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康熙皇帝

  熊志契微一颔首,接着道:“客官尽管富贵优游,无奈偏财坐旺,必主惧内,令妻凶悍非常。子星七杀虚浮无根,引至时支起其十二补运恰值沐浴之位,必须纳妾方有子嗣,而且是连生二子。”

  那男子悦笑道:“哈哈,真服你了,这个也能算得出来!”

  熊志契续道:“壬日壬时叠寅辰,运享便荣,发如猛虎,高爵承恩位至三公,注有内阁臣衔。”

  那男子更是笑得弯了一双门眉,道:“我有如此深厚的福泽么?”

  熊志契道:“命运所示,不假半句。细算本流年,官杀混杂,太岁去杀留官,劫杀被合,无官杀混杂争夺之忧,定主擢官增权,可沾侍郎之禄。”

  那男子欢容道:“但愿如你贵言便好!”

  熊志契犹豫了半晌,这才鼓勇说道:“有一句话,深盼你能牢牢记在心里,要紧要紧!”

  那男子内紧外松地道:“小先生有甚要紧指教,但言无妨。”

  熊志契道:“细究你寿终运柱所示,以及看你的面相,嘴边有直坚的纹理引入口中,恐怕将是难获善终,且有饿死之相。”

  那男子愀然色变,巨瞪两眼道:“怎有可能?你既算我今后能大富大贵,若说难获善终,倒有几分说得通,现在却批示我将来竟会饿死,我便有不信了!”

  熊志契道:“这在相书上是有记载的!西汉维侯周勃次子周亚夫,出将入相,手握国柄,地位显贵人臣莫比。可惜他不谙通谋身之术,获罪于汉景帝,将其移交廷尉究治,受尽廷尉百般的凌迫侮辱,塞愤难平,五日不肯进食,遂致呕血而死。”

  那男子先是愣瞪双眼,旋即仰天长笑,然后才道:“命相一道,善者宜从之,不善者宜改之,此乃真正的知命、守命、用命之理。”

  熊志契听他如许说法,轻微地点了点头,并没再说什么。

  那男子道:“这里还有一份命造,想请你用心推一推。”

  熊志契一经批算,心念剧烈跳动,急声道:“我想见一见这位命主!”

  便听有人接话道:“你想见我?”声音宏亮,满含贵气。

  一言方罢,便见从人群中挤出一位少年来,约有十四五岁,五官端正,相貌非俗,一身淡蓝服饰,腰悬一只白璧,纯洁无疵,右手拿着一把薄柄折扇,扇面绘有一副“万里江山图”。

  初见此位少年之面,熊志契的心剧跳难禁,几至无法自控的程度,恩师曾讲的对这少年亲近之意沛然而生,敢情自己孜孜欲寻的有缘人就是他?道:“请你……请你……”激动过分,连话也讲不畅顺。

  那男子早已站起,对那少年执礼道:“少爷请上坐!”待他坐好,就挺立站在他身侧。

  那少年微笑一下,道:“先生也坐啊,不知我的命造算得怎样了?”

  熊志契竭力收摄心神,辛苦地吞了口口水,壮起胆量道:“我想看看你的掌相。”

  那少年从容大方道:“可以。是左掌还是右掌?左掌对吧?“捋高左掌衣袖,把左掌翻面放于桌上。

  熊志契右手托着他的掌背,凝目定视,一看下来,再也不言不动了。

  过了片刻,那男子等得有些不耐烦,开口道:“喂,小先生,你倒讲句话啊。”

  熊志契省神过来,尴尬一笑,道:“此处并非讲话地方,尚请两位先到悦升客栈少待,小子收拾完档位后,即刻赶去。”

  那少年点头道:“也好。”站起身来,举步走出人群,那男子尾随其后。

  熊志契也离椅站起,向着人众深深打了个躬,道:“各位,确实抱歉,今儿算命到此为止,都请回吧。”

  既然档主都这般说,绝大多数人都是失望而散,内有十几人还想磨着他给自己也算算,但拗不过他心意已决,只得索罢,含怏离开。

  熊志契拿起包袱打开,把赚来的数百两银子装入其内,一手挽着沉甸甸的包袱,一手提着御龙剑,找着一处僻静的巷角落。四顾无人,解开蓝缎结,抽出剑身,左掌执剑,右掌食中二指骈合紧贴剑刃,玄劲外吐,将用龙汲术吸自那少年的些许血液逼上剑身,见到尽溶无遗,旋见剑刃发出温和的正黄光泽,正是他了!

