过,免得再惹贪婪之辈眼馋行劫。欧阳广毅乃命人另行打造了马蹬、鞍鞒诸物,赠与熊志契,另赠了一些盘缠。

  熊志契心忖这里的事儿交代已妥,于是,单身只骑南下邵阳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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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跨过鄂北县城襄阳,乘船越过汉水,略偏西南而进,到了当阳县内的绿林山处。西汉末年,王莽篡政,共有白眉和绿林两支农民军起来抗暴,该山正乃绿林军起源地。山水风光,当世一绝。

  时下气候,天上纷纷扬扬飘落着如柳絮般的雪片,漫天飞散,大地似乎披擐了一件月白衣裳,极目远眺,视线所及均是白茫茫一片,仿似粉妆玉砌。

  熊志契头戴皮帽,身穿棉袄,控马正在山脚下的大道上飞跑,路面上已经积有寸许厚的雪层,踩上去急切难以拔足,难得御马神悍非凡,毫不为其所陷,奔驰奇速如旧。两旁粗壮树木上挂满了一团团洁白的雪球,凛风吹至,树枝颤晃剧烈,抖落雪花,仿佛在向行人点头问好。

  驰骤正急,冷不防就地卷起一股旋风,好风!好像天上风伯施法,亦像地户阴风肆虐,晦天暗地,席卷万物,竟能生生将熊志契连人兼马平空摄抛半天高,近有数十丈外。

  熊志契固然身怀超元武艺,无奈胆气不足,突如其来地被掼上半天高,眼望出去苍白蒙蒙,呼吸都很困难,更感身子在急剧俯坠,吓得心儿似乎也要坠入无底悬崖。而那匹马儿反是狂嘶连连,还挺豪壮,敢情它就不怕跌下去尸骨全无?

  正当慌乱筹穷,没做理会处时,斗闻嗖嗖连声,响自身下,声响之亮压风盖雪。俯目一视,越加吓个半死,原来是十几株拔根巨树被人当成弩箭,从下边四面八方攒射而来。处此情景,一着弄得不好,莫说会遭摔死,单是这些树箭亦可送了自己与御马的活命。

  熊志契险中求生,豁提周身太极玄劲,奋喝声下,于旦夕间飞射出十余记掌中剑。其时,唯见白练四下激掠,光芒白逾雪片,道道光芒奇准无比,不仅撞飞劈烂射来的树箭,且能对穿了许多由天飘降的鹅毛雪片,掺合断木撒落下去,实在难人想像!

  这一过程,熊志契凭借着深厚元能为垫基,同时使派上掌中剑和电影手两项绝艺。所谓“电影手”,如电横闪,遄非寻常,其影能见,却难着其质,正是师门所创绝艺之一。侥幸得很,如非他早年先练成电影手、近期练成掌中剑,前者求速、后者胜远,大有可能难逃此厄!虽说他不致于会毙命于斯,但坐骑铁定是不可保全的了,他亦会不忍不舍得。

  目下虽说度过一劫,然而凌厉俯坠之势尚未能化解,心下计议,倘不能尽早遏止其势,后果莫测。待至约离地面三十丈那会,决意行一着险棋:当即跃马而下,使个千斤坠身法,先马势而俯冲下来。算得无误,当距离地面该有丈余高度时,猛然朝下力拍一掌,激起一股强大气流,助他稳稳当当地卓立在地;刹那间,直觉胸口憋痛,略一输劲,再无不适,毫发无伤,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

  再等御马堕落头顶不远处,两臂外伸,奇巧奇准地接住马腹,托抱在手,脚下朝前狂冲狠奔,直出十来丈,总算顺利将马儿下堕之势改为横抱之势;后经十来丈的奔冲,化去横冲之势,没让御马就此殂亡。翻身一跃,坐上马鞍。

  正欲跃马扬鞭,迅速离开这处阴氛森森的地方,忽见前面两丈外走出一男子来。那男子一身蓝黑装束,躯干雄伟,面色蜡黄,一张血盆巨口有若妖怪,殊为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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