  当下又把御龙剑装入蓝缎里,插入包袱,重负于背,飞步朝悦升客栈而去,并不因物重而拖慢脚程。至于那一档位就由得它吧。

  那悦升客栈乃是左近数一数二的,楼高两层,厅宽房敞,布局更见华美雅巧。

  刚到客栈大门,便见那男子伫立在那,一见着他到来,忙着招手,自己则转身走入里边。熊志契提步跟进。

  跟着那男子登上二楼,走到左首最末进的客房外,那男子叩门道:“少爷,小先生来了!”

  立听那少年话音道:“请他进来!”

  那男子推开房门,谦请熊志契入内,随后跟进,反带上门。

  那少年正在玩赏壁上所挂的字画,一见熊志契进房,转身过来,朝他欢容一笑。

  熊志契与他目光一触,顿觉双腿发软,扑翻跪倒,结结巴巴道:“小民见过皇上!”

  那少年微表愕赞之色,道:“你怎知朕就是当今天子?是算出来的么?”

  熊志契道:“正是!”

  那少年坐于床畔,道:“好,你先平身,赐坐!朕颇想请教你是如何神算出来的?”示意也叫那男子坐在桌旁的红木椅上。

  说来也玄,若按熊志契往昔的性情,身前高高坐着一位一国之君,准会吓得他变成哑巴。可这时却不同,好像觉得腹内有话儿千千万万,亟欲与之倾诉,莫非这就是有缘人的离奇感觉?

  熊志契道:“献丑了!如有批算见拙之处,伏乞包涵。”

  那少年笑着道:“你尽管讲好了!”

  熊志契深吸缓吐一口气,说道:“贵造四柱乃戊午年戊辰月戊申日丁巳时。以木为源,木火土金四行气,生生不已,五行独缺水气,幸得巳申合化而取用;申辰暗拱,循环相生,周流不滞,是源远流长之造,为富贵寿考之征。书有歌诀云:‘此造威权不可当,黄袍金带坐高堂。荣华富贵谁能及,万古留名姓氏扬。’”

  咽口唾沫润润喉,续道:“至于你的掌纹,书上亦有载云:‘偃月纹掌贵上贵,须以月阙高攀桂;寰区皆抱其两腋,天之骄子惟一人。’定主其人胆智过人,言行合乎义理,承天懿气,一表人君。”

  话到此处,但见那少年笑开双眉,那男子则翘着大拇指,表示称赞他算得一丝无差。

  熊志契自也高兴,道:“细究掌中坤卦之位,色现青暗而滞涩,有妻主难产,或因生产致疾,甚或死亡!”

  那少年神色凝重,点头道:“倒须在意!”

  这位少年正乃大清定都北京后的第二位皇帝,姓爱新觉罗,名玄烨。爱新觉罗一姓,“爱新”是金的意思、“觉罗”是家庭的意思,该姓的含意是来自金的家庭。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七,顺治帝驾崩于紫禁城养心殿,临终前留下遗诏,指定年仅八岁的皇三子玄烨继承皇位,改明年为康熙元年。康熙一词,满文愿意是安定太平。

  康熙自小机敏活泼,勤奋好学,举止端肃,志量恢宏,与命掌所示和情况一一吻合。如今已是康熙六年初。

  而那男子叫索额图,则是首席辅政大臣索尼的次子,现任一等侍卫。

  顺治帝在大渐弥留之际,经过慎重考虑,亲自从直属皇帝的上三旗中擢选四位亲信大臣,令其辅助幼帝,佐理政务。此四人分别是:正黄旗人、内大臣兼内务府总管索尼,正白旗人、领侍卫内大臣苏克萨哈,镶黄旗人、领侍卫内大臣遏必隆,镶黄旗人、领侍卫内大臣鳌拜。

  索尼已是四朝元老,从一等侍卫累升至内大臣、一等伯,多经历内外大事,深受主子信任和赏识,理应由他担任首席辅政大臣。

  索额图道:“小先生,我有一道难题困在心里,想要请你加以释疑。”

  熊志契道:“不敢!请说。”

  索额图道:“世上人繁如海,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同刻同分生的人,不可绝对说没有。倘若真有,难道亦属天子之命?”

  一闻此话,康熙同样揪紧心弦,凝神静待熊志契有何解说。

  熊志契道:“这个问得好!世上六同生的人,不光有,而且为数还不少,不过真命天子却只有一个,到底怎讲呢?古籍上早有明文记载,总括起来主要因素有五个。”

  索额图问道:“是哪五个?”

  熊志契道:“其一是方位不同,天地间东方属木、西方属金、南方属火、北方属水,造成人命所主有殊;其二是祖坟、屋宅有别;其三是男女有异,因而行运有顺逆之分;其四是面相、掌纹、骨骼决不全同;第五个是最重要的,盖因星的光点惟有其一,不管成千上万的人在六同之内出生,但值得临射的仅有一个,如果这个光点正好照在某一个人的家,其母正在怀胎或降生时,那个人便是帝皇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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